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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我說過,一切都是我做的!與大小姐無關!”

  海閣急切地吼著,想衝過去,卻被炎櫻的氣勢所迫,只急得在原地狠命跺腳。

  熒惑仿佛沒聽見他的話一樣,只瞪著炎櫻。他要她開口,要她的一句話,只要她說不是,他馬上就可以走人,再也不管這裡的事情!

  身體漸漸沉重起來,是方才那些水系咒法的後勁,哪怕他用了滕蛇之術,還是無意被那些咒法傷害了。他知道自己很快就會失去意識,可他不放過,他一定要知道真相!

  炎櫻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他。氣氛頓時僵硬起來,熒惑的臉色鐵青,殺氣又瀰漫在他眼裡,可怕之極。

  他緩緩抬起手來,指尖有螢光灑落,如同夢幻。炎櫻卻知道,那是屠殺的前兆,修羅憤怒的標記。那些美麗的火光,曾在這三百族人身上焚燒,如今也要將她燒死麼?她澀澀地笑了一下,閉上了眼睛,鎮靜地等待著他用那雙手貫穿她的胸膛,將她撕扯成兩半。

  熒惑鐵青著臉,緩緩將手伸了出去,眼看就要觸到她的胸口,卻聽海閣忽然狂吼了一聲,整個人出其不意地飛快撞了過來!

  “大小姐!你快逃啊!”

  他顧不得熒惑身上的火焰灼人之極,死死地抱住他的腰,用盡全身的氣力不讓他再往前走一步。一時間,頭臉,雙手,胸口,無一處不痛,肌膚幾乎要被撕裂一般的焚燒苦楚,連呼吸都著火。

  炎櫻怔了一下,急忙伸手要去攔他。

  “海閣!”

  這個傻瓜!事到如今,她一個人逃走又有什麼意義?!

  熒惑面色森冷,不再說話,一把扯住海閣的胳膊,另一手高高地舉了起來,立即便要將他殺了!炎櫻倒抽一口氣,不顧一切地沖了上去,拉住他的手,尖叫道:“別殺他!”

  熒惑恨然地瞪著她,什麼也沒說,只是那樣看著她,一直以來如冰的眼睛裡,此刻卻裝滿了痛楚,那是一種被背叛的痛。這樣的眼神刺進她的心裡,一陣酸澀,洶湧的浪cháo瞬間將她吞沒。她怔怔地看著他,半晌才喃喃道:“不是的……不是我指使的……你……”

  話一說完,她的眼淚就涌了上來。可到底是為了什麼而哭,她卻完全不清楚。若她能早一點知道海閣的計劃,若她早一點知道他和四方那裡有密謀,若她能早點阻止他們這些為了報復而瘋狂的族人……都是她的錯啊……只知道安然地做她的大小姐,嘴上總是說著好聽的話,不希望任何人受到傷害,卻一點都不了解他們在想什麼,一點實質的行動都沒有。

  她總是說著不服神界,總是痛恨為什麼神不去了解凡人,可她也只是這樣想著抱怨著罷了!她為什麼不去做點什麼?!被海閣他們從神界將自己偷偷接出來之後,她一點長進都沒有,終日被人保護在後面,她這樣算什麼寶欽城的大小姐?!

  “不是我指使的!但若我早知道他們的行動,今日你或許根本已不能站在這裡了!”

  她厲聲說著,一把抹去懦弱的眼淚。熒惑的眼神讓她莫名的心慌意亂,可她已不願再去想那裡面到底包含了什麼。無論如何,一切都回不去了,她現在能做的,只有用自己的鮮血,來償還給那些為寶欽城的自由獻出生命的族人!

  熒惑一把將海閣摔開,然後飛快地捉住炎櫻的胳膊。

  “跟我走!”

  他沉聲說著,轉身就走。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將這個女子帶去哪裡,卻本能地這樣做了。這麼長時間,一直藏在心裡最深處的人,一旦捉住了,他不會再放開的!

  海閣給他一摔之下,踉蹌著跌到了地上,身上出乎意料地一點損傷都沒有!他急急回頭,這個修羅!他要把大小姐帶到哪裡去?!怎麼能讓他得逞?!

  熒惑的身體忽然化成一股熱風,將炎櫻整個人託了起來,海閣伸出的手,只來得及抓住一綹乾燥的風,然後那兩個人,身體竟然化做了輕煙,冉冉地在月光下消失了!

  “姐姐!”

  他終於忍不住將一直藏在心裡的這個稱呼憤然地吼了出來!可是回應他的,只有遍地血污,他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當中,形單影隻,淒涼之極。

  炎櫻以為自己正被這修羅用神火焚燒魂魄,全身上下痛到了極至。神火不似凡火,觸人只有皮膚的痛而已,它仿佛會鑽進身體裡面,連著骨骼,血液,內臟,一起著火,偏偏痛到了極處,整個人卻是清醒著的,生生受這種煎熬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恍惚中,她忽然覺得自己雙腳又踏中了實地,踉蹌著走了幾步,差點摔倒。一直纏繞著自己的火焰突然消失,鼻子裡吸進的是冰冷的空氣,將方才熾熱的內臟瞬間又凍結了住。她有些驚訝地抬頭四處望去,這才發覺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竟然已經下了青鼎山,現在正在山腳下呆呆地站著。

  熒惑的身影在五步開外,頭也不回,飛快地往前走著,她一時不能理解,怔在那裡。她……沒死?熒惑將她帶下了山,是為了什麼?

  顧不得多想,她邁步追了上去,張嘴正要說話,卻見熒惑整個人忽然“冬”地一聲,倒在了地上,身上明亮的火光終於也熄滅了,漆黑的頭髮散亂在背後,看上去有一種與他平時的強勁完全不協調的虛弱。

  她大是驚異,急忙跑過去將他整個人翻了過來,只見他雙目緊閉,臉色慘白,顯然還是為海閣他們的水系咒法傷害了!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僵在那裡,心裡百般滋味,同時侵襲,只怔怔地看著這個仇人,什麼都說不出來,什麼都做不了。

  “還好……還好……”

  他忽然喃喃地這樣說著,一把捉住了她的手,攥得死緊,怎麼都不放開了。

  還好……不是她指使的……真是……太好了……****印星城——白虎默默地看著地上碎裂的窺世鏡,每一塊碎片裡猶帶火光,明亮橙黃,極是美麗。

  “失敗了……嗎?”

  他喃喃地說著,然後從軟榻上站了起來,踏過鏡子的碎片,一直走到窗前。

  北方的月光更加澄澈,映著窗外皚皚白雪,令他原本就白皙柔弱的臉看上去更加透明一般,似乎連經脈都可以看見。他的眼睛是一種接近透明的棕色,如同玻璃珠一樣,晶瑩美麗。抬起修長的手,慢慢一算,忽然又笑了。

  雖然沒能真正除掉最棘手的修羅,但好歹能將他絆在南方好幾時日了,於他也是一件好事。現在北方能阻撓四方的神,只有那個受傷的辰星,暫時不足為懼。除非司月肯放下一切親自來曼佗羅城,不然,一切很塊就在他掌握之中了!

  正在沉思,忽聽門外傳來一陣喧譁,然後朱雀驚惶的聲音就刺進了耳朵里。

  “白虎!別看鏡子了,快出來!事情不太妙啊!”

  他皺了皺眉頭,走過去打開了房門,沉聲道:“出了什麼事情?大呼小叫的,一點體統都沒有!”

  門一開,卻不只朱雀,連青龍和玄武都臉色凝重地站在那裡,一見他出來,玄武的臉更黑了。

  “白虎!你居然敢騙我!”

  玄武一把捉住他的衣服,幾乎將他孱弱的身體從地上提起來,令一旁的朱雀和青龍都驚呆了,急忙攔住他犯上的舉動。要知道,現在的四方之長可是白虎!玄武這樣的行為完全有理由將他打入大牢里啊!

  白虎也不驚慌,連眉毛都沒動一下,只定定地看著他憤怒的模樣,輕聲道:“我騙你什麼了?你且說來。”

  玄武一把將他摔開,恨道:“清瓷!清瓷她分明沒死!你居然告訴我她的魂魄消失了……到底是什麼用意?!快說!”

  眼看他又要衝過去犯上,青龍急忙抓住他的胳膊,“冷靜一點!玄武!那個女子你前日也見過,分明已經沒有魂魄的氣息了,難道就因為看到一些花,你就確定白虎是騙你的?太胡來了!”

  白虎目光一冷,“花?什麼花?!”

  玄武用力掙脫開青龍的束縛,從袖子裡掏出一朵血紅的花,砸到了他臉上,恨聲道:“就是這個!是她血肉化出的花朵!你對她施了什麼魘術?倘若她當真沒有魂魄,這花如何能進得了印星城?!”

  說著,他的心裡一陣巨痛,再也說不下去。他認定了這花是清瓷發給他的求救記號,現在也不知白虎對她施了什麼術,令她不能清醒過來……清瓷!生得坎坷,死後也不得安生,你何其淒涼!

  白虎居然沒有生氣,只緩緩從地上揀起那花,小心捏著看了半晌,才輕聲道:“這花是如何來的,我要仔細巡查。玄武,我沒有騙你,也沒必要騙你。她於我不過是一個凡人女子而已,沒有任何利益關係,我何必要騙你?當初我尋到她的時候,的確是沒有了魂魄,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是你自己的事情。但我要告訴你,如果你再這樣滿心都是這個女人的事情,將我們四方的大業棄之不顧,不要怪我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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