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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自然是極痛的,只是身體上的痛楚,連心中的一半都不及。

  眼前的一切都模糊起來,鼻子裡似乎也給點燃,痛到極點。一個古怪的聲音也不知從哪裡來的,突然便開口問她:“你不恨嗎?”

  她說不了話,只能在心裡狠道:“當然恨!”

  “你不想報復嗎?”

  “當然想!”

  “你想有力量報復嗎?”

  “想!”

  “那你為什麼要死?”

  她苦笑一聲,“因為無論我如何恨,我都沒有力量……我是凡人……”

  “誰說凡人就不能有力量?我借給你力量……條件就是,你要將神界攪得混亂……因為我也很討厭這些自以為是的神。”

  那個聲音這樣和她說著,倒讓她愣住。奮力在火中睜開眼睛,她想看清究竟是誰在和她說話,可是入目卻只有蒼茫的夜空,和天邊幾顆寒冷的星子。城下火光依然,可她卻忽然發覺自己的身體再也沒有被燒灼的苦楚。

  低頭一看,原本已經將她整個包圍的火焰,此刻突然全部熄滅!她就站在一堆燒焦的木頭上,腳底一片冰冷。正在驚駭,忽然覺得那個聲音在心底開了口。

  “我是心魔,你的恨將我喚來。我將力量借給你,你的付出就是自己的身體。公平嗎?”

  她抬手,看著剛才灼燒出來的傷痕飛快地在眼皮子底下痊癒,又是驚訝又是茫然。聽到心魔這樣說,她忽然笑了,苦澀的笑。

  “很公平……那我……就多活幾年吧……”

  心底那隻魔也不再與她說話,她怔怔地站在那裡,聽著身後傳來的雜亂腳步聲,然後絲竹和大臣們的聲音就這樣傳入她耳朵里。

  “清瓷!別亂來!我們……我們已經被父親作為落伽城的供品送入神界了!”

  她淒涼一笑,轉身往城樓下走去。

  人的心,是不是永遠這般變化莫測?她到現在也不了解。父親的半途而廢,文候的執著,絲竹的軟弱,自己的固執……這些都是所謂的欲嗎?它們……當真是有罪的?

  城樓下,太白挺拔的身軀就站在那裡,俊美的臉被火光照映得有些神秘。她忽然想到,神莫非當真沒有欲望?如果,讓他們染上欲望,又會是如何的模樣呢?

  心底那隻魔突然笑道:“好想法……我會幫你實現的……”

  她和絲竹就這樣被帶到了神界。

  父親在第二天就自盡身亡,落伽城一事,作為太白的功績,被麝香王大加讚賞。

  信念或許永遠都是虛無的東西,可是你一旦去做了,它卻比什麼都實在。她不要再想什麼對與錯,現在,她只知道,世間沒有誰是該壓迫誰的。她再也不會讓凡人被神這般欺凌,她再也不要看到凡人的鮮血流遍街道。

  人的心雖然難測,可是總有堅定的一面。情慾是不是骯髒的東西,她到現在也不能肯定或者否定。只是既然天生,必然有其存在的理由。她已經不願意去想神和暗星究竟誰對誰錯。只是如果她是代表墮落的話,大家就一起墮落吧!她活了千年,就是為了這個目的而已……月亮漸漸升起來,方圓百里的石頭山已經換上了銀色的輕紗。她動了動手腕,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文候,現在如果你還在,會不會依然罵我賣弄小聰明呢?我……會不會稍微成熟了一些?

  夜風泠泠,仿佛嗚咽。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往南方走去。

  她的目的地,是南方的寶欽城。

  諸神,好好等著吧,好戲馬上就會開始的……

  第十一章

  百年後——麝香山難得烏雲密布,黑壓壓一片,好象馬上就會下一場傾盆大雨一樣。天邊已有雷聲轟鳴,偶爾幾道撕裂天空的閃電,將正殿前巨大柱子上的古怪雕花映得分外詭異。

  殿內,司月和五曜各自神色凝重,聽著安置在下界的各方眼線探子匯報近期凡界與妖界的動向。

  “看來最近幾個大城鎮與妖界的聯繫很密切啊!”

  聽完探子的匯報,司月皺起了眉頭,“特別是貓妖一族和妖狼一族!他們是妖界裡面最不安生的兩個族了!人界裡寶欽城和曼佗羅城本就是為暗星控制的城鎮,百年之前才降伏。近期妖界和這兩個城鎮接觸如此頻繁,肯定有問題!”

  辰星百無聊賴地點著自己的下巴,眯著眼睛懶洋洋地說道:“許是一起商量著怎麼謀反也不一定……只是幕後一定會有人穿針引線,暗中指示,不然人界那幫白痴的凡人,哪裡知道怎麼和妖聯繫?”

  司月有些惱怒,眉頭擰得成了一條線。

  “神界最近是不是太多事了?!下面四方神獸也要防著,現在凡人和妖又開始蠢蠢欲動!太白,監視下界一向是你負責的吧?怎麼不去阻止?!”

  她瞪向那個坐在邊上,正在神遊太虛的黑衣男子。看他的神情,肯定又在想著什麼事情了!真是的!都快一百年了!他到底受了什麼刺激?一個神如果再這樣神思恍惚終日心不在焉,遲早會出事!

  “太白!”

  鎮明低沉的聲音終於將太白從沉思中拉了出來。他愣了一下,立即恢復平時冷漠的神態,沉聲道:“他們雖然暗地有詭異行為,可是一切都還沒有正式開始。我打算等他們打著旗號謀反的時候,再處理也不遲。”

  司月嘆了一聲,深深看了他一眼,放柔了聲音說道:“太白,你是五曜之長,前任麝香王也一直信任你的能力。可是你這百年來,都做了一些什麼事情?人界的動盪你也沒有及時處理,妖界的幾個小叛亂你也沒及時發覺征服。你到底怎麼了?以前你不是這樣的。”

  太白沒有說話,事實上他根本不知道說什麼。是啊,他到底怎麼了?麝香山依舊是麝香山,他也依舊是五曜的太白,一切都千年如一日的,什麼都沒變。可他為什麼心裡總覺得似乎少了一點什麼?常常想著想著就什麼都聽不見,看不見。這樣的心情叫什麼?他在等什麼?他在思念誰?腦海里常常浮現的那個模糊的影子,究竟是誰……?

  辰星咳了一聲,開口道:“這樣吧!這次由我來下界觀察情況,如果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我立即就將貓妖狼妖降伏,寶欽城和曼佗羅城那裡,我看情況而定。”

  他自然知道太白不對勁的原因,百年之前那個私宴上他就知道了。他為情慾所感,對那個突然消失的樂官動了念頭,其後也不知那個樂官又動了什麼手腳,使得太白仿佛失了魂一般,根本就找不到從前的半點高傲神采。

  記得百年前,太白忽然發了瘋一樣,差點將麝香山掀翻過去,在每一個角落裡都尋找著什麼。問他到底在找什麼,他也不說,只是拼命找著。後來他才知道那個叫清瓷的樂官在私宴當天夜裡就私自下了麝香山,再也沒有回來過。

  辰星暗暗嘆了一口氣,目光深沉地看向太白。雖然他之後用水系法術將太白身體裡迸發的情慾清洗乾淨,也順便消除了他對那個樂官的記憶,可是顯然沒有什麼效果。看他百年來委靡的模樣,實在詭異。當真情慾一事中了就沒有痊癒之時。太白,你當真就這樣墮落下去麼?

  太白站了起來,沉聲道:“還是我去吧!這本就是我的失職,我來彌補!我明日就下界處理這事!”

  他轉身要走,卻聽鎮明在身後說道:“太白,此行需謹慎!”

  太白有些驚訝,鎮明從來都很少向他告戒過什麼,這次,是為了什麼?

  卻見鎮明攏著袖子,目光澄澈莊嚴,定定地看著他,說道:“我算得你近期有災難,且為血光之災。下界萬事需小心,不要被妖邪之物迷惑了去。”

  太白挑高了眉頭,傲然的神色乍現,“我?會被妖邪之物迷惑心思?鎮明,你太小看我了!”

  司月急道:“鎮明的占卜之術一向精準!太白,還是讓辰星去吧!你留在麝香山!等災難之期過去了再說!”

  太白擺了擺手,昂首道:“我既為五曜之長,豈能一再玩忽職守?下界還沒有什麼妖物能動得了我太白!”

  司月還想說什麼,卻聽辰星淡然道:“這樣也好,你也百年沒有去過下界了。這次去處理凡界的事情,還需記得將聯繫妖與人的那個幕後主使找出來!如果當真有這樣的一個人,百年來隱藏得如此隱秘,實在為一個大患!儘早處理這事!鎮明,你為太白算的卦,還有什麼嗎?”

  鎮明搖頭道:“性命並無大礙,只是……”他該怎麼說?難道要告訴所有的神,他算到了太白紅鸞星蠢動,近期必然有女災?情慾一事向來都為神界大忌,他不想讓太白為他人嘲笑。畢竟,太白從來都是一個最盡職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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