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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大有見她取出這麼一塊黃金來,本就後悔,此刻再被她這樣一說,更是拉不下臉,乾脆厲聲道:“走!走!你道這裡是什麼地方由得你胡來?這裡是端木世家的客棧!端木世家!你知道麼?咱們鼻孔里吹口氣都能把你吹化了!再不走,我要叫人來趕了!”

  說著他用力推了一把那個小個子少女,她料不到此人說動手就動手,當即站立不穩向後退了好幾步。她忽覺肩膀上被人輕輕一扶,抬頭一看,卻見一個面容俊秀的青年男子正對她微笑,眼神溫和,她一呆,趕緊掙脫開來,理了理頭髮,卻是斯斯文文地對他作揖道謝,“謝謝公子援手。”

  韓豫塵見她明明滿身狼狽,卻還要維持禮度,頗有點酸儒的意思,不由笑了起來,柔聲道:“姑娘沒事就好。”他看了看臉色不善的端木,說:“端木兄,我可算見識到端木世家的勢力了。”

  端木走上前,輕輕擲出一枚十兩黃金,冷道:“這姐弟倆的住宿費,我來出。你叫高大有是吧?現在你可以走了,薪水我會讓帳房算好,一分不少給你。只是我不希望再在濟南見到你。明白了麼?”

  高大有一見自家三公子來了,早已嚇得臉色煞白,此刻聽他如此說,哪裡還敢求饒,只得灰溜溜地磕了個頭,起來轉身就走,頭也不敢抬。

  端木容慧走去那對姐弟面前,輕道:“驚擾了兩位客人,是在下的疏忽。請兩位去天字號房休息,作為賠禮,費用一律由我來出。”

  那少年不由喜形於色,眼中滿是仰慕的光芒,定定地看著端木容慧,小聲道:“姐!姐!你看!他是端木容慧誒!他和我們說話吶!我是不是在做夢?”

  韓豫塵見這少年憨直可愛,不由笑出了聲,卻不料那個嬌小的女子正正經經地說道:“這如何使得?投宿是投宿,賠禮是賠禮,兩回事。公子請把錢收回,所謂君子之交淡如水,您的賠禮我們心領了。”

  她說起話來一個字一個字,正經而且認真,一派酸儒風範。看她年紀,應該也不過十七八,居然半點女子的嬌柔天真都無,倒是老氣橫秋仿佛讀死書的儒生。這樣的人物,連端木容慧也不知如何是好,眼睜睜看著她回頭說道:“黎微,取十兩黃金出來,咱們先付了房錢。天字號的。”

  她不說天字號三個字還好,一說卻又令人覺得她還是一個會賭氣的小丫頭。韓豫塵忍不住噴笑出來。

  那少女付了房錢,對端木他們作了一揖,說道:“我叫黎景,這是內弟黎微。久聞端木三公子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大家都是行走江湖的,日後還望多多照應。我先有禮了。”

  她把這一套腐朽的說辭說得臉不紅心不跳,端木容慧哭笑不得,只得拱了拱手,“黎姑娘,在下還有要事在身,告辭。”

  他領著忍笑忍到幾乎要內傷的居生生他們幾個,逃一般急匆匆上了樓,隱約還聽黎微在下面小聲說著:“他真的就是端木容慧呀!好厲害!他身後那幾個人也好好看!姐,這是不是就是爹經常說的大人物與眾不同啊?”

  居生生幾乎笑到岔氣,軟去習玉身上一個勁叫肚子疼,一面又道:“真是絕了!原來世上還真有酸儒這一說!今日讓我開了眼界!”

  韓豫塵也笑了一會,方道:“聽他們的口音,應該是從湖南那裡來的。湖南嶽陽有一個雙刀黎家,主人黎神人半途棄武從文,爾後又後悔,也是個儒生人物。想必這對姐弟就是雙刀黎神人的兒女。”

  習玉也掩不住嘴上的微笑,輕道:“他們也是來泰山觀戰比武大會的麼?”

  “必然如此。今年的比武大會,眾人都看好沈小角。俗話說英雄出少年,江湖上人都等著看泰山本宗奪回掌門人的位置。怎麼說,看熱鬧的更多一些罷了。”韓豫塵說完,反手推開了窗戶,陽光頓時灑了進來,一室璀璨。

  “天氣如此好,不如出去遊玩。這兩天聽說有廟會,不如去看看?”他看著習玉,柔聲問道。

  習玉還沒答話,一旁的念香早已孩子氣地叫了起來,“好啊好啊!習玉,一起去好不好?”

  習玉只好點頭,“好吧,可是念香你這次不能亂跑了,一定要跟著我。明白麼?”上次在懷德也是晚上去玩廟會,結果念香一個人不知道跑去什麼地方玩了,害她找了大半夜,結果找到這個少爺的時候,他還一臉天真地吃著松子糖看花燈,一點也不緊張。

  念香笑吟吟地說道:“一定一定!我喜歡習玉,所以一定會跟著你!”

  習玉頓時漲紅了臉,也不敢看旁邊韓豫塵他們似笑非笑的神情,小聲道:“念香!你又胡說了!給我閉嘴!”

  念香瞪圓了眼睛,奇道:“我說錯了嗎?可是我昨天還聽見端木兄和生生這樣說啊!他說他是因為喜歡她,所以才會一路跟著……”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臉色鐵青的習玉用力捂了去。他不明所以地看著臉紅如同猴子屁股的居生生,再看看神色尷尬的端木容慧,又看看捂住嘴拼命忍笑的韓豫塵,最後繞去臉色鐵青的習玉身上。

  他始終沒能明白,自己到底說錯了什麼。真奇怪,不是麼?

  第二十五章

  當真是泰山比武大會名揚天下,離四月十八還有一個多月,濟南這裡卻早已聚集了許多江湖中人,只待合適的時機,便要一齊出發去泰安。

  這一路廟會逛下來,吃了不少東西,也看了不少熱鬧,幾乎每走兩三步便會遇到幾個負劍傲然的名門弟子,亦或者是嘻笑粗魯的江湖糙莽。看起來,稍微有些名望的宗師都尚未來到濟南。

  五個人逛了一大圈,正要找個地方坐下來喝些茶,卻見對面街角那裡圍了許多女子,都在嘰嘰喳喳地挑選著什麼,原來那裡是一排賣珠寶首飾的攤子。女子向來愛美,無論是鄉野村婦還是江湖俠女,習玉和居生生也不例外,一見有新奇的式樣出來,當下茶也不喝了,兩人手牽手跑去那裡挑珠花簪子。

  端木容慧嫌那裡吵鬧,便和念香留在茶棚里,韓豫塵向來體貼女子,便笑吟吟地跟了去。他素來風流,與他大哥的性子有些像,喜歡流連脂粉堆。對端木來說,一個女人的吵鬧可以忽視,一群女人的吵鬧就是可怕,但在韓豫塵看來,女子的嬌俏可愛正體現在此處。他見攤子上鋪了紅色絨布,上面整齊地列放著數根精緻珠花,心下不由讚嘆,這裡雖然是個小地方,可是手藝著實不賴。

  他正要拿起一根瑙絲纏玉金步搖看個仔細,忽聽旁邊一個攤子似乎吵了起來,一個女子不卑不亢地說道:“天雲齋的真珠我見過,絕不是這般粗糙的。真珠講究光澤圓潤,你這根簪子上嵌的珠子暗淡無型,怎麼可能是天雲齋的。”

  韓豫塵一聽這聲音便忍不住要笑,又是她!酸儒姑娘黎景。她難道不懂什麼叫做變通麼?和小販爭,有什麼意義?果然那小販被她說得火起,大嚷道:“你這姑娘好不曉事!天雲齋的真珠多少黃金一顆?我的珠子多少銀子一顆?再說了,我的珠子是自己撈出來自己打磨的,絕對新鮮!你會不會看貨啊?!”

  黎景卻不惱,依舊正經地說道:“絕對不是新鮮的,新鮮的真珠無論什麼質量的,上面都有光澤。只怕你這不是真珠,而是假冒的。作生意便是作生意,怎麼可以坑蒙拐騙?這是什麼道理?”

  那小販被她說得面上無光,周圍的姑娘們都笑了起來,他忍不住火大,一把搶過黎景手上那根簪子,嘟噥道:“要買就買,不買就滾蛋!老子還不希罕你這種人來買呢!”

  黎景好像沒有聽到,反手拿起另一朵珠花,看了一會,才道:“這顆也不是真珠。老闆,你這攤子上旗子的名稱應該改一下,這絕對不是天雲齋的東西,你不可以冒用別人的名號……”

  她話沒說完,手上的珠花又被小販搶回去,他推了她一把,厲聲道:“你這娘們羅唆什麼?!快滾!小心老子揍你!”原來他這個攤子圍的人最多,只因他後面豎了一面大旗,上書“天雲齋真珠”五字。天雲齋是最大的珠寶商,賣的是最好的真珠,式樣新穎,甚得女子的歡喜。他借了這名號,引得許多人來看。

  黎景被他一推,差點摔下去,她還在正經地辯,“君子動口不動手,你太魯莽了!”

  她肩上又是被人一扶,然後韓豫塵在後面柔聲道:“我好似每次見你,你都是快要摔倒。黎姑娘,小心小心。”

  黎景一見是他,趕緊整了整袖子要來作揖行禮,韓豫塵忽然含笑握住她的手,轉身對小販說道:“假借別人的名號,還如此理直氣壯,你這真珠,我看比石頭還不如。”他拈起一根簪子,手指一撥,那顆珠子輕巧地落入掌中,他五指一搓,居然一下子就搓成了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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