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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初娶你確實如此。不過娶了你之後,很多事情便改變了。」

  「改變什麼呢?可有改變讓你愛上我?!」

  沒想到她幸福的婚姻里竟然藏著這麼殘酷的事,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

  她什麼也不是,她成了諸明明的替代品,這三年她得到的只是一具思念妹妹男人的軀體,那麼抱著她時,呼喊她名字時,他內心想的究竟是誰?!

  她屈辱的痛苦起來。

  「秋兒……」見她如此激動,諸天日有些慌了,想上前摟住她,但瞧著她顫抖的雙肩,罪惡感再次侵襲,他頹然的放下雙臂,只能憂心地垂視著哭泣的她。

  「你們不能在一起,世俗不會接收的,這樣,你為什麼還要趕我走?」她忍不住抹淚,傷心欲絕的再問。

  他沉默地不願再說,就怕她真會承受不了而崩潰。

  「說啊,難道我離開,你們就能在一起嗎?」她激切地揪著他的衣襟逼問。

  「不,就算你離開,我也不會和她在一起的。」在她的逼視下,他表明。

  她瞪著他。「是因為我的關係嗎?你怕就這麼跟明明在一起會過度刺激我?」她悽苦地笑了。

  「不是這樣的,是因為我並沒有愛上她,所以不會與她在一起。」他凝視她,認真的說。

  可蘭禮秋卻搖了搖頭。

  「我現在已經分不清楚你說的是真話還是謊言了……」她哭笑的模樣叫人心疼,「你既不愛她也不愛我,所以要我們都走,是這樣的嗎?」受盡打擊後,她失神的問。

  「秋兒……」

  「是這樣的嗎?」她低喃。

  「是……我對不起你……」

  身軀軟軟滑下木椅,她跌坐地上,茫茫然的,聽不清楚他的回答了。

  白雲底下,蘭禮秋枕在夫君腿上,數著天上到底有幾朵白雲。

  「數不清的,小傻瓜!」諸天日要她別做白天工。

  「我知道數不清,但就是喜歡數。」

  「嗯?」他疑惑的望著她。

  「就像我計算不出夫君到底又多喜愛我,但我還是每天計較,你是否在今天又多喜歡我一點,這就是生活樂趣。」她呵呵笑。

  他清俊的臉龐漾著苦笑。「你的樂趣還真折騰人。」

  「折騰人?嘿嘿,就算折騰人也是甜蜜的折騰吧,你不喜歡嗎?」她痞痞的仰頭問。

  「喜歡,很喜歡,真的很喜歡。」他笑眸淡淡柔柔,直透人心。

  「這就對了,所以我要繼續傻下去,傻傻的數雲,傻傻的計算你愛我到底有多深!」

  「可是太傻會讓人家笑話的,你可別傻過頭才好。」說這話時,他有著語重心長的表情。

  這教她皺了眉。「夫君嫌我看起來傻呼呼?」

  「我不是嫌,是擔心。」

  「有什麼好擔心的?只要你繼續愛我,讓我數到眼花繚亂,那就沒什麼好擔心了。」她朝他拋了個逗趣的媚眼。

  「是啊,如果是這樣,就沒什麼好擔心了……」

  望著白雲朵朵的天空,蘭禮秋很難相信從前兩人在糙地上的對話都是謊言。

  「蘇子兵,你也認為我該離開是嗎?」

  國師府內種滿楓樹,秋天已至,楓葉嫣紅似火,煞是美麗動人。

  蘭禮秋只是單薄的長衫立於院內,與蘇子兵並肩而立。

  「是的。」他沒有修飾就回答。

  她笑,心不受控地絞了一下。「真直接。」

  「夫人,對不起,我只是為公子好,我想你能離開,對你自己也是好的。」

  「那是因為你認為夫君不可能愛上我,我留下也是痛苦,不如離去對吧?」

  「……嗯。」

  事實上,這及年的相處下來,他是真心喜歡這個主母,只可惜她沒能為公子生下一男半女,若能夠,說不定還有轉圜的餘地。

  「倘若我說不走呢?」

  他微愕的轉頭看她。「你願意留下來?即使公子根本不愛你?」

  「是的,即使他不愛我,但我還是愛著他的,而且他也親口對我說過,他並不愛明明,既然他心裡沒有別人,為什麼不能愛上我?!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不是嗎?」

  「你……」受到打擊她竟然沒有退縮,還說出要留下讓公子愛上她的話,這人真是--天真爛漫到可以了!

  「我不能讓他愛上我嗎?」這一問,似是下定了決心。

  聽著她平靜的聲音,語氣自信,蘇子兵也教她的樣子嚇到了。

  「這個嘛……」

  「你與夫君相處最久,也最了解他,依你瞧,這三年來,他對我真的沒有一絲真感情嗎?當真如他所說,他對我說的話都是虛情假意,沒有真情的嗎?」

  蘭禮秋問他也問自己。那些個甜蜜日子,他的無奈縱容,那雙永遠溫柔注意著她的碧眼,她不相信那些作假得來,所以她想給自己一個機會,也給丈夫一個愛上自己

  的機會。

  蘇子兵愣住了。「說實話……我也不確定。」公子這輩子真情流露最多的時候,就是與她在一起的時候,只是,這能影響公子的決定嗎?

  「是吧!連你也不確定,若沒有一點好感。又怎能裝出三年的恩愛,所以我是又機會的,這男人已是我的夫君,我若不努力爭取,可真要失去了。」她轉頭朝他笑出

  一臉燦爛,美麗的雙瞳有著勢在必得的決心。

  他瞧著不禁失神,這女人,很不一般。

  「我需要你的幫忙!」她突然說。

  「什麼?」

  「我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我能幫你什麼?」他呆呆的問。

  「夫君對我太冷淡了,我要他回到從前。」

  「然後呢?」

  「我要你幫我將這東西給他。」

  「這是什麼?」蘇子兵接過她遞給他的小東袋。

  「他瞧了就會知道。」

  「好的,我明白了,我會將這東西親手交給他的。」他承諾,這點小忙他還能做到。

  「那就多謝了。」說完,蘭禮秋就要離去。

  「等等!」他急急喚住她。

  「嗯?」她又回身。

  「你真的決定不走?」他想再確定的問一次。

  「不走,就算他拿掃把趕我,我也不會走。」她堅定的說。

  「……你知道公子不會拿掃把趕人。」

  「這就對了,所以我更不可能走啦!」

  「可是--」

  「別可是了,別往了,到目前為止我還是他的妻子,這點是沒有改變的。」

  她人影一消失,楓樹林便走出一個修長身影。

  「公子,你都聽見了,要給她一封休書,徹底斷絕她的希望嗎?」蘇子兵轉頭問。

  他為夫人的勇氣喝采,但對上公子的責任……還是只有抱歉了。

  諸天日站定不動,神情憔悴。「到最後非得這麼做的話,我會寫的。」

  「是嗎?」他看見主子眼窩明顯的青影,心知主子又一夜未眠,不禁懷疑,主子真寫得出對女人來說最難以承受的休書嗎?

  「交給我吧。」諸天日走向他,朝他伸出了手掌。

  「喔,在這。」蘇子兵趕緊將小束袋交出。

  握住那隻花色束袋,諸天日迅速消失在楓樹林中。 書齋里,諸天日的眼神忽地一沉,瞪著由束袋滾出的東西。

  一枚牙,一枚蛀了牙的臼齒,這就是她慎重拜託子兵拿給他的東西?

  誰要我拔牙就是要我的命,我不會走上拔牙這條路的,牙在人在,牙除人亡!

  小傢伙那日還哭天搶地的護牙,現在終於肯忍痛拔牙了。

  他將那顆牙以手指挑起,細細觀看著。

  只見那顆牙被穿了一個細洞,細洞中繫上紅線。

  她想讓他將此物當成項鍊墜飾戴在身上嗎?

  發現束袋內還有張小紙簽,他取出紙簽、攤開。

  夫君:

  這是我的蛀齒,最教我恨得牙痒痒的東西,卻也是屬於我身體的一部分。

  我將它撥下,穿上紅線,想圈在你身上,從此我的牙疼不再,因為麻煩就系在你身上了。

  看完紙簽後,諸天日五指收攏,整個人陷入沉思中。

  她想將自己這個麻煩系上他一輩子嗎?

  重新再攤開手掌,怔怔地望著這枚牙,這牙是她身體的一部分,她送給了他,可他卻沒有資格保存這種東西,一個自私卑鄙的人,如何能珍惜擁有這樣東西?他不配!

  從來就知道她不是個乖順聽話的小傢伙,受到打擊後仍能笑著面對,說著不離開的話,真不知她這股子用掃把也趕不走的天真是哪裡來的?

  「唉……」他發出一聲悠長的喟嘆。

  「很棘手所以嘆氣嗎?」諸佐賀杵著拐杖步入書齋內。

  「爹。」爹怎麼來了?他將臼齒收進衣袖後起身。

  「聽說她看見你與明明在一起的事了,這麼一來的話,不能接受就應該會自動離去,省去我們的麻煩。」諸佐賀在他面前落坐後說。

  「她告訴子兵,她並不想離開。」他沉斂的將這件事告訴父親。

  「什麼?這女人這麼不識好歹?」

  「爹,不厚道的人是我,是我利用了她。」他愧疚的駁斥父親的話。

  「那又如何?你是神人,讓神人利用也是她的福分!」諸佐賀蠻橫起來。

  諸天日面色一沉。「爹,你明知道我並非什麼神人,只是一個擁有異色眼眸的人,有什麼資格大言不慚的以神人之姿辜負人?!」

  「別說了!」諸佐賀臉色發青的怒斥。

  他不喜歡聽兒子說什麼自己不是神人的話,他可是費了好大的勁才讓兒子成為神聖尊貴的神人國師,絕不容許他在言語間就輕意否定掉自己的身分。

  「聽說你也拒絕明明了,那最好,儘快送走那不能生育的女人後,另外再娶,這次一定要找一個能夠誕下子嗣的人,那個地方需要另一個碧眼神人,你是他們唯一的希望,不要忘記你的責任。」今天專程來此,就是為了提醒兒子這件事。

  「我並沒有忘記我的責任,就算想忘也忘不了。」他自嘲的勾唇,神色漠然。

  「沒忘就好,該怎麼做你應該知道。」

  「嗯。」

  「那就好,既然事情已到這個地步,拋開那女人,儘快!」

  「晚安啊,夫君!」

  才剛熄上燭火,正坐上長榻準備就寢,忽然房裡又亮起,諸天日一愕,瞧著小人兒正笑吟吟的蹦進書齋。

  「呃……嗯,晚安。」他遲了半晌才回聲。

  這丫頭這時候來書齋做什麼呢?

  「夫君要入睡了嗎?」蘭禮秋用著彎月般的笑眼望著他問。

  「嗯。」他燭火已熄滅,人也躺在長榻上了,還用多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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