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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一聽到東子的聲音,我本來是想從他的床上起來的,但是怕失了面子便又沒有起來,東子一進門,就用手捂著鼻子和嘴,像個女人一樣的嚷嚷道:“怎麼又喝上了?煙味這麼大?你們一天還能不能幹點別的?喝的醉洶洶的晚上又哭又鬧吐的滿地都是的,有啥好?”東子的話讓我很生氣,趙兵和白帥看起來也開心不到哪兒去,兩個人都耷拉著臉,沒有搭理東子。

  東子一進來就將宿舍門敞開,我憋著火對東子說:“你進來長尾巴了?怎麼不關門?”東子看也沒看我一眼,走到我跟前一邊收拾他的床一邊說:“屋子裡酒味太大了,開門散散酒味。”我心裡一惱,對東子喝道:“你去給我把門關嘍。”東子扭過頭看了我一眼,充滿了鄙視和不屑,輕蔑的說:“喝就喝唄,還怕別人看見?是不是怕丟人呀?”

  東子的話立刻就讓我浮想聯翩,我一急便一把揪住東子的衣領,咬牙切齒的朝他喝道:“我怎麼怕丟人了?我堂堂正正,頂天立地我怎麼就怕丟人了?你把話給我說清楚。”趙兵見我真的有些暴躁了,忙又站起來拉住我的胳膊,對我說:“哎哎哎,別別別,都是自家兄弟,有話好說有話好說。”白帥也忙站起來,先去關了門,然後也來給我和東子打圓場。

  我見趙兵和白帥都說話了,也就不好再發作了。於是恨了東子一眼就放了手。誰知我剛一鬆手,東子伸手就推了我一把,我猝不急防一把就被東子推了個四腳朝天,後腦勺還重重的磕在了窗戶下面的暖氣片上,一時腦袋便一陣鑽心的疼。我沒有想到東子竟然這么小人,立時就惱羞成怒,從地上爬起來衝到東子跟前對東子就一陣拳打腳踢,連幾個暖壺都砸碎了,東子也挺能扛,被我一頓劈頭蓋臉之後嘴上居然還喋喋不休,我一急從桌上提起一隻空啤酒瓶子,趙兵見我紅了眼,忙一把抱住了我,白帥則把東子連推帶搡的往宿舍外面拽。

  見東子要跑,我急的又喊又跳,這時突然又有人敲宿舍的門,此時宿舍里馬上就到了熄燈的時候,我們都以為是查宿舍的樓管來了,立時都愣在原地嚇的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門外的人又敲了幾下門,趙兵這才試探著柔柔的問了一聲:“誰呀?”門外傳進一個女人的聲音:“我。”我們四個人面面相覷的愣了愣,趙兵突然說:“是巴帝的老娘。”我們頓時恍然大悟,都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趙兵開了門,門外果然就是巴帝的母親,我們都忙將阿姨從門外迎進來,阿姨看了看我們桌子上的啤酒瓶,勉強的笑了笑,說:“你們在喝酒呢?”白帥忙陪著笑說:“我們這學期沒多少課,馬上也快畢業了,以後一工作就都各奔東西了,所以有時侯就喝喝。”白帥說完,我和趙兵,東子都點頭連連說是。東子忙搬個凳子給阿姨讓座,阿姨說:“不坐了。”然後便問我們她們家的吳佳佳到哪裡去了,她怎麼在宿舍等了一天了還不見回來?

  我一聽立時就緊張的呼吸都急促起來,還是趙兵比較老到,笑嘻嘻的對阿姨說:“佳佳去找工作了,可能晚了就到朋友那兒住下了。現在的工作不好找,佳佳是個很上進的人,你看我們在這喝酒呢,佳佳卻到處找工作去了。”

  白帥也忙在一邊配合道:“唉,我要是有吳佳佳那樣的恆心,我現在早就就業了。”兩個人一唱一喝將阿姨哄的滿嘴是笑,臉上的褶子都皺成了一朵花,咧著嘴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們的佳佳幹啥事就是一根筋,有時還是個二桿子。”我忙也不失時機的奉承道:“能幹大事的人都是一根筋,我就佩服一根筋的人,有恆心,有毅力。”

  阿姨更樂了,笑的嘴都合不攏,邊笑邊從上衣的里兜里掏出一拓錢來,交給趙兵,並對我們說道:“這是佳佳這個月的生活費,一共五百塊錢,佳佳回來了你們替我給他,給他說找工作的事情不要急,慢慢來。一天要吃飽飯。”阿姨說到這裡,我心裡便一陣說不出的滋味,因為我媽媽每次給我寄生活費的時候,也給我說要我一天一定要吃飽飯。我不知道巴帝他媽媽要是知道巴帝從大三開始就不交學費,將學費都上了網了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巴帝和很多沉迷於上網的人一樣,一個月捨不得吃捨不得穿,每天都是蓬頭垢面,饅頭鹹菜,把錢都贊助給了網吧的老闆。阿姨的這一拓錢,我敢保證,前腳給了巴帝,巴帝後腳就都會分文不剩的都充進網卡里。

  阿姨把錢留下就走了,阿姨一走,我和趙兵,白帥,東子幾個大眼看著小眼,每個人心裡都有一番不同的滋味。我一直不明白中國的大學為什麼要收那麼高的學費?這時常讓我感到很內疚,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如果有來生,我發誓我不會再上大學。

  我不是在藐視知識,我也不是在仇視社會,我只是不想再讓我的父母節衣縮食,省吃簡用的為我從牙縫裡擠上大學的學費和生活費。有時我睡在床上常常大膽的假想如果我的父母要是知道我在大學的所作所為他們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反應呢?他們還會認不認我這個兒子?我想他們會認為我是個騙子。或許我的父母永遠都認為我在大學裡過的很好,很充實。因為大學在父母一代人的眼中就是殿堂,我想如果我的父母要知道我在大學裡如此墮落,如此不求上進的話,他們一定會瘋掉的,所以我要永遠的守住這個秘密。

  我想著想著,突然就拿起一瓶酒對白帥,趙兵,還有東子說:“就讓我對不起全世界吧!我不想了,你們就當我是個禽獸不如的狗東西吧!我已經沒得救了。下輩子再讓我做個知恩圖報的好人吧。”說完把頭一仰便鬱悶的把酒象倒豆子一樣的往喉嚨里倒。白帥是個聰明人,見我先干為盡了,忙也拿起酒瓶叫喳喳的朝大家嚷道:“來來來,喝起來喝起來,大家都喝起來。”

  白帥說完,東子也拿起一個瓶子,主動朝我碰了一下,滿臉推笑的說:“咱倆從大一打了多少次架都沒有打成,今天這個願望終於實現了,我覺著咱倆為了這個就應該干一杯。”我看了看東子,不好意思的笑了,說:“我今天有點神經,對不住你了,你別介意。”東子說:“你哪是今天有點神經呀?大學四年裡你哪天不神經呀?你不神經你能是今天這樣嗎?”東子的話雖然很苛刻,但是我覺著他說的對。於是便和他喝乾了剩下的半瓶酒。

  我剛和東子喝完,趙兵又拿起酒對我說:“說實話,大學裡我就佩服你一個人,我一直覺著你就是個另類,你將來一定會前途無量的。”趙兵還沒有說完,我就推了他一把,笑呵呵的說:“得了吧,我是個什麼樣的人我能不知道?我就是個可憐蟲,你就別安慰我了,來來來,喝酒喝酒———”說完,我又和趙兵幹了半瓶酒。

  那一晚,我們四個人都喝醉了,連平時從來都不喝酒的趙兵和東子都喝吐了,喝的迷迷糊糊,暈暈沉沉的時候,我們將所有的啤酒瓶子都從窗戶扔了出去,一邊扔一邊狼一樣的嗷嗷亂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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