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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眼仔對女人的不客氣,整個銅雀門的小姐都有所聽聞,再說管小姐的這一塊,也是他負責的,遇到大事,領班經理都得找他商量。

  他安排了兩個混混看著我,只要出了房間的門,監視人會在暗處盯著我。

  我最近比較注意阿恆的動向,他常領人在外面血拼搶場子,身上多多少少會受傷,好像都是他自己處理的傷口,回屋關了門,再出來時便包紮好了。

  過去治安很差,黑白之間牽扯不清,所以黑社會混亂猖獗,血拼這種事只要在紅燈區一樣的地方隨時可見,有時候警察等他們打完了才出警,這個中的緣由不必明說。

  阿恆常住在銅雀門,有時沒回來住,我不知他沒回來的時候是去了哪兒,行蹤有些詭秘。

  星期日,大眼仔接了老大的命令去放高利貸,我獨自在房間裡抹藥膏祛疤,他當然不是良心發現給我準備的藥膏,他是為了把白白淨淨的我送去給日本人睡。

  我聽到門外有人喊了一聲恆哥,趁大眼仔不在,我馬上打開門查看。

  滿身是傷的阿恆扶著牆一瘸一拐地走在長廊里,好幾個兄弟跟在一旁想扶他,都被他揮手拒絕了。

  監視我的兩個混子甚至也想去討好阿恆,阿恆不接受任何人的攙扶,他漠然又硬撐地走回了自己的房裡,途中目不斜視。

  我和兩個監視人聊天,他們說,阿恆只有在被放倒的時候會被送去醫院,其餘的時候都是自己養傷。

  我想去看望阿恆,監視人並不同意,但在我說了一句話後,他們猶豫地點頭答應了。

  我告訴他們,我去幫阿恆包紮傷口時,會說是他們兩個讓我過去照顧的。

  混混們都想在阿恆手底下做事,因為出去混名堂才有得老大賞識的機會,在安全的地方做事,一直踏步不前,薪水也少。

  阿恆的房間離大眼仔的房間不算遠,向走廊右邊走,左拐第二間房就是,那邊兒是貴賓房,生活設備齊全,住得比較舒適。

  我敲了三下門,裡面的人毫無反應。

  我繼續敲,房裡才傳來一道沉冷的聲音,“誰?”

  “李苜蓿…”

  “…不認識。”

  我不想說自己是大眼仔的人,因此道:“我是銅雀門上班的人,我可以進來嗎?”

  “我不睡小姐,麻煩右拐。”他的語氣有點疲憊。

  ……

  我還想敲門來著,監視人不許我再打擾阿恆了,他們怕阿恆發脾氣。

  我不顧他們的告誡,迅速擰開了門把手,一溜煙就進去了,他們不敢在阿恆門口對我用強硬的手段,上次阿恆幫我的一次,他們不是沒看見。

  比起大眼仔的房間,眼前的房間簡直是處女座的福音,所有的物件擺放整潔,地上沒有半點垃圾,冷色調的風格讓人對屋裡的東西一目了然。

  鼻青臉腫的男人躺在床上閉目養神,黑色的音響設備里播放著阿桑的歌曲,在我進來的那一刻,那雙獵豹一般銳利的眼睛便睜開了,他鋒利的目光直直盯在我身上,語氣很不善,“我讓你進門了?”

  我承認我很害怕,雙腿甚至有點打顫。

  但為了離開大眼仔,我得鼓起勇氣接近阿恆。

  “我…想謝謝你上次幫我的事,我幫你上藥好不好?”

  他將視線從我身上移開,淡漠地說:“不用,出去。”

  大不了就是被打一頓,再說他現在受了傷,能把我如何?我自作主張地從電視機旁邊拿來急救箱,蹲在阿恆床邊想幫他上藥。

  不管他那吃人的眼神,我硬著頭皮翻出棉簽和消毒水幫他擦傷口,他深深地蹙起眉宇,一揮手打翻了我手裡的消毒水。

  我無措地撿起瓶子,忙忙碌碌擦地時,床上的男人威脅意味十足道:“大眼的女人來我這裡有何貴幹?我不需要你道謝,馬上給我出去,別讓我再說第二遍。”

  “我不是他的女人!早就不是了!”他的話令我窩火,我鼓著眼睛斗膽瞪他。

  他懶得與我大眼瞪小眼,轉過了頭去,冷聲道:“那也跟我沒有關係,一…二…”

  在他的三說出口前,我咬牙提前說了一個三!

  阿恆的表情有些意外,他忽然笑了,笑容轉瞬消失,“你怕大眼,不怕我?”

  我故作淡定,堵了一把,搖搖頭說:“不怕,你不會打女人。”

  “呵。”他的這一聲呵,意義不明。

  我擦乾淨地板後,再次幫阿恆上藥,他倏然抓住了我的手腕,那張帶血的冷臉微微一側,他陰沉沉地看著我,正用眼神向我施壓。

  我忽略他的視線,左右轉動著眼珠子,緩和氣氛說:“不上藥,好的不快,好的不快……下次打架效率就不高。”

  阿恆微愣,他竟緩緩鬆了手,乾脆躺在床上像個死人一樣不動不說話。

  我一喜,仔仔細細地幫他塗藥,又去廁所端來溫水幫他擦臉,他的眉頭一直緊蹙著,似乎難以忍受我的照顧。

  帕子輕輕擦過他的臉龐,我用了最溫柔的力,他不耐煩地扯過帕子,用力擦了幾下臉就給丟進了水盆里去。

  他的小腹上有一條略長的血痕,我彎腰去解他的襯衫紐扣,因為緊張我一顆也沒解開,關鍵時刻真是笨手笨腳,我的呼吸一抖一抖地噴在他臉上,他濃密的睫毛動了動,一雙黑深無情的眼睛便與我對視上了。

  我的心臟一跳,嚇得趕緊後腿,耳朵隱隱在發熱。

  他呼吸困難地從床上坐起來,單手解了紐扣,利落地脫了襯衫,他強健均勻的身材比大眼仔的養眼多了。

  阿恆俯身去拿白色紗布,我眼疾手快地搶過來替他包紮,紗布環繞過他的腰身時,我的手臂也不可避免地擁上了他,他的神情幾乎冷淡。

  房間裡響起的音樂全是阿桑的歌,他在專注地聽,眼睛沒有焦距,好像在出神。

  包紮好他的傷口,我去衣櫃裡幫他拿來一件乾淨的衣服,然後走到房門口,刻意放大聲音說:“恆哥,是守我的人讓我來幫你上藥的,我走了,不打擾你了。”

  聽音樂的男人回神了,他微微頷首,“嗯。”

  我開門出去,監視人談笑風生地說我有兩下子,竟然把恆哥給搞定了。

  我後背上已沾滿了汗,我神色自若地說道:“以後你們要是想給恆哥送什麼東西,找我跑腿就是了,反正我這幾天也沒事幹。”

  監視人卻道:“不用了。”

  他們犀利的眼神仿佛洞悉了什麼。

  小心思被看透,我尷尬地笑了笑。

  監視人到底是大眼仔的人,即使想跳槽去阿恆那邊兒,也不敢得罪直系上司。我要是和阿恆有什麼,他們兩個就吃不了兜著走,畢竟大眼仔那麼變態,心思又陰婺,人人都怕得罪小人。

  大眼仔下午回來,誰也沒提我去給阿恆上藥的事,也只有在趨利避害的時候,監視人會默契地守口如瓶,他們甚至提醒我,什麼話該在大眼仔面前說,什麼話不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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