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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向他漆黑的雙眸，裡面儘是我讀不懂的內容。
“你認為的才重要。”我目不轉睛地注意著他表情的變化，天知道我有多在乎他的看法。
他的嘴角浮出一絲淺笑，用手指颳了一下我的鼻尖，“醜小鴨也是很可愛的嘛。”
他的回答當然令我大失所望，明明心裡酸澀難忍，表面上卻假裝不在乎，“醜小鴨要睡覺嘍！”
他替我擺好了枕頭的位置，將我放回原位，繼續調侃道：“我不會嫌棄你的，睡吧！”
在對他沒心沒肺地說了句“晚安”之後，我的眼淚默默地流了下來，流到了嘴裡，好咸好苦。
在他心中，我根本無法與夏文珊相比，她是高大上的名門閨秀，連喜好都高貴雅致，而我只是一隻依附在他身邊的野鴨子，只要他不嫌棄我，我便可以心滿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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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第185章 蘇州記憶6
第二天，我很早醒來，阮慕笙還在我身旁睡著。
昨天睡得太晚，又思念故人憂心忡忡，想必他也應該很累了。
我沒有打擾他，躡手躡腳地下了床，披了件外套，走下樓來。
看到客廳中央的那塊地毯時，我的腦海里浮現出昨夜我和阮慕笙翻雲覆雨的情景。
可悲的是，令他情難自禁的女人是夏文珊，而不是我。
我繞過地毯，來到露天陽台上，阮慕笙昨晚沒有吸完的半支煙還依然躺在煙缸里，不爭地提示著我，一切真實，而殘酷。
清晨的太湖被一片茫茫的白霧所籠罩，遠處的小島依稀可見，而湖面卻與天空模糊成一體，分不清天和水的界線。
像我和阮慕笙的感情，虛虛實實，亦真亦幻，看不清，摸不到。
回想一下這次蘇州之行，乃至園林的每一灣流水，每一片荷花，以及現在住的這棟別墅，夏文珊都如影隨形。
他心裡想念夏文珊，為什麼要把我也一併帶來？難道他不知道這樣會令我難過且難堪嗎？
並且，逝者為大，所有的怨，我只能忍著不說，說了就是我的不對。
我相信阮慕笙不會騙我，所有關於夏文珊的事，只要我問了，他都如實答了，只不過越是如此，我越受傷。
因為他對她的愛，是不曾給過我的。
四年前，阮慕笙來蘇州見同學黃山，黃山陪他瀏覽園林景觀，在滄浪亭邊的湖岸，阮慕笙的錢包不小心掉在地上卻不自知。
“先生，你的東西。”一個甜潤的聲音在他身後傳來。
阮慕笙聞聲回眸，一個身材高挑、明眸善睞的女孩手裡拿著他的錢包，臉上掛著清新優雅的微笑。
我想可能就是那一瞬吧，他便愛上了她。
這也是他昨天特別有心地為我在滄浪亭邊拍那張照片的原因吧，他在回憶她的音容笑貌。
當時夏文珊飛的是明海到蘇州的航班，在工作之餘去滄浪亭遊玩，那是她的最愛，對蘇州園林獨特的迷戀。
簡單的幾句聊天之後，得知夏文珊是明海人，兩個明海人在蘇州相遇，當然會認為是緣分不淺。
於是兩人互留聯繫方式，而回到明海後，阮慕笙約了夏文珊，兩個人的戀愛水到渠成。
他們的相遇聽起來浪漫而唯美，不像我和阮慕笙的初見，那麼難以啟齒，有時自己想想都臉紅。
大概就是這種見面的方式，就註定了我在他心目中，永遠比不上夏文珊。
一陣風吹過來，我不禁打了個寒顫，透心的涼。
一雙長臂從後面環住了我，這懷抱這樣熟悉，而我卻感覺他抱的不是我。
“小野貓，起這麼早，是為了看太湖的日出？”他習慣性地用下巴摩挲我頭頂的碎發。
他以前這樣稱呼我，我還覺得蠻好的，這是他在寵我，可是現在聽起來，卻有些刺耳。
在他眼裡，相對於夏文珊，大概我只配得上這些不入流的吊絲稱呼吧，或許是他對我本能的反應吧，永遠做不到像對夏文珊那樣尊重和迷戀。
這麼說吧，如果說夏文珊是高貴的牡丹，那麼我充其量是朵頗有些姿色的芍藥，看起來也不錯，但始終稱上不國色天香。
“慕笙，我們什麼時候回明海？”我所答非所問，企圖掩飾低落的情緒。
我明顯感覺阮慕笙的身子僵了一下，繼而問我：“前天還說不想走，這麼快就膩了？”
昨天之前，我還不知道他來蘇州的目的是為了懷念夏文珊，否則，我絕對不會打擾他，更不會陪他來此地。
我望著遠處湖面上的團團雲霧，儘量說得心平氣和，雲淡風輕，“和美的後台在升級，還有一些數據沒有錄入，要不……你一個人繼續留幾天，我先回去。”
他低下頭看我，我故意把頭偏向另一側，不讓他看，他用手將我的下巴扳過來，強迫我對著他，“想把我一個人丟在這？”
“不是。”我倔強地不去看他，說著言不由衷的話，“我看你好像意猶未盡，不忍心把你拖回去。”
他輕笑，“蘇杭美女這麼多，你不擔心我？”
“你是自由的，儘管去找你喜歡的，我無所謂。”我掙脫了他的束縛，逕自走上樓梯。
說好不透露情緒的，可是我的演技連三流都夠不上，自己的心事完全寫在了臉上。
當我走到樓梯一半的時候，身後傳來阮慕笙清冷的聲音，“站住！”
他走到我身旁，下達命令似的說：“沒有我的允許，不可以生氣。”
說完他拉起我的手，向樓上走。
我拼命地抓住樓梯扶手，“憑什麼？你是我的什麼人，有什麼權利限制我的情緒？”
他的美目里浮出一絲驚異，大概是沒有料到我會如此激動，停了幾秒鐘，他看著我的眼睛問：“你說我是你的什麼人？”
他是我的什麼人？他是我最愛的人，是我的一切。
可問題是，他把我當作他的什麼人呢？
“慕笙，在你面前我是透明的，你在我心裡是怎樣的地位，你比誰都清楚，只是你的內心又對我敞開多少呢？”
他的眉山向眉心微移，目光清凌如水，“小愛，我從未騙過你。”
我的心突然一顫，腳不由自主地退下了一個台階，與他拉開了一小段距離，但因高度差的加大，使我對他更加仰視，我離他好像更加遙遠。
“我知道，因為你懶得騙，對付我這樣的女人，你根本不用浪費吹灰之力。”
阮慕笙的表情中現出些許無奈，眸光沉了下來，我想他一定覺得我不可理喻吧。
“難道你喜歡我騙你？”
話已至此，無需多言。
我繞開他，獨自上樓，收拾東西，準備回明海。
阮慕笙也隨即上樓，默默拿出手機，給黃山打電話，說今天要離開蘇州，黃山仿佛說要請我們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