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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瘋了一樣對著夜空大笑,蕭小愛,你憑什麼難過?你連吃醋的資格都沒有。

  你照照鏡子,自己都成灰溜溜的醜小鴨、黃臉婆了,慘得不能再慘,這個樣子連自己都煩,誰還懶得看一眼?

  我坐上最後一班開往靜月灣的公交車,那是阮慕笙曾經帶我走過的那片海灘。

  夜晚的海灘上空無一人,我卻毫無畏懼,一個人頹廢到一定程度,便不再害怕,哪怕是死都不算什麼,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茫茫的海面黑壓壓一片,偶爾翻上來的浪花齜著雪白的牙,像魔鬼猙獰的笑,我卻視而不見。

  海風吹過來,很涼,我卻一點都感覺不到冷,堅硬的礁石上,我獨自坐在黑暗裡,任憑海浪在我身旁呼嘯而來,再呼嘯而去。

  明海,這個生我養我的城市,平時我只看到了它的美,它的明媚,卻從不曾知道,它還有這樣冷酷、殘忍的一面。

  我不曾想過,有一個夜晚,我竟然一個人被丟棄在這片寂靜的海域裡,無論生死,無論悲歡,無人問津,自生自滅。

  我不禁想起了最最疼愛我的爸爸,小時候,我也曾像阮慕笙的女兒那樣,享盡父愛。

  因為楊女士對我近乎變態的苛刻,爸爸對我的偏愛要多一些,為了確保家庭和睦,爸爸會悄悄給我買些好吃的零食,並且讓我一併吃光再回去。

  那時,我覺得這個世界有爸爸就足夠了,然而老天只給了我們二十年的父女緣分,便讓我們天人永隔。

  我好想他啊,真的好想,好想一直擁有他的寵愛,一直。

  卷一 第47章 凍僵住院

  我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裡,周圍是清一色的白,身體沉沉的,眼皮、頭和四肢都猶如被灌了鉛。

  “小愛,你醒了?”一個厚重的男聲。

  我有些不熟悉,聽不出是誰,幾經努力,勉強挑開眼皮,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件灰色的T恤衫,魁梧的肩膀。

  “李大哥?”當我辨認出面前的這個男人是李春波時,驚異極了,我忽地從床上坐起來,“這是哪?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是醫院。”李春波如實回答。

  “啊?”我又是一驚,環視了一下四周,的確是醫院,可才剛剛坐起來,馬上又感覺頭暈目眩,立即重新栽倒在床上。

  就聽在旁邊病床上正在給別的患者打針的護士嗔怪道:“這位家屬,別讓患者動作這麼猛,否則會有危險的。”

  李春波連聲應著,並向護士說對不起,回頭又低聲對我說:“小愛,我今天早上四點多去碼頭進貨,路過海灘時發現礁石上躺了一個人,我開始以為是誰想不開想投海,不然怎麼會這麼早去那裡,走進一看,原來是你,嚇我一跳,發生什麼事了?”

  他的話把我混沌的思緒拉回到昨天,白天與丁銳、寧欣怡惡語相加,晚上看到阮慕笙與妻子、女兒一起相親相愛,然後是郊外海邊……天哪!我居然在海邊的礁石上呆了一夜。

  難怪渾身都這麼難受,被海風吹了一夜,晚上氣溫又那麼低,沒被凍死也算命硬了。

  清醒之後,愁苦的現實又不可迴避地擺在了我的面前,然而,這些都是在我沒死的前提下,如果我昨晚真的去見了爸爸,這些煩惱也就煙消雲散了。

  “李大哥,謝謝你!”

  為了表示禮貌和感激,我想起來,被李春波攔住,“剛才護士都批評我了,你不許再動了。”

  我躺在床上,虛弱地說:“李大哥,等我病好了,一定好好感謝你,要不是你,恐怕我就……”

  李春波連忙擺手,“小愛,別說這麼多話,好好休息,要不要我給楊阿姨打個電話?”

  “不用了,一會兒我自己打給她,李大哥,你快去忙吧,我不耽誤你時間了。”

  如果楊女士知道了,一定會在電話里沖我一通亂吼,我不想李春波知道我們這樣的母女關係,免得讓人笑話。

  李春波想走,又有些不放心,“小愛,醫生說你挺嚴重的,你一個人行嗎?”

  我勉強擠出來一個笑容,“沒事,李大哥,我妹妹的學校離這挺近的,我一會兒叫她來。”

  聽我這麼說,李春波走了,其實我根本就不想找蕭小雪來,她不但不會照顧我,還會嫌我給她添麻煩。

  我躺了一會兒,覺得肚子有些空,從昨天中午到現在,沒吃過任何東西,能不餓嗎?

  還好醫院有將飯菜主動送到病房的服務,我要了一份,清清淡淡的,也沒吃多少,又躺下來。

  發現枕邊放著好多化驗的單據,拿起來看看,不覺嚇了一跳,居然花了五千多塊。

  我的錢包里根本就沒有那麼多現金,這個我還是記得清楚的,別人又不知我銀行卡的密碼。

  我掙扎著取出自己的錢包,裡面的現金紋絲未動,不用問,一定是李春波幫我付的醫療費。

  心中一時感慨萬端,想不到危急時刻竟然是這個楊女士硬塞給她,她卻沒看上的相親對象把自己給救了。

  果真是多個朋友多一條路,沒想到還是一條生死攸關的關鍵之路,看來自己命不該絕。

  我強打著精神從病床上起來,在醫院的走廊里慢慢地向洗手間挪動,忽然看見有間病房裡急匆匆地推出來一架床,醫生連聲說著“讓一讓。”

  病床上平躺著一位頭髮花白的老人,氣息微弱,口中卻斷續地說:“醫生,救救我。”

  我閃在一旁,看著他們從我身邊急速而過,內心陡然升起一絲羞愧。

  連一個花甲老人求生的欲望都這樣強烈,二十七歲的我有什麼理由這樣不愛惜自己的生命呢?

  誠然,前夫的背叛,閨蜜的反目,母愛的缺失,工作的挫敗,這些足以讓人沉淪,但沉淪只能讓生活更糟,繼而進入惡性循環。

  我們來世上走一糟,就是要去經歷,即便這過程有痛苦,有失落,有傷心,但必須勇敢地去面對,畢竟,只有活著,一切才有意義。

  當然,對阮慕笙的夢碎,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雖然猜測他可能有家庭,但從未預料到,當他的幸福真實地擺在我眼前時,我的心竟會那般疼痛。

  其實,我應該祝福他的,不是嗎?

  從始至終,他從未做過對不起我的事情,而那一晚,就當作是一場縹緲虛無的夢吧,醒了,就散了。

  我和他,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有他的宏笙集團和完美的家庭,我有我的人生路,無論是今後的感情還是未來的事業,都不可能再與他有任何關聯。

  我在心裡默默與他道別,其實早就別過了,只是我的身體裡還殘留著一些未死的幻象。

  不過,經歷了昨晚,我死了一回,跟著一起死去的,還有那些不切實際的毒瘤,被拋在了那深不見底的大海中,飄遠。

  只有死過,才能體會生之快意。

  我辦理了出院手續,在家休息了兩天,覺得體力在逐漸地開始恢復,其實許多時候,精神的作用是占很大一部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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