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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寢室里沒有其他人,每個人的床上都扔著被子短褲,凌亂不堪。我很詫異龔平這小子今天居然能夠在早上的時間起床。

  “今天好像挺涼的啊,我穿個外套。”秦建洗完臉出來說。

  “是啊,都快冬天了,又下雨。”我說,“誒,龔平這小子怎麼起那麼早?”

  “上課去了,”秦建邊穿外套說,“他這段時間幾乎一節課都不落。”

  “怎麼,受了什麼刺激?”我問。

  “嘿嘿,你還不知道?他最近在追薛曉梅,裝上進。”我們出了走廊。

  “那小妮子估計不怎麼好搞定,我感覺有點風騷,經常跟男生談笑風生。”我看人一般挺准。

  “就是這樣的女人才受男人追捧,現在這年代,你矜持了別人反而以為你性冷淡。”秦建對性方面有些心得。

  “怎麼搞在一起的?”

  “上周五晚上活動中心的交際舞會,龔平這小子什麼快三慢四純熟,據說連倫巴都會幾手,摟著薛曉梅一個晚上,你說還不王八看綠豆對上眼?。”

  薛曉梅是三班的一個女生,平時跟我們接觸不多,就是上公共課的時候在一個教室。我雖然只見過她幾次,但是每次都能見到她跟不同的男生有說有笑英姿勃發,我感覺此女絕非一盞省油的燈。我還聽說此女成績優秀,高考分數在全系能進前五,同時積極參加黨課培訓,輔導員已經把她列為主要培養對象之一,看來不久以後她就會成為一個光榮的黨員,思想領先我們一大截。

  我不認為龔平這個選擇是明智的,如果是我絕不會去嘗試這樣一個有挑戰性的任務,當然他有自己的信心。不過有一點毋庸置疑,他必將為此事捐出許多的香油錢,因為薛曉梅顯然不是一盞省油的燈,而是一盞超耗油的燈。

  中午林小華回來說法律基礎老師今天大發雷霆,因為她發現往常基本座無虛席的教室今天居然滿是空位,最後在到場學生的慫恿下一點名才發現,三個班學生到了不足兩個班的人數,她有一種強烈的被人羞辱的感覺。林小華說法律老師放言下次再有點名不到者,後果自負。

  回歸

  我覺得“後果自負”是個相當空洞無聊的詞,只是一些想阻止別人做某事而又束手無策的人用來恐嚇他人的虛擬工具。我從小看見它出現在各種語句當中,比如“此處嚴禁大小便,否則後果自負”、“此處嚴禁倒垃圾,否則後果自負”、“嚴禁將早餐帶入教室,否則後果自負”等等。這些語句當中從來就沒有講明如果違反了規定到底會有怎樣的後果,這讓我有一種看人打架結果一方的人只會反覆說“你給我記著你給我記著”而遲遲不出手的感覺。再說你不講明到底會有怎樣的後果,容易讓人產生誤會,我們會以為在此大小便的後果就是把屎尿拉在這裡然後哼著小曲走開,把垃圾倒在這裡的後果就是得到十元錢的衛生文明補貼,把早餐帶進教室的後果就是輕鬆愉悅地把它吃掉。

  當天晚上,趙顯貴召集班上所有同學在他的寢室開了個簡單的班會,班上女生也都打扮一番之後款款來到,這讓我覺得班會是件很有意義的活動。這次議題的重點是關於最近大家逃課越來越嚴重的問題。在談到班上部分同學逃課頻率之高範圍之廣的時候……趙顯貴的語言當中露出含沙射影的意思,只差點出我們幾個代表人物的名字。我和秦建相視一笑,裝聾作啞。黃神志坐在趙顯貴的寫字桌上玩弄著手機,興致盎然。很多人也都嘴角帶笑,一副不以為然的神情。

  趙顯貴說:“思修和法律老師說了,要是下次點名還有同學無故曠課,就要取消考試資格,直接作零分處理。”

  我此時不能繼續沉默,抗辯說:“學生手冊上明文規定,只有無故缺課達總課時1/3者,才會取消考試資格,我還差得遠呢,嚇唬我啊。”

  趙顯貴說:“老師說了,手冊上規定是不錯,關鍵是他不可能每節課都點名,只能抽點,如果誰被點到的次數達到抽點次數的1/3,由此比例推算,他就是缺課達到總課時的1/3。”

  “靠,照這樣算,如果他一學期只抽點兩次,我不幸缺了一次,那我缺課時間豈不是1/2,這樣就要被取消考試?”秦建指出這個最後通牒的霸道性。

  “理論上是的,但是你說得太誇張了,老師當然不可能一學期只點兩次名。”

  “那如果我就是那麼倒霉,就逃了那麼幾次課全被他點到了呢。”有人追問。

  “那就看你的運氣了,不逃課不就行了嗎。”

  “這是對學生手冊的褻瀆,是對民主自由的□□。”我說。

  “我們也應該體諒老師的一片苦心,他們也是為我們好,對不對。我們為什麼要逃課呢,沒必要嘛。”趙顯貴越來越像居委會大媽。

  我心想,為什麼逃課,你小子懂個屁,你這種思想先進的人怎麼會理解我們這些凡人的想法。如果每個人的覺悟都像你一樣高,我們早進共產社會了。

  不服歸不服,通牒的威懾效力確是實實在在的,我們擔心老師最後為了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而抓個逃課典型以□□紀,每個人都害怕成為那隻殺給猴子看的雞,但是絕不介意做一隻看老師殺雞的猴。

  於是我乖乖坐回那枯燥乏味的課堂,備受某些不負責任、信口開河的老師的噪音折磨。旁邊是昏睡得一動也不動的秦建和雙耳塞著耳機搖頭晃腦的龔平。

  教室里聚集了一百多個或坐或趴,東倒西歪的學生,那情形就跟遭了暴風雨的稻田一樣狼狽。我環視四周,大家上課的樣子可謂千姿百態,林小華、薛曉梅等一些認真的學生占據著前幾排中央的位置,一邊聽老師講解一邊不停地點頭,有時還會跟老師進行簡短交流。中間幾排良莠不齊,有聽講記筆記的,有躲在抽屜看小說的,也有望著講台發呆的。再後面的要麼低聲說笑要麼埋頭睡覺,各得其樂。李超跟旁邊的女生說得眉飛色舞,小眼睛都快眯成縫,不知道講些什麼趣事,逗得那女生捂著嘴笑。黃神志拿著手機與一女生指指點點,有幾次女生要看手機他不給,那女生伸手搶的時候都快撲倒他懷裡。

  N大教室的音響設備極好,聲音之巨使我根本無法在課堂上安心做其他的事。我也曾經下決心跟著老師的思路走,但是每當我聽到植物學老師講種子的篩選步驟、思修老師講如何提高個人素質、法律老師講我國即將成為法治國家的時候,我那本來就不牢靠的決心頃刻間土崩瓦解。

  我儘量為自己找些樂趣,比如說我會在上課時間抄明天或者後天要交的作業,我巧妙控制抄寫速度,恰到好處地在即將下課的時候寫完,這樣課堂的45分鐘就會變得充實而又愉快。我抄作業的對象一般都是本班學習委員廖雨潔,倘若從作業的正確度來講這並非最佳的選擇,我完全可以拿林小華的作業作為範本,我之所以如此選擇是因為廖雨潔成績優秀的同時還是一個漂亮的女生。我借寫作業的機會大模大樣地坐在她旁邊,向她虛心請教,然後趁機胡扯,以期神清氣爽地度過一上午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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