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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甲：“後來呢？”
陳平：“後來，過了很長時間，我幾乎要忘了這件事，可是有一天晚上，大約九點多鐘，我接到了一個陌生女人的電話，她說她要請我幫忙，我問她是誰，她說她是向陽。”
“我當時聽到向陽兩個字的時候，真的激動了，我立刻打車去找她，發現她竟然蹲在地上，滿頭冷汗，站都站不起來了。”
“我立刻把她抱上計程車，把她送去了醫院，我把她抱去了夜間的急診，以為她生了什麼可怕的病，可是後來才知道，她只是大姨媽來了。”
陳平沉默了一段時間：“後來，我們就戀愛了，愛得很火熱，我把我的一腔熱血，和滿腔的愛都給了她，我覺得她就是我的全部，我可以為了她做任何事。”
“一年多以後，我提出要去她的家，拜訪她的父母，可是她卻不同意，理由是，她還沒有畢業，她說等她一畢業，就立刻帶我去見她的父母，可是，我有些等不及了，因為追求她的人，實在太多了，我怕夜長夢多。”
“後來我又提了幾次，她依舊不同意，我就開始懷疑了，我不再相信她的那個理由，因為她不但不讓我去她的家，也從來不把我介紹給她的同學，也不見我的朋友。”
“甚至在有外人在的時候，她會裝作根本不認識我，然後，我就生氣了，我質問她是不是嫌我是個窮小子，如果是，那就立刻分手。”
“我跟她說，我不能忍受每天偷偷摸摸，雖然我現在沒有錢，不能給她提供最好的物質，可是為了她，我會努力，我一定會讓她過上好日子……”
“那天，我跟她說了很多，可是她只是說，讓我再等等她，再給她一些時間，可是我很堅決地說——不行，如果今天不把話說清楚，就不要在一起浪費時間了。”
“我記得，她當時哭得很傷心，卻就是不肯說出原因，後來，我一氣之下，就跟她提了分手，還跟她說，讓她永遠不要再來找我，我一輩子也不想再見到她。”
陳平的眼底微微泛起紅色：“……自那天以後，她給我打電話我也不接，她到我家樓下找我，我也不理她，後來，她也放棄了，不再給我打電話，不再來找我，我們……就再也沒見過面，甚至沒有了任何聯繫。”
趙甲微微皺著眉頭：“你後悔嗎？”
陳平：“後悔。”
趙甲：“既然後悔，那你為什麼不去找她？”
陳平：“如果換做是現在，我一定會立刻去找她，如果她不同意，我會求她，一直求到她同意為止。”
“可那個時候，或許是太年輕了，唾手可得的東西，總是不知道珍稀，再或者……是太有自信了，總覺得，她就是我的，總覺得，她離開我，一定會後悔，她一定會再回來找我。”
“可是，等我後悔了，想去找她的時候，卻發現根本找不到她了。”
“我到她學校去找她，她同學說，她退學了，我當時就慌了，因為我不知道她的家住在哪，我給她電話，電話也已經停機了，於是，我們徹底聯繫不上了。”
趙甲：“你是什麼時候知道她是向羽的妹妹？”
陳平：“在向陽離開後的第二年五月，向羽的真實身份在秋實公開，大家才知道他是向無言的兒子。”
“而那之前，我和向羽的關係一直很好，因為我們是同一時期進入秋實工作的，雖然我們性格差異很大，可都是沉默寡言的人，所以經常一起出去吃飯，泡吧。”
“可是有一天，他忽然把自己灌得爛醉如泥，並很傷心地說，他的妹妹死了，我問他是怎麼死的？他說……跳樓自殺，然後他一邊灌自己，一邊念叨著他妹妹的名字——向陽，向陽。”
趙甲看著陳平，他的眼睛裡是一片濃得化不開的悲傷，仿佛很多年以後，那些傷心的往事，還像一道道鮮血淋漓的傷疤，根本沒有癒合結痂。
陳平垂下睫毛，眼角潮濕了：“歸根結底，向陽的死，是因為我，如果當初不是我那麼衝動的話，向陽一定還活著，雖然我不知道她之後都發生了什麼，可是，如果我一直陪在她身邊，她一定不會跳樓，不會死。”
趙甲：“所以，你一直沒有女朋友。”
陳平：“是，從那以後，我再也沒交過女朋友，向陽是我第一個女朋友，也將是唯一一個。”
正文 第352章 疑團（26）
趙甲：“向羽知道這些嗎？”
陳平抬起視線：“趙警官，你是向羽的戰友，你應該知道，向羽一直非常疼愛向陽，而現在向羽和我妹妹在談戀愛，如果我告訴他，當初跟向陽談戀愛的人是我，是我間接害死了向陽，你想，他和曉虞還能在一起嗎？”
趙甲：“那你就打算一直這樣隱瞞下去嗎？”
陳平：“是，我打算一直這樣隱瞞下去。”
趙甲：“你連兒子也不認嗎？”
陳平心裡忽然一陣劇痛，他壓低了聲音：“是，連兒子也不認。”
趙甲：“為什麼？”
陳平沉默了一瞬：“因為我愛他，因為他是我和向陽的孩子，所以，我希望他幸福。”
“如果他將來知道是他的父親害死了自己的母親，他會恨我的。”
“恨，會讓他感覺不到周圍的幸福，會讓他一生陷入痛苦，我不想讓他痛苦，何況，向羽和他的家人都對蘇兒都非常好，而且曉虞以後嫁給了向羽，也會對蘇兒像親生兒子一樣，而我，也可以經常見到蘇兒，所以，我知足了。”
趙甲點了點頭：“感謝你信任我，跟我說了這麼多。”
陳平落寞一笑：“有些話一直憋在肚子裡，是很難受的，就像等待警察追捕的罪犯，他們甚至希望警察能快點兒到來。”
趙甲：“是負罪感吧！”
陳平：“是，就是負罪感。”
趙甲看了看手錶：“快十二點了，叫上向羽，咱們一起吃點兒飯吧！”
陳平搖了搖頭：“自從向陽死後，我最不想看見的人，就是向羽。”
趙甲：“可你很快就是他的大舅哥了。”
陳平：“是啊！這就是命啊！當初我知道向羽和曉虞談戀愛的時候，我簡直要瘋了，所以我竭力阻撓他們在一起，可是終究擰不過命運。”
趙甲站了起來：“那我就先回去了。”
陳平也站了起來：“好，可是趙警官，我和向陽的事，如果不是萬不得已，希望你替我保守這個秘密。”
趙甲點了點頭：“我會的。”
趙甲離開了秋實，他思忖著陳平的話，他覺得他的話應該是可信的，可如果他說的話句句都是實話，那麼他怎麼可能去害向無言，他應該覺得內疚，覺得對不起向無言才對。
那麼究竟是他多疑了，還是陳平隱瞞了什麼，還是他乾脆走錯了方向，他暫時還不得而知，總之，他下午還要去找一趟陳秋實，然後再抽空去找向無言，他一定要找到真相，而且一定會找到真相。
陳平坐在辦公室里，盯著趙甲用過的茶杯，他今天之所以要把一切都說出來，是因為他知道，即使他不說，趙甲也遲早會查出真相，所以，不如自己和盤托出，可是和盤托出以後的後果是什麼，他卻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