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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必須儘快找到自己的箱子,然後立刻離開這裡,否則很容易成了燒杯里的小白鼠。
我走了進來,輕輕地關上那道鐵門,我沿著牆壁小心翼翼地走著,生怕任何的小心大意,都會引起一些未知的騷亂,這時,不知從哪裡傳來一聲開門的吱呀聲,於是我手疾眼快地推開身旁的一道房門,然後飛快地躲了進去。
我撫摸著我的小心臟,它突突地狂跳,受了莫大的驚嚇。
我把耳朵緊緊地貼在門板上,果然,走廊里響起兩個男人的說話聲,聲音很小,聽不真切,我摸了摸胸口,心臟依舊跳得飛快,那種做賊心虛的恐慌感,讓我一心一意地想立刻離開,甚至一分一秒都不願多呆,至於箱子,丟就丟了吧,別把我搭上就行。
突然,我感覺周身的空氣格外寒冷,我轉過身環視四周,這間屋子非常大,屋中擺放著一排排整齊的機櫃。
我緩緩走了進來,機櫃裡是許多電子設備,那些設備上都閃爍著紅紅黃黃的指示燈,上面還有許多連線,總之,它們都發出穿透耳膜的嗡嗡聲,或者有規律的嘀嗒聲。
我穿行在這些設備中間,雖然我不知道它們是幹什麼的,可是心上籠罩的一層陰雲告訴我,這裡一定是某一個部門的機房重地。
我的頭皮一陣發麻,我究竟闖進了哪裡?
難道真的是細菌實驗室?
突然,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我整個人吧唧就摔在了地上,我顧不上疼,四肢並用地爬了起來,我必須立刻離開這裡,因為這裡看起來太懸,太詭異。
可是,我剛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因為這間屋子好像跟剛才不一樣了,究竟是哪裡不一樣了?
我又緩緩轉身,環視著四周,那些設備依舊安然無恙地挺立在原地,一個不多一個不少,只是屋子裡變得異常冷清,仿佛沒有了生命的氣息,我皺緊了眉頭四處搜尋,屋子裡除了中央空調的嗚咽聲,那些震動耳膜的嗡嗡聲和規律的滴答聲竟消失不見了。
驀然間,空氣中爆出一陣刺耳的警報聲,緊接著走廊里響起一陣嘈雜的人語聲和亂糟糟的腳步聲,我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裡,看著房門被一群洪水猛獸沖開,一個聲音憤憤然地喊道:“在這裡,人在這裡——”
再然後一群白大褂魚貫而入,他們都攥著拳頭一臉憎恨與憤怒,像一群狂躁的,即將對獵物發起總攻的獅子。
我驚呆了!這……這是怎麼了?
他們站在我跟前,白花花的一片,難道我闖進了秋實的衛生室?
然而他們並不像白衣天使,而像一群面目猙獰的白色幽靈,仿佛頃刻間就要將我人造毀滅。
“你是誰?你在這裡幹什麼?”一個年輕的眼鏡男上前幾步,惡狠狠地問道。
“我,我是……”我怯生生地後退了幾步,發現身體已經貼在了一個冰冷的機柜上,我已經無路可退。
“別碰我們的設備。”另一個聲音尖叫道。
我一個激靈,趕緊又往前上了一步。
“你是誰?你是怎麼進來的?”
“她一定是其他公司派來的奸細。”
“報警,有沒有人報警。”
“特麼的,你這該死的女人。”
他們都紅了眼睛,仿佛頃刻間就會全身血管爆裂變身成綠巨人,失去控制一般……
……
我驚惶失措地站在原地,中國是法制國家,社會也是和諧社會,所以,你們要冷靜。
四周的聲音此起彼伏、連綿不絕,都是對我的指責和謾罵,那些指責和謾罵連成一片,就像海面上滔天的巨浪,頃刻間就吞噬了我。
而他們真的都是君子,只動口,未動手。
屋子裡的白大褂越聚越多,我驚恐地看著他們,我究竟做錯了什麼?我究竟捅了什麼馬蜂窩?
兩個保安費力地擠了進來,其中一個說:“跟我們去保安室。”
正文 第5章 刻骨銘心
我立刻點頭,因為去保安室總比和一群群情激憤的獅子呆在一起安全許多,可是那些人竟沒有一個人願意挪動腳步,給我讓出一條路來,於是我縮著肩膀,怯怯地擠過人群。
我在想,會不會有人從背後給我一拳,或者從身後踹我一腳,突然,一隻皮鞋狠狠地揣上我的小腿,我的膝蓋立刻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我回頭,眼淚汪汪地仰視著那些人,他們都死死地盯著我,恨不得把我剝皮抽筋喝血。
你們竟然動口,也動手。
保安室在一樓,他們讓我進了一間不大的小屋,放眼望去,屋子裡只有幾把土黃色的木頭椅子,是一種家居徒、四壁立的感覺,這讓我聯想到日本鬼子的牢房,聯想到被濫用的私刑,聯想到江姐和劉胡蘭。
我淚眼婆娑地問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們要幹什麼?你們不可以把我關起來。”
或許我的樣子真的是楚楚可憐,或許剛才我被踹了一腳的場景,讓他覺得我比較像弱者,總之那個保安同情地看著我:“我也不知道你做錯了什麼,不過你擅闖秋實的核心重地,總是不對的。
我拉著保安的袖子,泫然欲泣:“我只是在找東西,我的東西丟了,才會不小心誤闖進了那個地方,我什麼也沒偷,我真的什麼也沒偷,讓我走,好不好?我求你——”
“不行,一會兒警察就會來了。”保安說。
警察?我忽然感覺一陣頭暈目眩,手腳冰冷。
我哽咽了:“警察,警察會把我抓走嗎?”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總之,你先在這裡等著吧!”
這時,另一個保安推門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一部手機,他走到我跟前:“接一下電話。”
“是誰?”我像一隻驚弓之鳥。
“快接吧——”保安催促道。
我動作緩慢地伸出手,仿佛即將要拿起的不是一部手機,而是一個即將爆炸的手雷。
我把電話放到耳邊,聲音顫抖:“餵——”
“抬起頭——”電話里傳來一個醇厚而低沉的男低音。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我身邊的保安就立刻指了指天棚:“看那裡。”
我木木地抬頭,看見了位於我正前方天花板上的一個監控器,想必監控器的那端,就坐著電話里的那個人吧!他一定是秋實集團的高管。
電話里沉默了一瞬,那個醇厚的聲音再次響起:“就是你——貿然闖進了秋實的研發部,還切斷了實驗室的電源,讓我們三年來的研究成果付之一炬?”
研發部?那裡是秋實的研發部?
研究成果——付之一炬了?
我曾聽藍江的同事說過,秋實的研發部是秋實集團的核心所在,每一項研發都耗資千萬,利潤上億,而今天,我竟然闖入了那裡,還切斷了電源。
我的腦中炸開一陣山崩地裂的巨響,聲音立刻帶上了哭腔:“是,是我,但我不是有意的,因為我不小心被什麼東西絆倒了,可能,碰到了電源,但我真的不是有意的,請相信我。”
“你是怎麼進去的?”那聲音像暗夜裡的海浪拍打崖邊的礁石一樣深沉有力。
我的身子微微顫抖著:“我是……來秋實辦事的,一個可惡的傢伙害我弄丟了我的箱子,所以,我一直在樓裡面找,才會不小心闖進了那裡,我不知道那是秋實的研發部,我真的不知道,非常抱歉,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嚶嚶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