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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這些都是插曲,我心中自有大事。又是一個周六,我急慌慌地將所有準備工作做好,等到獨自出門的沈寧回來後便偷偷潛進了他的房間,急吼吼地撲上去時,卻無意中發現他身上一片一片青青紫紫的痕跡,那真是個混亂的夜晚,我□□高漲,外加偷偷摸摸做賊心虛,本就手足無措,沒曾想又看到這樣一幕,我問他是不是跟人打架了,他搖頭,那是不是被搶劫了,他還搖頭……我威脅他說,如果不交代實情,我就告訴父親,似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沈寧無奈,傾身吻住了我,沈寧的唇又軟又熱,那美妙的觸感,是我這輩子都無法忘懷的。我被吻得七葷八素,什麼都忘了問,一個翻身準備將沈寧往床上帶,突然,門外一聲巨響,差點嚇萎了我,我倆瞪著眼睛靜止半天,才聽到父親的聲音喊:“我把花架撞到了,小淮下來幫我整理一下。”

  我冷靜了好半天才下樓,幫著父親和保姆阿姨們一起收拾了半天才完事,正當我準備轉身回房時,父親叫住我,給了我一個晴天霹靂,他說,剛得到消息,遠在英國的外祖父病危。

  我和父親急慌慌地去了英國,誰也沒注意我們離去時沈寧無助的神情。自此,我錯過了挽救沈寧的最後機會,也終是錯過了他的人生。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幾乎就是在高二那一年時間裡,沈寧亂了方寸,我被假象迷了雙眼,回想起來,其實還是有很多非常明顯的線索本應該注意到,比如沈寧每周出去找靈感,卻在那段時間裡一副作品也沒畫出來,比如從來不曾曠繪畫課的他,會以身體不舒服為由頻繁取消課程,再比如那一身的顏料和青青紫紫的傷痕。如果有一次,我能追究到底,也許,沈寧就不會發生之後的那許多事了……

  在此,我必須告訴所有看到我和沈寧故事的人,罪惡和暴行並不總是面目猙獰,它來時也許正披著華麗外衣,泥足深陷時方才看清它的面目,卻也為時已晚。施暴者的臉也並不總是猥瑣殘暴,他可能玉樹臨風、氣度不凡,你被他的樣子蒙蔽,他才好從容不迫地下手。被侵害的對象,更加不會局限在女人、孩子這些弱勢群體中,只要他洞悉了你心裡脆弱敏感的那個點,即便你是身高八尺的大小伙子,他依然可以逼得你毫無還手之力……秦芮,就是這樣一個直擊人心的高手,縱使沈寧已經足夠強壯足夠睿智,也沒能逃過他的魔掌。

  “那你覺得,沈寧心裡的那個被利用的弱點,是什麼?”袁女士問。

  我沉吟片刻:“我猜……是我。”

  外祖父的情況並沒有我想像得嚴重,醫生說是搶救及時,但畢竟上了年紀,隨時都有再次發病的危險,外祖父說自己時日無多,希望我和父親能去英國陪他走完人生的最後幾年,父親幾乎是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從英國回來後,我不忘詢問沈寧身上的傷,他說,他確實為了尋找靈感而做了一些傷害自己身體的事情,天真的我,竟然信了。

  我和父親離開前,父親單獨找沈寧談了一次。沈寧告訴我說,父親讓他繼續住在我家,保姆傭人都不解僱,還說會每個月給他寄生活費,讓他安心高考,考上他心儀的美術學院。我很高興,這樣的安排應該會讓沈寧好好度過我們分離的這段日子。

  雖然心裡不舍,但我安慰自己,這是上天給我倆愛情的一個考驗,我對沈寧說:“等外祖父情況好轉,我便回來,跟你共度一生。”沈寧鄭重地點了點頭。

  “那是你最後一次見沈寧?”袁女士問。

  我答:“是的。我們分開後就是高三,沈寧忙著高考,極少跟我打電話。高考他沒發揮好,只考上了當地的垚關市美術學院,父親建議他復讀,但他不想。剛開學,他便搬出了我家住進學校。起初,我們還有電話聯絡,後來他說電話會打斷他的思路,他還是喜歡寫信,所以我們都是email聯繫。王晉陽考去了北京,跟何川會合,頭兩年假期回來還能約到沈寧,後兩年便約不到了,這時,我才驚訝於自己和沈寧之間的聯繫,也已經只剩一個email地址而已。至於秦芮,自從我離開垚關,就再沒聯繫。”

  父親安排我在英國入學,外祖父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好,醫生說是因為我們來了,他心情好,這對我來說是種鼓勵,我更加用心地照顧外祖父,希望他能長命百歲。大概兩年吧,我見外祖父無恙,便想回國找沈寧,但父親說至少要完成學業,拿個證什麼的,國內很認這個,於是,在父親的安排下,我投入到大量的學習中去。

  我有自己的考慮,同性戀在華人眼裡一直是悖德的行為,若想跟沈寧長相守,就必須有賺錢的能力,到時候就算父親不同意,我也能有堅持的資本。

  沒想到,我這一堅持,竟又是5年。怕沈寧動搖,我每晚簡訊跟他說晚安,每周給他email長信,告訴他我在這邊的近況和對他的思念,他也會跟我談論一些他的生活,從大學生活,到工作單位,只是,他極少給我發照片,他說他不愛照相,想跟他視頻,他也說不會。分離的時間太長,有時我都在懷疑,沈寧是不是我臆想出來的人……

  第4章 最是無解相思愁(上)

  2010年秋,我收到沈寧一封郵件,提前祝我生日快樂,他說我是他生命中最最美好的季節。兩周後,還收到他的禮物,一張素描畫,兩個小孩並排蹲在操場上,影子拉得老長……畫上注的創作日期是1998年。

  他的畫一下子把我拉回到跟沈寧形影不離的那些年,一時感慨,洋洋灑灑寫了幾千字的回信。然而,我等了又等,一個月過去,也沒見沈寧的回信。期間,我給他打了電話也發了簡訊,均未有回應。

  之後,我和沈寧便斷了聯繫。我心裡慌亂得不行,父親倒是淡定,勸我說也許沈寧去了某個山里採風,不方便聯絡。就這樣我又等了一個多月,最後,實在放心不下,聯繫了王晉陽,讓他周末無論如何回一次垚關,看看沈寧。

  後面的事,我至今都不想相信,那是真的……

  王晉陽打電話說沈寧死了,我不信,他給我解釋來龍去脈,我不聽也不思考,待我恢復神志,已經穿著睡衣坐在了機場。父親的秘書追過來,說就算要回去也得辦一些手續,急不得。我答:“你去辦,我就坐在這裡等。”

  我回國是王晉陽接的機,何川也急慌慌地從北京趕了回來。

  一下飛機我就問王晉陽,是不是搞錯了。王晉陽搖搖頭,他問我現在是否清醒,我哽咽著無法回答,我知道,他下面要說的話,會讓我心如刀絞。

  接到我的電話後的那個周末,王晉陽回了垚關。據沈寧自己說,畢業後他在垚關一所私立藝術學校當老師,因為他家老房子離單位比較近,所以一直住在老房子。王晉陽去了那所私立藝術學校,人家告訴他,那裡根本就沒有一位名叫沈寧的老師,王晉陽不死心,也許是沈寧用了其他名字,於是拿出沈寧的照片給學校人事處的老師辨認,對方很確定,沒這個人。

  此時,王晉陽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根據我給的地址,找去了沈寧家,沒曾想,那房子已經住了別人,現在的房主說,賣他們房子的好像確實姓沈。房主熱心地找來購房合同,上面留著一個陌生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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