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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西岩微笑,慢慢勾起的嘴角就像大野地里最後的太陽花。

  周文察覺到不對,剛要回頭,只覺得脖頸一陣刺痛。

  劉汀一口氣把那隻撿到的注she器推到底,然後拔出。

  “他們是來救我的,”輕輕喘著氣,剛才那一下,算是劉汀的迴光返照了,“還有其他問題嗎?”

  “有,”周文摸上自己的脖子,“這到底是什麼呢,讓你們弄的好像多厲害似的。”

  劉汀歪頭:“我也不知道,但這是薄荷帶來的,一定很恐怖。”

  周文笑了,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想說什麼,動動嘴唇,卻沒了聲音。

  劉汀眯起眼睛。

  薄西岩也眯起眼睛。

  戚七坐在床邊,驚恐地瞪大眼睛。

  只見周文臉色慢慢白下來,不似吸血鬼的冷白,而是那種不像人的慘白,然後有些細微的聲響從他身體裡發出,慢慢的,慢慢的,直到他忽然張開嘴嘔出一灘血水。

  之後便是長時間的嘔吐,仿佛要把整個身體吐空,屋子裡開始瀰漫一種噁心的味道,就像什麼東西被腐蝕了,然後發霉,發臭,潰爛到不成樣子……

  第66章

  周文靜靜倒下,就像個軟下來的充氣娃娃,軀體碰撞地板,只發出輕微聲響。

  薄西岩放下緊繃的神經,以為終於可以長出口氣,哪成想剛出到一半,就被門口傳來的悽厲而慘烈的嚎叫截斷——“戰鬥結束了你們不早說啊啊啊——”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慡哥趴在門口跟一男版貞子似的,那粉白的臉色,那紊亂的氣息,那起伏的胸膛,那仇恨的眼神,可想而知一路攀爬幾多艱難險阻。

  可惜,薄荷君無動於衷。

  對於裝可憐的不死鳥,薄荷君一律無視,而且如果他預計得不差,再過半小時那位仁兄就能進化到直立行走了,相比之下……薄西岩看看自己鮮血淋漓的肩膀,嘖,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痊癒。

  撲倒狀的慡哥,薄荷不心疼,有人心疼。

  “哥,是不是特別疼?”誰也沒看見小旋風啥時候刮過去的。

  “還行,”慡哥努力在戚七的幫襯下爬起,一臉暈乎乎,嘴角還帶著絲絲血跡,“就是覺得胳膊腿發軟,好像麵條兒……”

  “我說,這還有張面片兒呢,你們能不能關心一下……”劉汀有氣無力地攤靠在床邊,都是除惡英雄,怎麼人家掌聲響起來,輪到他就只能自己給自己喝彩。

  可惜,蚊子聲在傳遞到門口之前就夭折了,幾秒後,戚七攙扶著慡哥,雙雙把樓下。

  劉汀悲涼地目送他們離去,心裡湧出滿池熱淚。肩膀忽然被人輕拍兩下,劉汀回頭,仰脖,看見了薄西岩逆光的臉。

  “我扶你下樓?”薄西岩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熱情。

  劉汀想了想:“管好你自己吧。”

  薄西岩用扯下來的T恤補料把肩膀包紮緊實:“行,那你加油。”

  劉汀又想了想:“管好之後可以捎帶腳管管我……”

  肩並肩下樓的時候,劉汀在薄荷耳邊說:“我和帕塔之間什麼都沒有。”

  薄荷停下來,轉頭淡淡看他。

  “好吧,除了友誼。”薄荷繼續看。

  “還有兄弟情。”薄荷微微歪頭。

  “再加點兒父子情?”薄西岩鬆手。

  “薄荷哥我錯了你別拋下我嗷嗚——”一番惡鬥,當四個人重新站到老樹下,仰頭凝視眼前這幢鬼屋一樣的舊樓,都有種劫後重生的感覺。

  帕塔圍著薄荷的肩膀吱吱叫。薄荷受不了的一把將它抓住:“沒死都讓你給繞得暈死了。”

  帕塔的小腦袋耷拉下來,埋進翅膀里。薄荷一臉無奈,可那無奈里,又帶著寵溺的笑意。

  劉汀靠著老樹喘息,看著帕塔薄荷戚七李慡一對對,說不羨慕吧,那是虛的,可也不全然是失落。

  人這一輩子能有幾個肯為你豁出命的朋友呢?他有四個,這輩子就沒白活。

  “戚七。”薄荷忽然對戚七招手。小孩兒不明就裡地過去,薄西岩低頭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戚七瞭然,下一秒撒丫子就狂奔而去。慡哥在一旁看得雲裡霧裡:“他幹什麼去了?”薄西岩瞥他一眼,沒理。慡哥這叫一個內傷。戚七回來的很快,攏共也就二十幾分鐘,把一個化妝箱似的的東西遞給薄荷。薄西岩接過盒子,轉身上樓。李慡和劉汀心有靈犀地向著戚七聚攏,然後異口同聲:“那什麼玩意兒啊?”

  “薄荷的試驗箱,”戚七歪頭想了想,“說是裡面有東西能把現場所有的指紋腳印血液什麼的都破壞,即使採集到了,也驗不出DAN啥的。”

  李慡感嘆:“薄荷這反偵察意識太強了。”

  劉汀摸下巴:“我怎麼覺得他好像有前科……”

  “哦對,還有這個,”戚七從口袋裡摸出袋淡粉色液體,遞給劉汀,“薄荷讓我拿給你的。”

  “什麼啊?”“超濃縮營養型人造血漿,富含吸血鬼必需和不必需的多種微量元素。”

  “……”

  “劉汀?”“好吧他反偵察意識太強了。”

  “……”薄西岩在上面忙活了很久,三個人無聊,就一起撥弄沒被帶上去的帕塔,撥弄來,撥弄去,撥弄得小蝙蝠都開始齜牙了。

  薄西岩回來的時候,就見三個大老爺們兒蹲在那兒圍著帕塔研究,你一句,我一句,走近才聽見,好麼,八卦呢。

  先是戚七問:“它是不是一直沒再變身啊?”

  李慡回答:“好像是哎。”

  然後劉汀問:“那為什麼不變回來呢?”

  李慡回答:“可能還在跟薄荷生氣。”

  接著戚七又問:“沒有啊,你看它飛前飛後跟薄荷多親熱。”

  李慡說:“懂什麼,這叫非暴力不合作,明著好像嘛事兒沒有,暗地裡可叫著勁呢。”

  最後劉汀問:“那薄荷沒感覺到嗎?”

  李慡搖頭,老學究似的:“他哪有那麼敏感,再過個三五天能反應過來就不錯。”語畢,聽眾均無反應,只靜靜看著他。

  李慡納悶兒:“怎麼了?”

  一隻大手拍上他的肩膀:“你知道的太多了。”

  薄荷君駕到,閒雜人等自動閃開一條路,把帕塔讓出來。尤以慡哥為最,臉上笑那褶子能夾死好幾隻蒼蠅了。薄西岩嘴角輕微抽搐,彎腰把胳膊伸過去,帕塔默契地飛到他的掌心,然後就不動了,安靜的做它的肉球球。

  不著痕跡的嘆口氣,薄西岩低頭,看不見帕塔的眼睛,他只能對著整個小蝙蝠說:“這話我就講一次,你聽好了。”不只帕塔,所有人都進入“聽好了”的準備狀態。

  不自在地輕咳一聲,薄西岩繼續:“我從不委屈自己,所以不可能讓一個看著就煩的人呆在身邊。”

  慡哥註解:“翻譯過來就是他喜歡你,所以才跟你同居。”

  薄荷的視線she過來,半眯著的眼露出毫不遜色於周文的凶光。慡哥攤手,一臉“好人難做啊”的無辜。

  “但同樣,我也不喜歡別人變來變去,要麼你就別開始,開始了,就表明你接受了我的脾氣,再不樂意也得忍。”

  戚七怒了,剛想抗議“這分明暴政嘛”,嘴就讓李慡捂住。

  然後他就聽見了薄西岩的補充說明——“不過……對不起。以後我會儘量試著多說話,爭取讓你安心。”

  戚七瞪大眼睛,慡哥張大嘴,劉汀放下喝了一半的血漿抬手掐自己大腿,這貨是薄荷麼……

  帕塔自然是喜悅最濃烈的,只見它唰地飛起來,翅膀啪嗒啪嗒扇得特別響,大有狂歡之架勢。

  薄西岩伸手抓幾下都沒抓住,急了:“你敢給我現在變身一個試試?!”小蝙蝠不甘心地在空中轉了幾個圈,迫於yín威,最終還是可憐巴巴地在薄荷手心著陸。

  圍觀三人組齊齊擦了把額頭上的冷汗,他們倒不是害怕見到原生態的帕塔,就害怕見過之後再沒機會看新世紀的太陽。有餘悸里,李慡感覺到有人拉自己的手,一低頭,對上小孩兒認真的眼睛。“哥,你真想好了?咱倆要是也像他倆那樣,你就沒媳婦也沒兒子了。”這個問題李慡沒想過,但現在想也不晚,都說人生沒彩排,每天都是現場直播,他播到這兒了,總不能再倒回去。

  “有你就夠了。”戚七覺得眼睛發熱:“哥……”“又能當媳婦又能當兒子。”“……我能咬你麼?”“來唄,沒準兒又出什麼新功能。”

  “……”回家的路很長,但幾個人一起走,便不覺得枯燥了。“薄荷,你肩膀怎麼了?”

  “沒什麼。”

  “什麼沒什麼,讓那變態扯下來一大塊兒肉呢!我和戚七都見著了。”

  “嗯,血流如注。”

  “暈,啥時候的事兒?我怎麼沒見?那薄荷不是也……”

  “估計你那會兒還身殘志堅的爬樓梯呢,不過變不變可說不準,或許薄荷有抗體呢也說不定。”

  “我沒抗體。”

  “……”

  “我做過皮下測試,屬於易感人群,原本打算等到三十歲再變,嘖,提前了。”

  “為什麼非要到三十歲呢?”

  “二十五太嫩,三十五太熟,三十歲剛剛好,從生物學角度分析那時候男人的外貌處於最適宜的階段,既然要固化,對於時機當然要有所甄別和選擇。”

  “……”

  雲朵散去,世界又變成一片皎潔。四大一小的影子在月光下被拉得很長,融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起風了,靜靜去聽,微涼的風裡是夜歸人的私語——“我總覺得有一天薄荷會傲視整個血族,同意的舉手。”

  “加一。”

  “加二。”

  “加三。”

  “吱——”

  作者有話要說:呼呼,文章到這裡就全部結束鳥~~俺知道肯定有朋友說,慡哥和戚七還沒那個啥呢!劉汀還單著呢!但,咳,你能想像慡哥和戚七那個啥麼,反正在我這他倆沒準兒能蓋棉被純聊天一輩子,囧,不過怎麼說呢,感情這個東西,就是這麼微妙啦,當然也不排除哪天一拉燈繩來了趕腳,就……你們懂的。至於劉汀,我是真喜歡這個孩子,但素呢,他是直的哇,雖然配個美女也是可以的啦,但…俺還沒給俺家孩子配過女的…所以…你們又懂的…最後,真的感謝一路支持的朋友,其實這個文涼涼寫的也沒底,都是跟著感覺走,總想嘗試寫個帶點童趣的小故事,就出來了這個,其實很多情節現在回過頭來看看,還有很大改善的空間,但,還是寫的很開心,也希望你們看的開心。最後還是那句話,我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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