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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溶解劑嗎?”

  “……”

  李慡苦思冥想半天,記憶回籠。

  【類似於小說里的那種化屍粉,但它是通過血液起作用,吸血鬼也是有血液的,只不過和人類的不同,溶解劑呢則會侵入它們特有的血細胞,先是慢慢腐蝕血管壁,然後滲入肌肉,到最後從外表看軀體還在,可內部機能完全喪失。】【那是成一張鬼皮了還是一灘膿水?】

  【還沒有做過活體實驗,不過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想起來了?”

  “我忽然想為周文默哀。”

  “科學發展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

  “不過,溶解劑還沒做過活體實驗,興許完全沒效果。”

  李慡囧:“你的意思是當我們千辛萬苦終於把藥劑全部推進到周文的身體裡很可能那傢伙微微一笑,然後繼續做他的大力水手?”

  “也可能藥劑起到相反效果,成了大力水手的興奮劑。”

  “那我們不是會死得很慘?”

  “科學發展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

  李慡總覺得再跟薄西岩對話下去,他容易倒戈到周文那邊。

  “所以,以防萬一,你拿著這個。”薄西岩說著從後腰摸出件“兇器”,交到李慡手中。

  慡哥定睛一看,差點暈厥。那是薄荷家廚房組合刀具中的一把,不似中國菜刀那麼大,也不似水果刀那么小,西餐烹飪里常見,切肉切洋蔥切辣椒等等都是它:“如果沒記錯,前兩天我還用它切西紅柿拌糖來著。”

  “現在你可以用來切周文了。”

  “……”

  第65章

  回到樓下隱蔽處,薄西岩和李慡簡單策劃了方案。周文回來,肯定會發現大門已經損壞,必然警惕,正常的反應應該是打開鐵門查看劉汀是否還在,他們便趁這個時候衝進去救人。

  計劃是簡單的,三言兩語就說得清,可誰又知道會有什麼變數呢。

  等待帕塔回來的過程,壓抑而漫長。

  戚七一直沒說話,低著頭,李慡把他摟過來,摸摸頭:“想什麼呢?”

  戚七沉默,只是把臉貼在李慡的大衣上,靜靜貼著。

  其實他在想周文。二十幾年,該忘的早忘了,而那些沒忘的,即便你從不去回憶,它也一直在那裡,不褪色,不變形,清晰得就像昨日。

  那時候他才來到這個城市沒多久,晝伏夜出,終日在空曠的午夜街頭流浪,有時候運氣好,能逮些流浪貓狗,有時候運氣差,便要餓肚子。那一天他實在餓得受不住,從生理到心理的飢餓感幾乎將他逼瘋,渾渾噩噩中他尾隨上一個醉漢,他也不知道當時的自己究竟在想什麼,可能是被本能吞沒了理智,但沒想到,有人比他下手更快。明明一個壯漢,在那個人面前卻脆弱的像小雞一樣,幾乎沒掙扎幾下,便癱軟下來,接著行兇者就發現了他,那一刻他撒腿就跑,甚至忘了對方其實是同類。

  真正認識,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周文有間空房子,戚七還在那裡蹭住過一段時間,男的遇上同類,可痛苦遠大於驚喜。這種痛苦來自於兩個人認知的差別,在戚七眼裡,人是人,自己也是人,唯一的區別只是生存模式不同,而情感是共通的。但周文把人當成了異類,這很難理解,因為就算有異類,也應該是他們,可周文認為所有與自己不一樣的,比如普通人,都是異類。於是他殺人的時候從不會覺得有心理障礙,甚至於他喜歡這樣,就像不懂事的孩子可以對抓來的昆蟲隨意的施以各種殘忍遊戲,並從中獲得極大樂趣。

  終於有一天,周文被警察盯上了。或許警察查不出他的身份,但可以追蹤線索查到他的住址,更何況周文從不會小心行事。被包圍的那天,自己憑藉速度跑掉了,然後就是一場屠殺。他站在一個不起眼的屋頂,從頭看到尾,看著周文身中數槍卻依然兇狠的虐殺掉一個又一個警察,最終,逃之夭夭。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周文突圍的一瞬間,朝上面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很微妙,即使到了現在,每每想起,依然讓他不寒而慄。

  但那時的周文不會傷害同類,起碼,沒有傷過他。

  溫暖的手揉亂了他的頭髮,戚七抬起頭,大手便順勢下來狠狠掐了把他的包子臉:“有時間想那些有的沒的,倒不如想想等會兒怎麼把劉汀扛下來。”

  “呃,可以拖到門口然後讓他自己從樓梯上往下骨碌麼……”

  “只要當事人同意,我沒意見。”

  戚七沒忍住,樂起來,剛想回嘴再扯上幾句,一旁的薄荷卻忽然低聲道:“噓——”

  李慡和戚七不約而同的噤聲,與此同時豎起耳朵,沒幾秒,輕微的翅膀扑打聲由遠及近——帕塔回來了。

  帕塔近了,周文還會遠嗎?

  不知哪兒飄來一朵雲,把月亮遮住了大半,只剩下淡得近乎虛無的光暈稀薄的照著微涼空氣,慢慢的,一個黑色的人影出現在眾人的視線里。

  暗處的三個人不約而同屏住呼吸,連帕塔都乖乖呆在薄荷肩膀。沒多久,周文消失在樓道深處。薄西岩抬手腕看表,心裡計算著時間,帕塔卻忽然飛出去,薄西岩險些叫出聲,終是被理智阻止,眼看著帕塔也消失在樓道里,薄西岩重重打了樹幹一拳。

  李慡不解:“他幹什麼去啊?”

  “周文不一定看了門鎖被破壞就馬上去查看劉汀,他是怕我們衝上去的時候鐵門還沒開。”

  戚七恍然:“所以上去先幫我們探路?”

  薄西岩沒回答,眼睛微微眯了下,之後忽然整個人衝出去。

  李慡嚇了一跳,連忙跟上,戚七隻好緊隨其後,哪知剛跑上三樓,和正往下飛的帕塔同學迎面趕了個正著,薄西岩一把將之抓住,聲音接近冰點:“下次再這樣,我把你塞蒸餾瓶里。”

  可憐的小蝙蝠嗚咽一聲,薄西岩理都不理隨後就把它放到樓道灰突突的木柜子上:“老實在這裡呆著。”說完他又轉頭對李慡和戚七小聲交代,“鐵門已經開了,周文和劉汀在裡面,具體情況不詳,按計劃行事。”

  李慡和戚七正色起來,不約而同地用力點頭。

  躡手躡腳走到四樓,破損的木門打開,稍稍斜著看過去,便能窺見裡屋那終於有了fèng隙的鐵門。薄西岩用手比劃,一,二,三!

  三個人一齊衝進去,李慡沖在最前面,咣當一聲把鐵門踹得大開,周文就站在床前,聽見聲音回過頭,原本淡淡皺著的眉,在看見戚七後驚訝挑起。

  李慡才不管那個,一個猛子就把人撲倒在地。戚七這才回過神兒,光速衝到床邊,拍打床上人白得像蠟紙的臉:“劉汀!劉汀!”

  “叫什麼,直接把人帶走!”薄西岩不耐煩地吼,與此同時悄悄攥緊手中的針筒,瞅準時機衝上前去!

  哪知上一秒還被壓制著的周文在針筒扎過來的一瞬間忽然把李慡掀翻在地,然後遊戲一般抓住薄西岩的手腕,只輕輕一擰,薄西岩便覺得自己的骨頭要碎了。

  “我沒病,幹嘛要給我打針呢。”周文微笑,薄西岩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整個人被甩飛,重重撞到牆上之後又咣當落在水泥地上,純生理的疼,刺骨。

  周文站起來,活動活動肩膀,仿佛對來者不屑一顧,除了床邊那個正費力把劉汀往下扯的:“戚七?呵,我沒眼花吧。”

  故人重逢,戚七卻只覺得害怕,還有憤怒:“你把劉汀怎麼了?”

  “劉汀?”周文反覆咀嚼這兩個字,半天,才恍然大悟,“哦,你說他啊,沒怎麼啊,有吃有睡的,你也看見了。”

  “我還看見了他脖子上的牙印。”戚七有些不可置信,剛看見的時候他覺得驚悚,覺得噁心,可現在,對上周文,他發現更沉重的是悲哀,“你怎麼能……怎麼能下得去手呢,你這就等於是人吃人!”

  “嘖嘖嘖,老朋友重逢,你別一副想殺我的表情好不好,世界就是這麼殘酷,只有強者才能生存,你怎麼到現在還不明白這麼淺顯的道……”周文的聲音戛然而止,一把刀從後背直插進他的心房。

  李慡看著周文緩緩回頭,他的手還在刀柄上,忘記了去鬆開。把刀扎進人身體裡的感覺太糟糕,哪怕對方是個十惡不赦的魔鬼,他依然需要時間去作心裡緩衝。

  可周文沒給他這樣的時間,幾乎是電光火石的一瞬,李慡只覺得身體騰空而起直接飛向窗戶,老舊腐朽的木頭窗戶不堪一擊,李慡只覺得後背一陣劇痛,整個人便衝出了樓房,在半空中沒停留多久便自由落體的摔在地面,四層的高度,破碎的木頭和鋒利的玻璃,李慡覺得自己像一塊沒烤熟的披薩,摔得稀爛。

  屋子裡,周文想把刀從後背拔出來,但角度不對,試了幾次也沒成功。

  薄西岩在牆角悄悄摸索口袋,之前的注she器不知被摔到了哪裡,還剩下四支。他把它們全部抽出來,依次在指間夾好,趁周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後背的刀上時,出其不意撲過去,四隻注she器一個不落全部扎進男人左肩!

  周文憤怒地叫了一聲,猛然轉過身來把薄西岩撲倒,一口就咬上薄西岩肩膀,生生撕下來一塊肉!

  這貨不是人,媽的這貨都不是吸血鬼!薄西岩在腦袋裡把看過的怪獸電影過了個遍,什麼史前巨鱷極度深寒異形一二三等等等等,終於覺得疼痛被稍稍轉移了,他深吸口氣,忽然彈起來一口咬上周文的脖子,不,是動脈,他瞅准了的,然後趁對方錯愕分神之際,一掌拍上對方後背,生生把藥水一點點推進對方身體。

  等這一切做完,薄西岩真的沒力氣了,他鬆開牙齒,虛脫地癱軟下來。視線因為劇痛變得有些模糊,以至於,他好像看見周文在笑。

  男人慢慢從他身上爬起來,笑容擴大,接近瘋狂:“你們活膩味了是麼,非要來找點兒刺激,刀,針,還有什麼?通通使出來,老子十幾年沒這麼過癮過了……”

  薄西岩不說話,他靜靜仰望著周文,等待藥效發作,或者自己死亡。

  費了半天勁,周文總算把刀和注she器都拔了出來,血順著刀口流下來,浸濕了他的後背,但也只是幾分鐘,傷口在飛速的癒合,薄西岩知道,用不了多久,那裡將完好如初。

  “其實我特別好奇,你們到底來這裡做什麼,”周文走過來蹲下,就像勝利者對待自己俘虜,既然都是死,死前自然要好好玩弄一下,“來,告訴我,你們圖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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