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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啦這和被狗咬是兩碼事兒哈,你和狗沒有可比性的!”
“哥,你越描越黑了……”
第54章
慡哥在醫院住到一月底,農曆臘月十五,眼瞅著就要過年了。
經過近一個月的觀察,薄荷還是沒敢就慡哥的體質問題下定論,只說沒感染的面兒大一些,畢竟傷口遲遲沒癒合,足以說明一切。
聽聞此訊,戚七的心情很微妙,這就好像你打碎了個古董花瓶,在忐忑不安糾結掙扎了許久之後來個人告訴你,這是贗品。鬆口氣是真的,囧囧有神也是真的。
“你哥是神人。”單獨相處的時候,劉汀由衷感慨,見戚七沒吱聲,又不死心撲棱撲棱對方耳朵,“來,跟哥說句實話吧,是不是有點兒失望?”
失望嗎?好像有的。但真的很淡,和李慡康復重新活蹦亂跳起來的愉悅相比,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計了。
“你說的,人得往前看嘛,”
“不準備長相廝守了?”
“薄荷說咬人這種事情也要有技巧的,時間啊力道啊下嘴的位置啊,都會對結果產生影響。”
“所以你是準備拿出愛迪生發明燈泡的精神各種咬花樣咬?”
“……”
其實咬不咬的變不變的都不是問題根本,劉汀和戚七都知道,問題的根本是人家樂意不樂意跟你廝守,這和做人還是做鬼無關,只和喜歡或者不喜歡有關。
“你到底什麼時候跟你家慡哥攤牌啊,我這打醬油的都快急死了。”劉汀沒孩子,但他在認識戚七後充分體會到了當爹的不易。
戚七抓抓頭,給了個含糊的回答:“再看看吧。”
劉汀真受不了了:“你準備看到2012啊。這北京奧運都成功舉辦了,讓你捅個窗戶紙咋就那麼難?”
“那就是這麼難嘛!”戚七也很委屈好不好,就為這事兒他都快魔怔了,可每回都是,後場前場都組織得挺好,一到臨門一腳,他就哆嗦,“你說帕塔和薄荷咋好上的呢,要不改天我問問,搞不好薄荷原本就是GAY。”
劉汀朝天空翻個白眼,末了嘆口氣:“你就別惦記人家了,那經驗不適合你。”
“為啥?”戚七皺眉。
“沒可比性唄。”劉汀理所當然,“薄荷和李慡那性格差異就不說了,就你跟帕塔,那差的就不只一萬光年。”
戚七承認他和帕塔是有性格差距,但一萬光年……劉汀你不誇張能死嗎!
偏人家劉先生還沒察覺,自顧自繼續:“帕塔是典型的奔放性格,喜歡就要撲上去,我估計當年薄荷就是被這麼拿下的。而且他撲的時候絕對沒想任何人啊鬼啊要不要長相廝守的問題,喜歡,就在一起,他完全是憑本能做事情。就像哪天他要是發現自己不愛薄荷了,一樣說放手就放手,你信不信?”
……有點信,又有點懷疑。
“不全信吧,”戚七歪頭想了想,“帕塔會不愛薄荷?”
劉汀聳聳肩:“這事兒誰說得准呢,老外都喜歡新鮮感的。”
戚七莞爾:“我明白為嘛薄荷那麼煩你了。”
戚七也就是跟劉汀吐吐槽,等回家真面對了李慡,還是該咋過咋過,繼續蒙著他的窗戶紙。
轉眼到了大年三十兒。
因為怕被父母看出傷來,李慡這春節便沒回家。電話里倒是跟父母撒了好半天嬌,並承諾明年五一十一中秋節一個都不少地回家,才把老兩口哄高興了。要說以前,爹媽是沒這麼多愁善感的,有時候李慡嘮叨著想家什麼的,爹媽還幫著勸工作重要云云。於是這會兒李慡才後知後覺,爹媽真的老了。
人沒回去,但那一波三折的匯款還是在慡哥出院後成功匯回去了,爹媽順便就在電話里老生常談了一下攢錢娶媳婦的問題。這個問題可以分出兩個層面,攢錢的層面隸屬於媽,娶媳婦的層面隸屬於慡哥。
“嗯,我知道……”
“你知道什麼,村頭老李家兒媳婦今年一生就是雙胞胎,老李頭一下就得倆孫子啊……”
“媽……”
“媽什麼媽,我不管,反正明年你得給我帶個媳婦回來。”
“那多麻煩,直接給您帶個孫子回來吧,還一下就倆怎麼樣?”
“老頭子!你看看你兒子啊!這是要翻天啊……”
李慡齜牙咧嘴地把電話拿離耳朵,直到那邊傳來父親老實的聲音。
“兒子?”
“爸。”
“別嫌你媽煩,她也是著急。”
“我知道。”
“你好好工作,不用掛著家裡。”
“嗯。”
和老爹通話是李慡最幸福的時刻,通常不會超過三句,就可以和平友好的結束,而且老爹還會很體貼的在老媽“我還沒說完呢”的咆哮聲中穩穩噹噹掛上電話。
“哎,幸福的娃啊……”劉汀橫躺在沙發里,一邊咔呲咔呲嚼薯片一邊感慨。
劉汀腳底下還有一截沙發空隙,帕塔就窩在這巴掌大地方,蜷著腿,扁著嘴,可憐兮兮地附和:“帕塔也想家了,嗚……”
電視正播著《春晚倒計時》,各種採訪後台工作人員和正在化妝準備的演員。
戚七拎著兇器憤怒地從廚房裡奔出來朝劉汀吼:“你家的菜刀是建國前買的嗎!都生鏽了!”
李慡頭痛欲裂地躺在地毯上裝死——誰能來告訴他,為毛春節一定要在劉汀家大團圓?為毛這三個人湊一起比他老家年初二過來串門的七大姑八大姨還要鬧騰?為毛唯一能鎮住場子的薄荷大過年的還要出差!這都是為毛啊……
“為毛你們局大過年的讓冰塊出差啊?”劉汀同志剛剛好消滅完一桶薯片,正將其包裝殘骸準確無誤地丟進垃圾筐。
“我哪知道,”李慡打個哈欠,“都是機密,反正美國人又不過春節。”
“那讓他好歹把這傢伙帶著啊,”劉汀拿腳撥了撥萎靡在角落的人型蝙蝠,“嘿,別鬱悶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家飄來一大坨人造烏雲呢。”
李慡斜瞥過去一眼,糾正劉汀的用詞:“分明是朵巧克力雲。”
戚七過來拉李慡幫他去剁餃子餡,理由是不勞動者不得食,李慡很想問那沙發上的兩位大爺晚上就不吃了唄,可戚七壓根兒沒給他這機會,推進廚房就開始各種鞭策。
李慡前腳走,巧克力雲後腳就哀號。
“本來答應了陪帕塔過春節的……嗷嗚,薄荷是匹諾曹!”
劉汀覺得新鮮:“受累打聽一下,你倆誰陪誰啊?”
“當然是薄荷陪帕塔!”
“如果我沒記錯你們的新年該是一月一號吧?”
“帕塔要過新年薄荷說那個不是新年是元旦,他讓帕塔把新年挪到你們的除夕……”
這下沒什麼可說的了,劉汀坐起來拍拍帕塔肩膀以示安慰:“他會長出大象鼻子的,放心。”
晚上五點,餃子宴正式開桌。按理說吃餃子都得等到十二點的,可戚七實在忍不住想讓大家嘗嘗自己的手藝,於是以各種招數包括賣萌抱大腿裝可憐掄菜刀等等軟硬兼施逼迫群眾們置劉汀定的酒店外送除夕宴於不顧,先一人來了仨餃子——本來戚七包得量絕對一人一盤綽綽有餘,但,咳,鑑於其口感,仨已經是極限了。
餃子下肚,眾人愈發感受到了五星級酒店除夕宴的可愛,連吃帶喝硬是鬧騰到了下半夜兩三點,春晚早結束了幾個人就看光碟,起先看周星馳,後來帕塔抗議聽不大懂台詞,無法領會其惡搞精神,眾人只得又換了美版午夜凶鈴。這個帕塔很喜歡,因為英文原聲很親切。至於其他人,早喝得五迷三道,誰還看字幕?
或許真是放開了喝,每個人都無所顧忌了。
鬼片播到一半的時候,帕塔開始哭。這和他平日裡的咋呼完全不同,反而一點兒聲音沒有,要不是劉汀回頭想跟他嘮嗑,怕到最後他哭完了都不會有人發現。
“哎呦我的祖宗,你這喝了多少啤酒啊,咋還能從眼睛裡流出來呢!”劉汀慌了手腳,忙拿袖子去給對方擦,結果暈乎乎一個焦距沒對準,袖子送人耳朵上了。
不想帕塔抓住他胳膊借力使力一下就撲到了他懷裡。彼時帕塔在沙發上坐著,劉汀在沙發下坐著,後者被小蝙蝠這麼一撲,完全扛不住被撲倒在了地毯上,帕塔也跟著倒下來,李慡正聚精會神看電視機上的恐怖畫面,完全沒反應過來,於是隨意散放的右腿就成了倆人的枕頭。
劉汀本來想推開襲擊者,可手剛碰到對方腦袋,就感覺到了那輕微的顫抖,那抖動從柔軟的頭髮絲傳遞過來,在劉汀手心留下燙人的溫度。
嘆口氣,劉汀難得溫柔:“蝙蝠,咋了?”
帕塔埋在薄荷胸前嗚嗚說了半天,在場三人只聽懂一句:“我討厭薄荷……”
李慡戚七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覺得更難的是劉汀,這摟吧,不合適,推開吧,太無情,而且他一直把帕塔戚七都當成自己親弟弟的,所以這會兒也真的心疼起來,一心疼,就生出點娘家人的憤怒。
“冰塊就那麼個東西,一天到晚沒個笑模樣的,咱不和他一般見識!”劉汀一手輕撫帕塔頭髮,一手在半空中揮拳,好像那裡不是空氣而是薄荷的精神體。
“劉,”帕塔忽然抬起頭,“薄荷要像你一樣就好了……”
這話有點兒怪怪的,劉汀這樣想著剛要糾正,臉卻被人捧住了,然後帕塔的嘴唇牢牢貼了上來,他全部的視覺天地里只有帕塔放大了卻依然俊俏的臉,他全部的思維世界裡只想著一個問題就是帕塔不是看不見麼怎麼吻得這麼准……
這不是一個纏綿的吻。
在劉汀反應過來之前,帕塔主動退開。
而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帕塔好像嫌行動還不夠力度似的又用語言表達了一次:“劉,我真的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帕塔破涕為笑了。
眾人囧囧有神了。
沒人去深入研究帕塔的喜歡究竟是哪種喜歡,反正大家都喝多了,腦子不靈光,口齒不清楚,糊糊塗塗出格了,再糊糊塗塗過了,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