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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汀被帕塔的捲毛兒弄得鼻子發癢,一邊忍著打噴嚏的衝動,一邊全盤接下對方送來的讚美:“嗯,群眾們都是這個意見。”

  剩下的人其實也並沒有回來多晚,頂多晚劉汀半個小時。

  在走廊上分手的時候李慡還勸呢:“帕塔什麼性格咱們都了解,就那麼大大咧咧的,人安全就好,你別老冷著臉了。”

  薄西岩的反應是淡淡瞟過來一眼,敲門。

  李慡黑線,發現這薄荷是準備全體晾著了。

  因為一間房只一張房卡,所以薄西岩只能敲門。哪知前來開門的是劉汀,沒等薄西岩開口,前者就趕忙撇清:“我純粹是保鏢兼心理輔導員,清白堪比水豆腐!”

  薄西岩繞過他,進屋,關門。

  劉汀忽覺背後竄起涼意。

  咽咽口水,他問李慡:“那啥,怪醫不會報復殺人吧。”

  結果回答問題的是戚七:“關鍵時刻帕塔可以咬他啊!”

  劉汀恍然大悟,深覺戚七同學思維敏捷邏輯嚴謹。

  “有一個問題,”一直旁觀的慡哥終於舉手,“要是薄荷也變成了吸血鬼,那帕塔不就徹底沒翻身機會了?”

  劉&戚:“……”

  帕塔是否能翻身並不重要。薄西岩變成吸血鬼,本身就是一個無比恐怖的假設……

  冷颼颼的風乍起,穿過賓館走廊,吹向不知名的地方。

  第48章

  折騰一晚上,其實大家都挺累。劉汀說的話很具有代表性:在中國找人=在大海里撈針。所幸,這針最終還是撈著了。作為最大功臣,劉汀嚷嚷著要去弄個足浴。李慡和戚七不約而同投去鄙視裡帶些曖昧曖昧里又帶些不齒的眼神,弄得劉汀指天發誓,說老子就是單純去洗腳!舒緩腳底板有罪啊!

  李慡戚七笑而不語,刷卡進屋。

  劉汀一個人站走廊上,無比內傷,比七傷拳都傷。

  回房之後李慡先去洗的澡,出來後換戚七去洗。屋子裡很靜,只有浴室不時傳來水聲。百無聊賴,李慡就按開了電視,然後拿著個遙控器換台玩兒。其實心思全然不在這兒。

  他想的是薄荷,想薄荷到底有多喜歡帕塔。

  這著實有點八卦了,可他就是克制不住。怎麼講呢,薄荷和帕塔就像倆標杆,或者說是範本。人類和吸血鬼的組合,還都是男的,怎麼瞧著……咳,都像他和戚七的未來版。但說實話,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要和戚七也發展成那樣。戚七一口一個哥,叫得他心裡怪怪的。有點暖,有點癢,還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悸動。

  嘆口氣,李慡望著電視裡的情感劇場發呆。他只是個小警察,只是個小市民,只想過點兒小日子,咋,咋就越來越奇幻了呢……

  “哥,你咋還不睡?”電視機被擋住,戚七穿著個大體恤就站在床前。

  那T恤是去年年九一八派出所發的,正面一個大印花紀念抗戰勝利,背後四個大字勿忘國恥,後來被局領導說言辭太過激烈,不利於國際友好,派出所印完之後就低調派發了。洗過幾水,一路從T恤拉長成老頭衫,現在穿戚七身上都快到膝蓋了。偏小孩兒還特喜歡,說料子舒服。

  “嗯?你問啥?”李慡光想有的沒的了,就知道戚七說話,愣沒進腦子。

  戚七翻個白眼,又重複一遍:“我問你怎麼還不睡。”

  “哦。”李慡想了想,忽然惡靈附身,猥瑣一樂,“為啥睡不著呢?因為缺個暖床的。”

  戚七石化,萬沒想到還能收穫這答案。可石化也擋不住臉部熱度上升,那紅暈一層層漫上來,快燒著了。

  李慡說完也有點囧,怎麼回味都覺得自己像唐伯虎點秋香裡面那逼良家婦女跳河的四大才子。但他這話也確實有出處,畢竟家裡他和戚七都睡一張床,這來了外面倒分開了,多少有點兒不適應。

  這廂李慡神遊完,那廂戚七也早蹦上了自己的床。被子蓋得嚴嚴實實。就露個小腦袋迎接二十六度空調的涼風。

  “要不要這麼迅速啊。”李慡看著那蠶寶寶似的小吸血鬼,啞然失笑。

  哪成想小孩兒居然說:“你不是冷嘛,我當然要快點給你暖。”

  “……給我暖?那你躺錯床了吧。”

  “我這叫隔空暖。”

  “我還龜波神功呢。”

  說完,倆人都樂了。其實這是一種挺舒服的調調,拌拌嘴,來點小曖昧,生活就被調劑得有滋有味。但要往深里走,又比純淨水都純。

  樂完了,李慡用胳膊支著腦袋,看戚七:“喂,今天去了外灘,什麼感覺?”

  戚七知道他問什麼,故而轉過頭,很認真的與其對視:“我跟你說實話,哥。”

  “嗯。”李慡豎起耳朵聚精會神的聽,生怕漏掉一個字。

  結果還真豎對了,因為戚七的答案就一個字:“累。”

  說不失望是假的,尤其是對方還有一大堆論據支持他這個論點呢——

  “坐飛機,累。擠地鐵,累。看外灘,累。找帕塔,累。”

  慡哥想哭。

  結果戚七掰手指頭數完論據,笑了:“但是能回來,真好。回來了才知道,其實家一直在我心裡,某些場景,有些味道,永遠存在那兒,不像真實的地方,會隨著年月滄海桑田,我心裡存著的東西,什麼時候拿出來看看,都是那個樣兒。”

  “那不就白來了。”李慡嘆口氣,“說是你家,結果早面目全非了。”

  “誰說白來了?”戚七瞪眼,“不來我怎麼知道上海變化多大?不知道我就會一直惦記。而且就算是全新地方也沒什麼不好,就當旅遊了啊。”

  李慡眯起眼,想拿出人民警察的敏銳探索力去分辨小孩兒這話究竟是不是真心,別是純屬寬慰自己,可那雙大眼睛裡的光,沒半點閃爍,實實在在。

  其實戚七沒說的是,這段日子是他過得最熱鬧的日子。先是認識李慡,然後劉汀,然後陰差陽錯五個人就這麼湊一起了,還都不用瞞著身份,真實而自在,多奇妙。

  不過想到五個人,就想到了這糾結夜晚的罪魁禍首——帕塔。想到帕塔,戚七就莫名其妙生出點兒同仇敵愾,當然不是同李慡,而是同劉汀——倆人私底下議論好幾次了,都不咋喜歡薄西岩那冰塊。

  房間忽然暗下來,原來是李慡關了燈。

  窗簾沒拉嚴,幾縷月光漏進來,灑在地面,淡淡銀白。

  “早點兒睡,明天劉汀那兒指不定還有啥行程呢。”李慡睏倦的聲音飄過來,仿佛很近,又仿佛很遠。

  戚七打個哈欠,閉上眼,也想睡覺,可努力半天,還是把想問的問出了口:“薄荷是不是不樂意帶帕塔來啊,嫌他累贅吧。”

  李慡本來都要開啟睡眠前奏了,一聽這話不幹了:“薄荷不是那種人。他要真不喜歡,你就是拿刀逼他也別指望他就範。像這回來上海,我本來沒找他,可帕塔一句想來外灘,他二話不說就非過來湊熱鬧,你當薄荷沒來過上海?光出差都不知道多少次了。”

  “出差?他出什麼差?你從來不出差啊。”

  “我和他能一樣麼。我就一小片警兒,人家是大法醫。我給你說,這我不是背地裡往他身上貼金,再疑難雜症的案子,薄荷都能從裡面搜到別人搜不到的線索,真的,我不敢吹他破案如神,但刑偵技術口,就放眼全國,他絕對超一流。”

  “真的?”

  “必須的啊。”

  “沒看出來呢?”

  “這上哪兒看去,我還能找個屍體讓他給你演示演示啊。”

  “哥。”

  “嗯?”

  “我剛才在跟你說什麼事情來著,好像跑題了……”

  “……”

  戚七囧囧地想半天,才拐回去。

  “哦對,說他和帕塔,反正我就看不慣他對帕塔那個冷冰冰的樣子,有時候我都想拿菜刀砍他。”

  李慡汗:“呃,薄荷的表達方式是有點問題拉,但他就那個死脾氣。而且他要不重視帕塔,壓根兒連正眼都不會給他,還跟他同居?還跟他……”李慡險些脫口而出某些帶顏色的東西,幸虧反應快,不過咬著舌頭的感覺,真疼,嗚。

  “還跟他什麼?”可惜勤學好問的戚七寶寶咬住不放。

  “睡覺。”李慡有點狼狽。

  很快,旁邊飄來淡淡鄙視:“你是不是想說什麼兒童不宜的……”

  “……”李慡拿頭蒙被子,決定裝鴕鳥。

  所幸黑暗裡,誰也瞧不見誰。

  “哥,我七十了。”小孩兒這句感慨帶著“你真不用這樣”的無奈的潛台詞。

  “七十歲的人十七歲的心臟!”

  “你躲哪裡了,怎麼聲音這麼悶?”

  “……”

  “對了,哥,薄荷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啊,你給我講講唄。”

  “你問他幹嘛?”

  “好奇啊。”

  “那你問帕塔啊,他不比我清楚?”

  “問了啊,要不是認識薄荷,我還以為帕塔跟我描述的哪位感動中國年度人物呢,啥啥都好。”

  “……”

  “所以問帕塔太不客觀了。”

  “呵呵,薄荷其實沒那麼複雜,業務精通,無論是作為警察還是法醫,都做得漂亮。就是性格冷點兒,喜歡一個人埋實驗室埋著,要不是有個帕塔,我估計他能在實驗室埋一輩子。”

  “果然是怪醫。”

  “……”

  “等一下,他不會是把帕塔當實驗材料吧?”

  “你這想法太滅絕人性了……”

  “不怕一萬就怕萬……”戚七還沒說完,就被飛來紙團擊中臉蛋兒。

  然後就聽李慡沒好氣地說:“那是薄荷,你當日本731部隊哪。”

  戚七抱著被子呵呵樂,後來李慡也樂了,倆人有的沒的又聊了會兒,居然也就睡著了。

  一行人在上海呆了三天。行程基本都是劉汀規劃的,但很可能薄荷也參與了意見。因為玩兒的東西就沒怎麼安排,什麼歡樂谷之類的都沒去,反倒以吃為主。大家都沒說,但都知道這是照顧著帕塔呢。

  當然,帕塔本人除外,可憐的小蝙蝠自從犯錯之後大氣兒再沒敢出過,自然也不敢一個人溜達了,到哪兒都跟著劉汀大手牽小手——最開始是沒敢要薄荷領著他,後來薄西岩一直沒發話,這牽手組合就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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