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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無奈扶住白衣的青衣愣了愣,意識到這是什麼。

  “天水宮……也要崩塌了。”

  天水宮本來是假天洋神域中的神宮在滄瀾凡世的投影,天洋的神名不存,天洋的神域不存,天洋的神宮不存,那麼天水宮也不會繼續存在。

  地面和牆壁不僅是斷裂開,時不時落下巨石,還偶爾變得虛無,內中充斥飄渺的霧氣。

  長廊上的靈氣絮亂,青衣幾次捏出指訣,也被這混亂的靈氣剿滅了法術,

  他咬咬牙,扶起白衣,然後狠狠給了他一巴掌。

  “啪!”

  這一聲耳光聲實在太過清脆響亮,終於讓那些恍恍惚惚不知自己身處何方的玉衡道弟子重拾理智。

  白衣捂住自己火辣辣疼痛的臉,臉上的悲傷的表情轉變為另一種。

  “青、青衣,你打我作甚?”

  青衣未理他,轉頭看那些比他低一輩的弟子們,語氣冷冷問:“清醒未?”

  眾人在玉鶴峰二師兄的氣勢下噤若寒蟬,紛紛點頭表示自己清醒了,默不作聲紛紛站起來擺好陣勢。

  青衣回頭,在崔淳長大嘴巴瞪圓眼睛的注視下,對藥翁道:“藥老爺,您知道要出去該往哪邊走嗎?”

  藥翁本來一直閉著眼睛,他蒼老的面容悲切無比,合上的眼皮微微顫動,似乎下一刻就會有什麼東西從眼皮下湧出來。

  但到藥翁眨了眨眼後睜開眼睛,裡面沒有一滴半滴東西湧出。

  他看著眼前這些都是大麻煩的玉鶴峰弟子,心道他和糙老兒互坑互罵了半輩子,最後還是被糙老兒坑了一把,就算有什麼丹道秘方作為彌補,他以後也不能坑回糙老兒了。

  簡直是道途漫漫的一件憾事啊……

  那老傢伙,竟然就真的這麼走了?

  藥翁心裡嘆息片刻,轉過身對青衣招手。

  “留在這裡不過是給北歸和他道侶做拖油瓶,青衣,帶好你的師弟師妹們,我們先走。”

  說完,他又吩咐好自己的小徒弟,將他的本命法寶心自在丹爐拿在手中,丹火從爐蓋上的八個菱空噴涌而出,明滅閃動,沿著晃動的長廊,從地面道牆壁,一路燃燒百丈。

  丹火控制住地面和牆壁蔓延的裂紋,藥翁一馬當先,跑在前面以丹火打開開路。

  路上遇到天水宮宮人,也被他毫不留情焚燒。

  本來就混亂無比的天水宮中竟然跑出這麼一班人馬,那些個天水宮宮人誰也料想不到,竟然是讓藥翁帶著那些最高不過築基,最低只有藏精的玉鶴峰弟子幾十人,順暢無比地跑到了天水宮大門。

  和糙老人一比,才是真正那個不擅鬥爭的藥翁才鬆開一口氣,就看到天水宮大門敞開,光明傾瀉而進,有一人逆光站在敞開的大門前。

  地面被投she出這個人的影子,被斜she的光線拉伸得極長。

  藥翁頓住腳,袖子一揮帶出一道勁風,打翻跟在他身後,差點停不住腳的玉鶴峰弟子們,然後極為警惕地放開手,讓心自在丹爐飄浮在自己身前,警惕打量站在門口的那個人。

  那是一個女子。

  或者說那是一個神女。

  火荒神身上還披著半邊俏麗的侍女裙衫,另一邊卻是已經扯開衣帶,剝開柔軟的絲綢,露出裡面赤紅而猙獰的戰甲。

  她笑得嗜血,發尾染上火焰一般燃燒的色澤,被她用紅繩束起,然後戴上狼首的頭盔。

  最後火荒神握緊立在地上□□,將槍尖從地面拔出,槍尖揮舞帶出蕭殺之音,被她扛在肩上。

  火荒神戰意昂揚,笑問:“不認識的傢伙,你們是誰?”

  藥翁:“……”

  他的運氣,最近太倒霉了吧。

  ***

  秘境內。

  枯死的大樹在噴薄日光中倒下了。

  季蒔放下遮擋在眼睛前方阻擋光線的手,上前一步,提起洋吳的衣領,把這才到他半腰的小崽子提起到雙腳離地。

  洋吳眼角微微泛紅,面無表情和季蒔對視,但一雙小腿不由自主晃了晃。

  季蒔同樣面無表情。

  片刻後,他一把掐上了洋吳圓圓的小臉蛋。

  “……他娘的境界竟然直接落到游神神域了,要你何用啊,把糙老前輩還回來,嗯,嗯?”

  洋吳眼神鄙視,口齒不清道:“古恩。”

  “很有勇氣啊,”季蒔帶著他一起漫步走過秘境崩碎後電閃雷鳴的虛空,八寶長葉重新化為一體,被季蒔在虛空中劃出一道裂口,自裂口中重回天水宮內,不出意外沒有在長廊上發現藥翁一行人,做這一切的時候,季蒔也很鄙視地看著洋吳,“沒有想到有一天會落到這樣的境地吧,來來來,既然你現在不是大神了,那麼我們好好算一算總帳。”

  洋吳竭力從季蒔手裡掙脫出來,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踉蹌了一下,抬頭打量四周。

  “……天水宮……”

  徹底改頭換面的洋吳試圖重新掌握這座宮殿,他手撐在搖晃不停的牆壁上,但不消片刻,面色就變得蒼白起來。

  天水宮投影到凡世,不僅需要天洋神域中的神宮,還需要龐大的神力支撐,但如今並非天洋的洋吳可謂連過去的信徒香火也一併失去,所謂的洋吳只是滄瀾界一個新生的小神,連陰神境界都沒有,神力怎麼可能支撐起這般龐大的一座宮殿。

  季蒔還在一邊嘲笑他:“怎麼,還當自己是天洋大神麼?”

  洋吳眉頭皺了皺,放下手。

  面對季蒔的嘲笑他顯得榮辱不驚。

  他揮袖將身上的神袍變成符合體型的大小,對自己頗為肉感的小手打量幾眼,又看了一眼如今相對她而言人高馬大的季蒔,斟酌片刻,問:“春山君,你……”

  洋吳話沒有說完,他所在的長廊上再次見到金光化作流星閃過,一道裂口出現在季蒔身邊,裡面黑暗的虛空湧現不詳的信息。

  季蒔眯起眼,等了片刻,看到一朵紫色蓮花病怏怏飄出,七朵花瓣軟塌塌,極為萎靡。

  他沉默半晌,挑起眉問:“晏北歸?”

  那一朵浩然紫蓮轉過來,看到季蒔立刻往季蒔身上一蹦,整朵花撞上季蒔,將自己撞得花瓣零落,繼而散成浩然紫氣,消失在半空中。

  季蒔嘴角抽了抽,和一邊洋吳對視一眼。

  雖然改了名境界也落下,但洋吳到底有天洋大神的記憶,對一些法術秘術,反應速度在季蒔之上,見此情況沉吟片刻,道:“定位?”

  話音剛落,那道虛空裂口突然擴大,晏北歸整個人從裂口中摔出來。

  季蒔默默看著他那狼狽樣子,然後打了個響指,將通向虛空的裂口關上。

  他問爬起的晏北歸:“怎麼了?”

  “抱歉好像沒有殺掉那個天魔,”晏北歸訕笑著一手握劍,另一隻手伸向季蒔,道,“得準備跑路了。”

  季蒔:“……哈?”

  晏北歸拉住季蒔的手,兩人化作一道劍光劍遁而去,被單獨留在長廊上的洋吳眼角抽搐看著那一對流言中的道侶將他拋下,摸了摸頭,化作一灘水,順著地面裂開的fèng隙,穿透數丈土地和雲層,從天水宮直接落到下方南海海域。

  一個浪頭打過,洋吳的頭從水中冒出,隨波動的海面起伏。

  他仰頭向上看,只見日沉西方,天空被渲染成深紫淺紫玫瑰藍,鍍上金邊的白雲和從霧氣中浮現而出的星辰抬手可觸,連綿的亭台樓閣飛檐拱斗間,大大小小鐘聲凌亂響起,驚起雲中的飛鳥。

  那些華美的彩柱,那些精美俊美的雕花,以及大大小小法器法寶,都從雲中墜落。

  遠處已經能看到修士三五成群趕來。

  “那是天洋的東西,不是我的。”

  洋吳對自己說完,就看到一道劍光帶著晏北歸和季蒔趕到他身邊。

  晏北歸停下來,第一句話是:“那隻天魔沒死,以他那一面仙器鏡子為代價。”

  他話音落,季蒔和洋吳便看到崩潰的天水宮被一道巨大裂fèng撐開,碎裂,四散,黑氣從裂fèng中瀰漫而出,強大的魔氣產生了火焰一般的實影。

  季蒔和洋吳默默轉過頭去看晏北歸。

  白髮道人拳頭抵在唇邊,輕咳一聲,從芥子袋裡摸出兩根長棍壯的東西。

  那是兩根樹枝。

  其中一根死氣沉沉,絕無生機,另一根看上去和邊上那一根相差無幾,但是頂端卻冒出一抹嬌嫩的綠意。

  “是你淚水滴落的地方冒出的新葉,想來還是交給你比較好。”晏北歸道。

  洋吳愣住半晌。

  他看起來像是要再哭一次,但最後還是沒有,只是顫抖地伸出手,穩穩接過。

  “話說完沒有,”季蒔看著這溫情場面,扶額道,“那邊的天魔……呃?”

  季蒔驚訝閉嘴。

  遠遠一道赤紅劍意沖天而起,劈在從裂fèng中散出的魔氣上。

  季蒔僵硬轉過頭,看到劍意所來的方向,杜如風扶著徐繁雲,興高采烈地向他揮手。

  ☆、第一百四十五章

  季蒔:“……”

  山神大人僵硬轉動自己的腦袋,首先看到杜如風和徐繁雲凌空站在海面上,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表示他臥槽的心情,然後他稍稍將視線偏移,才看到發出剛才那一道劍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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