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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修沉默片刻,倒抽一口氣。

  舜乎的目光又落在禁制中那被雙葉小糙包圍住的人身上。

  “呵,異界之人……”

  ***

  穿越者季蒔這一劍實在是利索無比。

  若是這個晏北歸還是原本那個晏北歸,倒是有可能攔下他的突然襲擊,畢竟季蒔在劍道上的成績十分悽慘,可惜他不是。

  眼見得那曾經將純山夷為平地的劍意要再一次大發神威,把晏北歸削成兩半,懸於蒼穹上的浩然劍意自發護主,紫蓮盛開,化為屏障。

  季蒔挑起眉。

  他手腕加了一把勁,正要更用力地戳進去,突然有黑影從大殿四周四個方向跳到半空中,分別以風遁、木遁、劍遁、土遁的方式,轉眼劍來到季蒔身側。

  這四人八隻眼睛皆是茫然無神,全身真元法力都貫入法寶中,要給季蒔來一個雷霆一擊。

  最快的那個刺客,劍鋒距離季蒔只有一寸遠,這一刻,下方才傳來其他人的驚呼聲。

  上方一系列變化讓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尹皓反應最快,一邊口呼“上神!”,一邊就將土龍神罩咒丟了出去。

  土黃光芒在季蒔身周化為一條黃龍,有鱗有爪,身軀盤桓纏繞,將季蒔罩住。

  但這黃龍不過阻上劍鋒片刻,就破碎成碎片消散,而刺客雖然被阻上片刻,之後緊跟著的其他三個刺客卻也趁著這彈指準備好,四人合擊,雷霆火焰劍光毒咒一起將季蒔籠罩住。

  這些招數相差那個晏北歸毫釐,巧之又巧,沒有一點砸在他身上。

  成功了!襲擊者想到。

  就在喜悅要在他心中泛濫的時候,那些馬上要爆炸開的術法卻停止住。

  站在中央的季蒔活動手指,鎮魂鎮靜之力隨著他的動作流淌四溢,他瞥一眼這四個此刻,發現三個人是散人道的,還有一個是被他從東陵帶到這裡的小妖靈,不由眯起眼,冷哼一聲。

  冷哼聲擴散,傳到這四人耳中時,已如同萬鍾齊鳴,震得四人腦仁抽搐,紛紛從這大殿的琉璃玉瓦上掉下去。

  散人道的江映柳召來風接住這四人,還未走進察看,神識敏銳地感覺到什麼。

  “魔傀道的傀儡絲?怎麼會……”

  他話音未落,又有原本散人道的數人前去襲擊東陵春山君,同時腳下還有什麼微微發光,定睛一看,才能辨認出那是修建散人道房屋之初,就布下的護山大陣。

  江映柳對陣法還有那麼幾分了解,他將真元匯聚在雙眼的經絡處,遙遙一望,發現護山大陣外面,不知道何時又被人布下一圈陣法,此刻和護山大陣勾連在一起,兩者交相輝映,讓原本的護山大陣的功能發生緩慢地偏轉。

  從護陣,轉變為困陣。

  這種東西絕不是一日兩日能完成的工作,到底是何人在一直算計他們散人道?!

  不等他一一想明,徐繁雲已經持劍衝出去。

  這一回前去襲擊春道友的人數已經上升到數十人,怎麼能放他一人加上如今晏浩然這個拖油瓶一起對付?

  她手中長劍揚起,劍鍔處的紅纓飛舞,劍光明滅閃爍,首先要破掉地下這困陣。

  但她的劍光還不曾接觸到陣法,這陣法突然光芒大亮,像是真元靈氣被堵塞一般,斷斷續續,然後——

  崩潰了。

  “嘶,”江映柳也不曾預料到這種結果,心疼自家護山大陣之餘,不禁奇道,“難不成春山君早就預料到護山大陣有問題?”

  同一時刻,千里迢迢遁入到明台不遠的太緒真人見到陣法崩潰,又聽到弟子道不久前明台突然震動,破壞了陣法,不由發出和江映柳一樣的疑惑。

  “那神修小子難不成知道?不不不,那些黃毛沒長齊的小子前去襲擊他,打糙驚了蛇,春山君確實會提高警惕,但他是怎麼發現散人道的護山大陣被我動了手腳?”

  如果這兩人將問題拿出來問季蒔,季蒔會表示,他什麼也不知道。

  運氣這種事情是沒法解釋的。

  季蒔眼角瞥一眼那已經構不成威脅的陣法,小滄瀾泰山壓頂,砸暈一圈來圍攻的刺客,他用的力道不小,散人道唯一還算完整的建築在眾人——主要是季蒔——的連番攻擊下,作為一條被殃及的池魚,可憐萬分地發出岌岌可危地咔噠咔噠聲。

  “危險啊。”晏北歸站在一邊,插不進戰局,焦慮萬分,只能大吼大叫。

  雖然沒有劍意威脅在側,但頭頂投影出虛影的浩然劍意震動越發明顯,或長或短的清越劍鳴引得其他人的法劍也跟著一起顫抖起來。

  趁著護山大陣失效,下面有數百傀儡打進來,一時之間,除了季蒔之外,竟然沒有人能注意一下那個晏北歸。

  上來襲擊的人已經不再是散人道或被季蒔從春山帶來的妖靈,變成了披堅執銳,身軀被精金覆蓋,有些連人形都沒有的魔傀道傀儡,這種傀儡皮糙肉厚,比一般人經砸,更別說戰鬥起來不必一般的金丹修士差,季蒔也陷入苦鬥之中。

  那些傀儡似乎看不到站在一邊的那個晏北歸。

  很快,這個晏北歸也發現了這一點:“你過來一點,過來一點啊。”

  被傀儡包圍的季蒔百忙之中往他那邊瞥一眼,竟然真的開始往這個晏北歸身邊轉移。

  小滄瀾每次落下,都不死人不休,很快開闢出一條道路,讓季蒔退到這個晏北歸身邊。

  “能跑嗎?”這個晏北歸問,面上關切之情溢於言表,伸出手要扶住有些氣喘的季蒔,“這麼多刺客,我們……”

  他話音未落,穩住呼吸的季蒔反手,將劍意凝成的長劍捅入他腹部。

  “……我們先下去……”

  這個晏北歸瞪大眼睛,附著在他手上,馬上能接觸到季蒔的傀儡絲隨即消散。

  遠處,以水鏡術觀察占據的太緒真人也瞪大眼睛。

  “怎麼可以!我好不容易在浩然劍意的壓制下,差一點就能把晏浩然煉成成傀儡!雖然晏浩然只是金丹修士,比不玄合那老女人,但好歹是浩然劍之主,若煉製成戰傀,應該比掌門的玄英戰傀更強上一籌,旦他受傷就功虧一簣了啊!”

  咆哮完,他不顧要抓捕春山君的命令,直接下令,將晏北歸召回。

  季蒔鬆開手。

  失去控制的劍意散開,已經失去威力,但被挑釁的浩然劍意怎麼可能放過它。

  為了保護主人,和一個元神真人硬拼一年,差點耗光真元的浩然劍怒氣衝冠,也不再顧慮是否會傷害到自己的主人,一絲絲劍意如同針芒,齊齊向季蒔扎來。

  季蒔才不管這沒用的劍意。

  在這個晏北歸震驚的目光下,季蒔冷酷開口。

  “把我和散人道那群傻子相提並論?演技也太拙劣了。”

  這個占據晏北歸身軀的人,絕對不是晏北歸。

  “他媽給老子醒過來啊白毛!”

  ☆、第一百一十六章

  這一年裡,晏北歸陷入的其實是非常古怪的境地。

  魔傀道元神真人親自在他身上動手腳,不僅沒有讓為他檢查的散人道眾人發現一絲痕跡,還衝撞了浩然劍。

  衝撞了封印解開,正要對他進行試煉和認主的浩然劍。

  浩然劍在護主和試煉兩者中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前一個,於是晏北歸十分悲慘地被拋在煉心試煉的夾fèng中,沒法醒來,也沒法真正地進行試煉。

  ……雖然他平常運氣也不是特別好,但和這次相比,過去的運氣不好根本不像運氣不好了。

  畢竟過去那些倒霉事,還是他努力用上各種方法就能夠解決的,但這一次,他努力都沒有用了。

  晏北歸頂著自己九歲的軀殼,坐在一家茶館前的台階上。

  他此刻穿的是那種文衫,書生穿的衣服,不過尺寸並不和他的身軀,很明顯是用大人的衣服改小的,晏北歸不用看,也知道在腋下這種不容易被人看見的地方,還歪歪扭扭fèng著補丁。

  文衫是灰白色的,窮人沒錢買染色的衣服。

  但他的個頭不錯,並不面黃肌瘦,手上有些老繭,也只是少許。

  他還記得自己年幼時,雖然家中並不富裕,但在吃食一方面從來不曾短過,至於手上的老繭,是練習打說書人的那個花皮小鼓,被鼓棍磨出來的。

  晏北歸的視線從自己的手上移到周圍的環境上。

  茶館門前人來人往,對面的鋪子是混沌鋪,夥計揭開燒水的大鍋,冉冉熱氣蒸騰而起,有扛著箱子叫賣的挑貨郎端著大碗茶,和他一樣蹲在台階上休息,身後的茶館裡,人應該很多,畢竟他父親的說書在白帝仙城也算有些名氣,不少人聽到他是來說書,不管說的哪一節,都會來捧場。

  這裡是大泰帝都的小小一角。

  是很多年前,沒有踏入修道之途的晏北歸,最熟悉的場景。

  ……如果這個場景不是灰白色,所有事物都靜止不動的話。

  浩然劍把他丟在沒開始的試煉里,然後就忘乎所以地去和魔傀道魔修去掐架了,情理上晏北歸應該感謝浩然劍,若不是它自己恐怕已經著了太緒——除開這人外,晏北歸不知道能如此瞅准機會孜孜不倦找他麻煩的還能有誰——的道,但被丟在這裡,不知歲月幾何後,心胸寬廣如晏北歸也不禁焦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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