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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蒔被他這句話一噎,別開眼神不去看晏北歸,一肚子複雜情緒讓他發泄般嘲諷回去:“呵呵,調情的不是你和杜如風?”

  荊戎:“我和那廚子只是敵人關係。”

  季蒔:“……是什麼給了你這個錯覺?”

  受刺激的季蒔吐槽開關大開,而晏北歸覺得季蒔反應頗為不對,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性取向早八百年就被徐繁雲吐露出去,被溫水煮的青蛙在水溫升到不能忍受前就發現了吃蛙人的意圖,只待從鍋中跳出來。

  ……此刻不行。

  季蒔竭力讓自己冷靜一點,心中暗暗計算到。

  晏北歸是一個不到南牆不回頭,到了南牆劈開牆繼續走的人,如果不想以後一直被糾纏的話,如何把他們兩個人的關係冷淡下來這件事,必須得精細操作。

  暫時,保持距離就足夠。

  完全沒有發現這個藉口有理有據但依然是藉口的季蒔完全屏蔽掉心中對於晏北歸可能喜歡他這件事的震驚,對我拿你當兄弟(?)你卻暗搓搓要和我上床這件事的背叛感,對這件事一定不是真的他大概是在做夢的恍惚……以及心底最深處那一點微妙的甘甜。

  好像不去考慮,就可以忽略掉一樣。

  他心中各種念頭如滔天巨浪一樣洶湧,不過季蒔已經從最初的震驚中掙脫出來,控制住自己,臉上表情雖然冰冷生硬,但這是他慣常的表情,晏北歸再三打量,沒有發現什麼端倪,按下心中納悶,繼續去聽荊戎的講述。

  荊戎不知道對面兩人此刻都心不在焉,還針對季蒔的吐槽回了一句:“我和那廚子這些年甚至沒有見過一面,哪有調情這個說法。”

  那你剛才瘋子一般下殺手是作甚啊?終於把注意力分到他身上的季蒔和晏北歸同時在心中腹誹。

  “既然沒有瓜子,我和那廚子之間的停戰協議就算破裂了,我自然要繼續追殺他,”荊戎認真說著常人覺得有些搞笑的話,“更別說我一路行來,受百味神之苦的百姓不知何幾,剷除惡神乃是我輩之人所為,我在西荒追尋杜如風蹤跡一月有餘,與大大小小邪神惡鬥數十場,就在不久之前,靈劍告訴我杜如風在你等剛才所在之處,雖然神識並未感應,因為真元不濟,我先下手為強,錯在我,抱歉。”

  這人承認錯誤倒是承認得乾淨利落。

  當然季蒔覺得,剛才拼殺之間那種由愛生恨的瘋狂是騙不了人的,他相信荊戎和杜如風之前沒有什麼貓膩就有鬼了。

  ……就像荊戎絕對不會相信他和晏北歸之間沒有貓膩一樣。

  “剷除惡神,貧道應該會助小劍主一臂之力,”晏北歸點頭道,“如果見到百味神行蹤,我定會通知你。”

  荊戎沒說話。

  他的目光緊緊盯著季蒔。

  季蒔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見荊戎緊緊盯著自己不放,他片刻就理清楚這腦子長在劍上的劍修在想什麼,諷刺他:“你該不會覺得本神知道杜如風去了哪裡?”

  “靈劍不會無緣無故帶我來這裡,”荊戎道,“而且你亦是神修,還有前科。”

  自從天洋大神的怨念打著天洋大神的旗號復生作亂,如今大部分凡人甚至修士都不知道正神和邪神的區別,在荊戎眼中亦是如此,不提好不容易給神道積攢下來一點聲望的季蒔是如何想要用小滄瀾砸死假天洋,荊戎後面那一句話提起的前科,指的自然是東林山季蒔幫杜如風逃跑的事。

  若不算計季蒔出手幫忙,大概杜如風早就被玉衡道孫長老一掌拍得身死道消,但季蒔並不會承認這件事,他攤開手,道:“我不會庇護邪神,但杜如風在哪裡我不知曉,你若願意,繼續呆在這裡看能不能找到他好了。”

  話音剛落。

  三人突然齊齊轉過頭,看向同一個方向。

  烈日稍稍偏向西邊,起伏的地平線上,風沙狂襲而來,夾雜著一抹血腥味。

  “什麼……”

  季蒔的神識順著大地,鋪展開千里,卻還沒有觸到那一股讓他們都覺得危險的來源,季蒔閉上雙眼,片刻後,猛地睜開眼睛。

  “妖獸cháo?!”

  “西荒應該沒有足夠形成妖獸cháo的妖獸數量……”

  “你從何而知?”

  後面兩個問題分別出自晏北歸和荊戎之口,而季蒔皺著眉,快速解釋道:“我在西荒有一點人手,剛剛傳了這個消息給我,你們愛信不信,不過妖獸cháo已經到了不遠處……”

  說話之間,哪怕是荊戎也聽到了從西方傳來的轟轟聲。

  晏北歸雖然對西荒是怎麼湊出能夠形成妖獸cháo的妖獸數量這件事趕到好奇,但他對季蒔除開在某些方面的話從來都是相信的,因此他沒有把注意力放到轟鳴聲上,而是回過頭。

  在三人身後,是豎立了數百個帳篷的營地。

  他們三個人就站在營地外不遠,不少對上仙感到好奇的凡人們裝作在營地里走來走去,偷偷打量他們。

  他們一雙雙眼睛明淨若西荒碧藍的天空,鮮活無比,可想而知的是,妖獸cháo過後,這些人眼珠會變成怎樣的死寂。

  “你想做什麼?”季蒔問。

  晏北歸思考片刻,道:“西荒一地,修士聚集之處,有萬星泊,天山,和荒涼鎮,中原動亂,有不少散修離開中原,來到這三個地方。”

  “此地已經接近極西,這片營地應該是第一批迎接妖獸cháo的營地……”

  一直聽著妖獸cháo接近的荊戎道:“我有朝廷金令,出示可調動凡間官府,你若要去召集人手,我把這個給你。”

  季蒔聞言搖頭,晏北歸也是一樣:“凡人官兵在妖獸鐵蹄之下能阻擋上多久,還不如讓官府主持百姓撤離,你以天劍道弟子的身份去更好。”

  地平線上已經遠遠能看到黑影。

  “凡人官兵有上司命令,一開始並不會臨陣脫逃,”季蒔對晏北歸道,“你想讓萬星泊的散修出來對抗妖獸cháo?不是我說——”

  “——散修珍惜自己性命,聽到妖獸cháo直接會一散而空,還不如去向三仙宗在西荒的駐守人求助。”

  荊戎接口道。

  他也多次離開宗門遊歷,對散修有幾分了解。

  晏北歸搖搖頭,“自然是要向駐守人求助,但這幾年三仙宗的力量往中原收縮,留在四地的弟子不多,能抽出那幾個人手也不過車薪杯水,而要三仙宗從中原派人過來,中間的時間差足夠西荒一半的凡人喪命在妖獸之口。”

  更別說,三仙宗如今既要對付魔道又要對付邪神,能抽出多少人手還是未知數。

  晏北歸倒不擔心三仙宗不派人來,作為仙道代表,守護人族是三仙宗的責任,這一千年,三仙宗從來都把這個職責履行的很好。

  這一些話晏北歸沒有說出來,他略一思考,又道:“我亦是散修,說不定能說動萬星泊的一些人來幫忙,雖然不知道能說動多少,但至少要努力一次才行。”

  季蒔輕哼一聲。

  聖母白毛渾身簡直要閃閃發光了。

  “那麼,”季蒔拖長尾音,聽上去懶洋洋的,“你們一個人要去通知官府和三仙宗,一個要去說動散修,留在這裡對抗妖獸cháo的,只有我一個嘍?”

  三人之間頓時靜默。

  季蒔說的沒錯,按照這樣分配的話,會被單獨留在這裡的人就只有季蒔了。

  季蒔又道:“如果不是知道……咳咳,我還以為白毛你打定主意要把我的性命留在這裡了呢。”

  晏北歸從季蒔的這句話聽出已經很久不曾出現過的惡意。

  白髮道人不得不沉默片刻。

  他凝視著他所傾慕的人,雙眸中皆是眼前此人的倒影,然後,他一言不發拿出浩然劍,要把它給季蒔。

  季蒔將這把滄瀾第一劍推開。

  晏北歸身體僵硬,好像花費了很多力氣才能說話。

  他道:“我……很快就會回來。”

  司掌土地的神靈笑起來,笑容冰冷卻帶著一點別的意味。

  “這裡不過是一具身外化身罷了,你一副死了爹的表情給誰看?難不成是覺得我守不住這裡嗎?晏北歸——”

  晏北歸突然上前一步,將季蒔抱住,然後低下頭。

  他把自己的唇印上懷中人的唇。

  站在一邊的荊戎:“……”

  季蒔猛地推開他,腳下沙丘隨著山神大人的意志活動,化為一隻巨大手掌,將晏北歸順帶荊戎一起狠狠拍飛。

  他氣急敗壞用袖子使勁擦嘴唇,怒吼:“給我滾!”

  瞬間被拍飛十幾丈的晏北歸差點吐血,他顫抖著喘了一口氣,哪怕是旁觀的荊戎也能看出白髮的道人在被拍走的一剎那神情像死了一樣,但落回地面的晏北歸只是僵硬著回過頭,和手還沒有從嘴唇放下的季蒔對望一眼。

  那一瞬間,仿佛斗轉星移,過去萬載時光。

  然後風捲起亮晶晶的砂礫吹過,阻擋他們的視線。

  晏北歸猛地回過頭:“通知官府組織百姓撤離以及三仙宗的事情,就拜託荊戎道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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