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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操縱金劍繞過他的季蒔倒不是心軟,只不過這傢伙和無憂鄉牽扯頗深,雖然不覺得晏北歸會真的上了這傢伙的當——不過聽玄合浩然真人描述,他原本對晏北歸智商的信心現在也有些飄乎乎——但為了留一條後路,暫且還是不動這傢伙的好。

  然後……

  然後下一刻季蒔就特麼的後悔了。

  他知道這書生鬼會變臉,但他不知道書生鬼除開變女人變小孩變老頭之外,還能變怪物。

  身高少說有十二丈,三頭六臂,六隻手分別持著長戟,矛,斷劍,盾牌,圓錘和長弓。

  三張臉,或慈祥微笑,或猙獰怒吼,或垂眉痛哭,種種細節,皆不一樣。

  季蒔已經凌空踩在半空中,然而書生鬼雙腳踏在地面上,站起來竟然比他還要高上一個頭。

  山神大人抬起頭打量,喃喃道:“……難怪對精分那麼熟練,如果不是智商太低,帶回春山給小桃做禮物也好啊。”

  說完,他瞥一眼賈玉山。

  看來書生鬼也是這傢伙的傀儡。

  徹底失去神智的書生鬼聽不清他的話,在賈玉山的狂笑身中,比季蒔人還大銅錘帶著勁風砸下。

  群山虛影迎上。

  剎那間——

  山崩地裂,飛天城塌。

  銅錘和高山的撞擊,仿佛萬鍾齊鳴,季蒔不得不落回地面,借用大地之力穩固身形,而書生鬼化作的鬼神也被震得後退一步,分心對付八寶長葉的賈玉山猝不及防,神魂劇痛,連忙將身邊的數十道鬼影化作魂氣,填補損傷。

  但他手上的鬼影已經沒有幾隻了。

  之前的百鬼傀儡,是他的下屬和城主府中的僕從,被季蒔斬了一批,被賈玉山當做盾牌用掉一批,又被他做魂氣儲備用掉一批。

  賈玉山研究出來的如何在陰域中施展法術神通,各個關竅皆離不開魂氣,鬥起法來,用的快也是常理。

  城主將最後一隻鬼影也化用了。

  用完後他長嘯一聲,此刻還留在飛天城中的修士鬼魂紛紛身軀一僵,失去意識,片刻後化為鬼影,向他飛來。

  再一次聚集起比之前更多的百鬼的賈玉山堪堪恢復的魂氣又一次順著傀儡術的聯繫傾瀉而出,但賈玉山不慌不忙,他還有另一個魂氣儲備。

  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用完的魂氣儲備!

  飛天城的遠處,玄合浩然真人身後站著曾武和他同伴,再往後,是一群從飛天城逃出來的修士。

  見到留在飛天城中修士那般下場,這群人無不驚駭,然後開始擔憂。

  曾武向前一步,對玄合浩然真人行禮,道:“前輩您之前說,賈玉山那廝借著魂氣之便,給所有用過魂氣的人都下了傀儡術……”

  “離開飛天城,就不用擔憂,讓他們放心,莫吵得我心煩。”玄合浩然真人道。

  曾武應是退下,玄合浩然真人頭也不回。

  和其他修士不同,她看的並非飛天城方向,而是無憂鄉方向。

  無憂鄉中。

  哪怕是書生鬼離去,也沒有睜開眼的晏北歸依然提著劍,安靜站在金光陣法的中心。

  在他周圍,無數鬼魂起起伏伏,尖銳慘叫。

  對晏北歸來說,這是很久沒有的經歷了。

  當年神識未成之時,為了把握戰機,他曾閉上雙眼,屏蔽五感,將一切交給直覺。

  後來有了神識,周圍種種皆會被神識映在心中,根本無需用屏蔽五感這種方法來抓住一個機會。

  如今神識不能用,重新用起五感屏蔽之法,他對劍意之感悟,似要更上一層樓。

  被無數金線織成的囚籠困住的“星河”又一次閃爍起來,竟是有突破金線之勢。

  星河震動,萬鬼齊哭。

  晏北歸感覺,自己好像聽到了那個聲音。

  浩然劍劍鋒一閃——

  和書生鬼鏖戰的季蒔愣了愣,抬頭看向陰域裡陰霾滿布的天空。

  ☆、第九十一章

  季蒔這次的分神不過一瞬間。

  酣戰中哪裡容得他視線偏移,還未等他目光收回,鬼神手上的長戟長劍交叉成十字,帶著勁風向著他頭頂劈下。

  季蒔已經領教過他的怪力,知道這一劈不會破他的防,卻也會讓他在原地一時動彈不得,若真的只是和這個鬼神一對一還好說,畢竟他不能動,鬼神也不能動,但周圍又有賈玉山的百鬼在伺機偷襲,必然會趁著這個機會來攻擊他。

  從前他覺得八寶長葉操作不易,如果八枚金劍能整成三枚或者兩枚金劍,在操作精度上他至少能上升三個台階,如今……他只恨八寶長葉說八枚就八枚,不能變成一百把一千把金劍,能一個百鬼配上一個。

  迎上?還是避開?

  對於這種氣勢洶洶的對手,一旦失去方寸,恐怕就離戰敗不遠了。

  小滄瀾在季蒔胸口蓄勢待發,山魂閃亮,前來支援,就是這一瞬間,鬼神的六隻手突然停住。

  下一刻它的胸口整個裂開,從左肩到右胯被劃出一道深深而平整的傷痕。

  如旭日一般的劍意昭昭,差點將鬼神劈做兩半。

  這是……晏北歸的劍意!

  無憂鄉中,晏北歸喘著粗氣,劍尖向下指著地面,涓涓血流沿著他的手臂蜿蜒流下,最後順著劍尖一滴一滴滴落在地面。

  白髮的道人睜開眼,打量周圍。

  他回憶起書生鬼對他說的話。

  “小生並非鬼物。”

  “在那場席捲滄瀾的大戰後不久,萬萬之數的亡魂困在無憂鄉,只得進,不得出,我主人飛天城城主……當時還沒有飛天城,主人他憑藉無憂鄉之主死前留給他密信,掌握能離開無憂鄉的方法,便將無憂鄉化為他的地盤,布下陣法,把無憂鄉所有亡魂煉化為魂氣,又抽取這些亡魂的一點靈性,煉製一隻戰傀。”

  “小生就是這隻戰傀。”

  “然而千百年裡,無數亡魂的靈性感染了小生,讓並不應該有七情六慾的小生逐漸如凡人一般,能喜怒哀樂,同時……小生也有了這些亡魂身前的記憶,到最後,小生已經不知道自己是一把受主人驅使的兵器,還是曾經有血有肉的人。”

  “小生和無憂鄉的所有亡魂一般,不甘心會神魂俱滅,不甘心要化為魂氣,

  小生雖然是傀儡,也和他們有一樣的願望。”

  “小生……也想要轉生啊。”

  晏北歸聽到他自己的聲音問:“話雖如此,為何你一定要貧道將春道友喊來?”

  面容模糊蒼白的書生頓了頓,輕輕道:“因為,他是神靈。”

  無憂鄉的城牆直接被砍了一道狹長豁口,風嗚嗚吹過,吹散揚起的硝煙。

  硝煙中,“星河”在時明時滅。

  在無憂鄉里一人對上眾鬼,終於對浩然劍的使用有了小小心得的晏北歸剛才竭盡全力一擊,也不過擊破了這個陣法的一半,還有一半陣法雖然線條已經被斬得斷斷續續,竟然還能半死不活的運轉。

  光這一條,就能看出飛天城的城主,是個真正有大才的修士。

  此人的行為,禍害無憂鄉千年的亡魂,建立飛天城為一方閥門,也能看出他有大魄力。

  但此人道不可取。

  不同道,不相為謀。

  無數掙脫了陣法的亡魂呼嘯飛過,沿著那道城牆上的豁口衝出去,它們帶起的風揚起晏北歸散落的白髮,他又喘了口氣,感覺體力恢復少許,才直起腰,將手中浩然劍掄起一個圈。

  劍鋒對準剩下的半邊陣法。

  “我還不夠強啊,”晏北歸自言自語笑著道,“但還好,最多是再劈一次罷了。”

  陣法損壞,影響的絕不只有書生鬼化作的鬼神。

  還有片刻不停,從無憂鄉搬運魂氣填補自身的賈玉山。

  “你同夥是如何進入無憂鄉?!”季蒔見到這人身形透明幾分,同時震驚咆哮,“不……你同夥也能……”

  季蒔翻了白眼。

  “一個人會就有兩個人會,我那同伴雖然比不上我聰明,但要解決在陰域對抗法則壓制的問題,也就……一個月多一天嘛。”

  賈玉山差點被季蒔氣得七竅生煙。

  他堅信天下有他這般能力的人不過寥寥,而就算他也耗費千年才有這樣一個成果,但要是說季三春說謊,他卻是眼睜睜看著這人引動靈氣,展現種種神通,無憂鄉那邊,損壞陣法的那一擊更是威力巨大。

  賈玉山想不到的是,晏北歸能斬下那一劍,乃是託了對浩然劍的感悟,季蒔能毫無障礙在陰域鬥法,是因為他這一個月中境界又有進步,站在了進階神域的門檻上。

  在季蒔的理解里,神域是神靈的小世界,非神靈意外的人要進入這個小世界,只能通過廟宇,但神靈自己,還是能做到隨時隨地返回神域。

  只能返回,神域到底和瞬間移動不一樣。

  季蒔如今只是站在門檻上,但他已經能夠運用自己神域的法則,來對抗陰域的法則。

  只要掌握好範圍和力度,不引來陰域法則的反擊,季蒔在陰域橫著走沒問題。

  然而要進階,季蒔還是差這臨門一腳。

  若不是為了晏北歸的事情,他這些日子大概會因為這一腳而急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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