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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北歸嘴張開,酒液連成一條細線落入他嘴中。

  以此靈酒刺激了一下真元,白髮道人手一揚,《浩然真經》化為片片書頁飛出,飛舞在他身側。

  精血自他指尖迸出,落在一個個符篆上。

  “天風浩然。”

  一個個篆字浮現出,氤氳紫氣中泛出幾道金絲,浩然正氣讓一身邪神之力的敵人皺起眉。

  敵人倒不覺得這點浩然之氣妨礙了他行動,但對他而言,這種隱隱克制他的力量的確是讓他非常討厭的。

  而且,這種浩然之氣,怎麼也感覺這麼熟悉?

  難不成和那春山小輩一樣,這也是當年熟人的後人。

  常山坪身中的神秘人沉默片刻,道:“小輩,你身承誰家淵源。”

  “浩然散人一脈,師尊乃玄合浩然真人。”晏北歸道。

  浩然散人?

  完全不熟悉的名字,神秘人想。

  但那種熟悉感從哪裡來的?

  在他這種境界,已是天人合一,如天人感應這般的事情,絕對不會出錯。

  這種淡淡的熟悉感,甚至比熟悉感更淡的威脅感……

  神秘人皺起眉,感覺自己快要抓到什麼,但就在這時候,他聽到腳下大地發出嗡鳴。

  一股地元之力自他腳下噴涌而出,瞬間將他腳下的地面化為一片泥潭。

  神秘人:“……”

  晏北歸:“……”

  在海水中將一塊土地化為泥潭有什麼用。

  這種愚蠢行為讓兩人一起側目,見到遠處同樣發現自己偷襲行為很蠢的季蒔呲牙。

  雪山神女身邊還有另外一些修士替她支撐起小滄瀾,所以季蒔才能騰出手來。

  海城洞天依然在搖晃,幅度卻不是很大了。

  這裡聚集了百多名來自中原幾個宗門,以及雪原上幾個修真家族的子弟,皆是佼佼者,哪怕初時混亂了一陣,也很快尋找起解決辦法來。

  海城洞天在震動一開始就徹底地封閉,如今沒有人能從這個洞天中出去,鮫人們持著三角叉向他們圍攻,和十萬鮫人一比,修士們的數量完全不足抵抗。

  這個時候,是玉衡道的弟子站出來,組織好修士們圍成一個團抵抗,甚至那位玉衡道弟子的領頭者還記得讓人來支撐一下雪山神女。

  在季蒔並不信任的目光下,這位和所有玉衡道弟子一樣都是通身如玉君子氣質的玉衡道少城主道:“相比於你而言,邪神才是我等大敵,當然,就像你想的那樣,在有把握對付那位邪神後,我定會來對付你。”

  季蒔當時打量他片刻,不得不承認玉衡道的弟子表面上都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但裡面的芯完全不一樣,有江桐這樣單蠢的,也有這位少城主這樣的聰明人。

  玉衡道行事,也的確有仙道魁首之風。

  他一直覺得玉衡道的弟子不過如此,看來只是他從前遇到的那些不過如此啊。

  得到季蒔同意後,這些人以自身真元灌入小滄瀾,鎮壓要崩潰的海城洞天。

  而季蒔騰出手的第一件事,便是出手幫忙陷入苦境的晏北歸。

  “愣著幹什麼,”季蒔以神識傳音給晏北歸,“快把真元灌注你的劍!”

  劍已經碎了。

  但晏北歸絲毫不做猶豫,按照季蒔所說,收回真元,灌入劍……劍……

  真的能感覺到還有一把劍!

  神秘人也感覺到什麼,悚然。

  “竟然是……”

  《浩然真經》一頁頁翻開散落,每一頁上都是以不同字體所書的浩然兩個字。

  散落的書頁飛舞著,竟然將無名劍的碎片收攏在一起,捧到晏北歸面前。

  晏北歸伸出手觸摸這些碎片,感應到上面他熟悉的溫暖和冰冷,心中有一個名字呼之欲出。

  “浩然……”

  滄瀾法寶錄排名第一,可媲美仙器的劍中之皇。

  “浩然劍!”

  ☆、第七十九章

  浩然劍。

  這把劍最初是素一仙君賜給座下大弟子的法寶,那位大弟子修行前,是個滿心聖賢書的讀書人,胸中自有浩然之氣,曾以一劍戰十魔,不落下風。

  素一仙君的這位大弟子,也是他所有弟子中,唯一沒有開宗立派,傳下道統之人,甚至世人連他是否有弟子傳承也不知曉,世間修士所知的,只有偶爾聽聞的浩然劍傳聞。

  所以殿外和鮫人士兵們相抗的修士們聽到浩然劍三個字,都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畢竟,這把《天機百寶錄》上的首榜這麼多年只在話本里出現過,所有人都已經默認它不會在出現了。

  在這群人中,唯有季蒔最為冷靜。

  他是早就知道,浩然散人一脈的一對傳承之物——無名劍和《浩然真經》,正是那把傳說中的浩然劍的兩半,

  ……畢竟當年《無上天尊》這本書里,他認真看的三段就是開頭,結尾,和中間這個晏北歸獲得浩然劍的小□□。

  打住,再往下想,他又要陷入當年有一本金手指在他面前,他卻沒有珍惜等等的這種懊悔情緒中了。

  和嘴角抽搐的季蒔相比,晏北歸這個事主是最不冷靜。

  《浩然真經》乃是一本奇書,上面有聖賢之言,浩然詩詞,和這些相比,浩然散人一脈代代修行的心法術法乃至種種符篆資料反而只占據《浩然真經》的一小部分。

  當年他師尊玄合浩然真人誘拐離家投奔江湖門派的他為徒的時候,還從這本書上撕下書頁包住一隻叫花雞,勾引當時弄丟了盤纏飢腸轆轆的自己呢。

  這本書到了晏北歸手中後,待遇好了一點,但晏北歸也只是將《浩然真經》當做使用符篆時候的輔助法器,哪裡想到這本書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浩然劍的一部分。

  至於無名劍……都叫無名了,還會有什麼存在感。

  晏北歸覺得自己一瞬間有些哭笑不得。

  浩然散人一脈代代單傳,每一代弟子都會用浩然做道號,滄瀾修真界知道他手上常常拿起的這本書叫做《浩然真經》的也不少,但是從沒有人想到過,浩然劍就在他這一脈修士手中。

  從浩然劍失去蹤跡開始,少說有九百多年,從沒有人懷疑。

  無名劍……煥然一新的浩然劍在晏北歸手中,欣喜地微微震動。

  這把劍的模樣有些奇怪,劍格仿佛是一本書書頁翻飛,一頁頁上有鏤空的螞蟻小字,其中隱約有金光流動,而修長的劍身上,卻是山河日月,星辰天宿的圖案。

  感覺……有些太過花俏了,晏北歸想。

  敵人似乎也認得此劍,一雙若蛇的眼睛細細眯起,輕聲道:“浩然散人……浩然劍,哈,你豈不是素一的嫡傳弟子?”

  晏北歸猛地回過神,劍鋒指向對面那身上惡意溢滿的人。

  那人怡然不動,並不懼怕劍鋒。

  “素一,你我相敵之局,哪怕是千年後也不曾改變啊。”

  就算一人死了,一人死了又活,也陰魂不散。

  “既然如此,”常山坪身中之人朗聲道,“我也不好留著力對付你了。”

  晏北歸握劍的手一緊。

  在他身前,無數海水涌動著,化為眼前之人的神袍、神冠,

  天降瓊音陣陣,海水中甚至盛開出叢叢鮮花,片刻後,身著白浪花紋衣袍,渾身珠玉琳琅,衣角袖角因為各種禁制暈染出或藍或紫的霞光的神秘人物,重新出現在他面前。

  連那張蛇臉變化了,重新出現的這人身材高大,相貌英俊堂堂,長發被神冠高高豎起,天生帶有一股神靈之威。

  晏北歸不由轉過頭,去看悄無聲息已經站到他身邊的季蒔,問道:“這位……真的是我想的那個人嗎?”

  “還能有誰,”季蒔道,“自他死於天河邊,天下水元受詛,滄瀾就不可能誕生司水的神靈了。”

  山神大人頓了頓,用極為冰冷的語氣念出那個名字。

  “滄瀾道德造化奧妙無窮天水大帝尊神陛下……滄瀾三尊之一,天洋大神。”

  晏北歸一臉凝重:“果然是這位,麻煩了,春道友……”

  季蒔:“嗯……嗯?你叫本神什麼?”

  晏北歸茫然道:“春道友啊。”

  其實還懷了一點僥倖心理的季蒔沉默了。

  見他沉默,晏北歸仔細想了想,道:“你在北冰是有隱秘之事要做?所以隱藏身份?那我以後還是稱呼你娘娘……呃。”

  晏北歸閉嘴了,八隻金劍明晃晃懸在他頭頂,劍鋒朝下。

  白髮道人閉嘴片刻,小心翼翼建議道:“東林山見過你用八寶長葉的人挺多的,一定要隱藏身份的話,春……雪山道友你還是換一個吧。”

  季蒔:“呵呵。”

  天下果然沒有比晏北歸更討厭之人。

  如此腹誹的季蒔不知道晏北歸正盯著他看,

  唔,雖然他並不愛好女子,但想到這位冰山美人其實是春道友,就忍不住心猿意馬。

  似乎是感受到主人的分心,浩然劍震動地更猛烈了。

  並非劍修,但在劍靈感應上不錯的晏北歸立刻回神,浩然劍的震動不像是之前的欣喜和興奮,如今的感覺,更像是厭惡,仿佛見到了什麼髒東西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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