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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蒔恍惚了一下,從剛才的幻境中脫離,盯著和他湊得極近的,晏北歸充滿擔憂的臉盯了片刻。

  晏北歸覺得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不由再道:“春道友?”

  季蒔眨眨眼,突然道:“還不跑嗎?”

  晏北歸:“什麼?”

  季蒔往身後一指,晏北歸抬起頭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被他打飛的捲軸散落躺在地上,露出捲軸上黑墨勾勒出的圖形和潦糙篆字。

  在晏北歸的眼皮底下,那字跡脫離了捲軸的絲絹面,無數字連接在一起,如蛇一般搖搖擺擺直立起身體。

  貌似是它頭部的篆字左右看看,轉過一圈,頂住了晏北歸和季蒔。

  晏北歸:“呃……”

  季蒔正好也回過頭去,見到這種詭異場景,冒出一身雞皮疙瘩,跳起來直接開跑,被細繩牽著的晏北歸跟在他身後,兩人風一般地掠過排排書架,而墨水變成得怪獸在兩人之後窮追不捨。

  晏北歸嘗試一劍劈下去,但從劍身傳到手中實感是幾乎虛無。

  “咳咳,”知道攻擊無大用的晏北歸輕咳一聲,問,“道友,你剛才在捲軸中看到了什麼?”

  “看到自己被這隻怪獸吞下去。”季蒔道。

  山神大人面無表情回答完晏北歸,又開始唾棄自己,人不作死就不會死,剛剛為什麼要手賤呢?

  ……不過,進入這樣一個書庫里,拿出一卷捲軸或者竹簡看看什麼內容是人之常情吧。

  季蒔簡直不想說那個設計關卡的人什麼好,他一步跨出數里,沿著被排排書架分割成無數小道的道路飛奔,目光掃視周圍。

  一想到此刻身邊成千上百的捲軸竹簡里封印這無數怪獸,他就有些……

  ……主要只這個氛圍太特麼像鬼片。

  鬼片恐懼症大約沒救了的季蒔邊跑便往身後丟小山阻路,然而兩人好不容易甩到這一隻,剛轉過彎,就看到有一排書架不知被誰推倒,上面的捲軸竹簡全部散落下來,無數黑墨怪獸盤旋在其上,哪怕季蒔見到他們後立刻後退藏起來,但之前發出的動靜已經惹得黑墨怪獸們齊齊回頭,看向他們這一邊。

  黑墨怪獸們沒見到人,但有幾隻已經扭動著身體,向著他們這邊游過來。

  晏北歸上前,將季蒔擋在身後,手持長劍擺好架勢,然後覺得不對,又收回長劍,只拿著《浩然真經》。

  書頁嘩啦嘩啦翻動著,動靜引得更多的墨水怪獸游過來。

  季蒔一把抓住這本書,不讓它發出聲音。

  晏北歸疑惑,“春道友,再不做準備恐怕……”

  季蒔搖搖頭,示意晏北歸住嘴。

  他甩下靜音咒,貼著晏北歸耳畔道:“聽。”

  聽什麼……

  晏北歸只覺得自己耳朵甚至脖頸處的肌肉都開始抽搐了,不用想也知道變成羞紅一片,不過季蒔沒有注意到他突然變得怪異,而是抬起身體向前看。

  遠處,伴隨著轟然之聲,大片大片書架一起倒塌了。

  ☆、第四十四章

  轟然聲驚起書庫中所有人的注意。

  無論是挑著杜如風行走在排排書架之中的荊戎,還是其他還在朱門高台上吵得不可開交的修士,全部轉過頭望向那一邊。

  然而高聳入雲霄的書架阻擋了他們的視線,但這聲轟然聲好歹讓眾人驚覺,知道他們不能再在朱門高台上浪費時間。

  燕重和鳶機大概是少數幾個沒有因為書架倒塌而驚訝的修士,因為……書架是為他們倒下的。

  季蒔和晏北歸藏在陰影中,看到兩個人影從書架倒塌而揚起的灰塵中倒著衝出來,其中穿著金色宮裝的女子身邊排列一圈的黃金銅錢,隨著她手上指決變幻而動,進攻或防禦,阻擋下同樣從灰塵煙霧中衝出來的黑墨怪獸,而在她身邊,白衣修士手掌泛著如玉光暈,隨意揮去,猶如排山倒海。

  可惜,就和晏北歸的無名劍一樣,對黑墨怪獸攻擊雖然不是全然不起作用,卻也是收效甚微。

  但這兩個人並沒有把注意力放在墨水怪獸身上。

  又有兩個人從煙霧中衝出,一高一矮,一壯一瘦,皆是男子,觀兩人衣著打扮,應是散修,渾身灰塵撲撲,比燕重和鳶機兩人狼狽得多。

  兩個散修,一個手持長劍,一個手持大錘,劍刃上火光跳躍,錘瓜上雷光閃爍,緊跟在燕重和鳶機其後,招招攻擊不離對方要害,攻勢之猛烈,活似燕重鳶機兩人和他們有殺妻奪子之恨一樣。

  燕重排出一掌,輕巧接下對面揮舞的那隻大錘,眼角卻瞥向身邊的鳶機,神色中充滿嫌棄。

  遠處陰影里的季蒔見此挑起眉,晏北歸則是看著明顯又打什麼壞主意的季蒔,搖搖頭嘆息一聲。

  燕重和鳶機沒有發現有人暗中窺視,玉衡道的少城主手掌中真元流轉,道道雪白光輝圍繞著他,流動著變成一個渾圓,而廣袖隨著他的動作揮舞,若白鶴展翅,說不出的優雅。

  大概是他一番動作下來實在是太舉重若輕,對面兩人攻勢一頓,其中一位大漢喊道:“小白臉你誰?為何要護著這妖婦!”

  “妖婦”鳶機嘴角一抽,打出一枚銅錢,正好打在一隻撲過來的黑墨怪獸頭頂,銅錢大放金光,庚金之氣如細針一般刺出,黑墨怪獸慘叫一聲,直接撲地。

  她和燕重,一人負責修士,一人負責黑墨怪獸,配合還算默契。

  連連用銅錢打飛數十隻黑墨怪獸,鳶機才停下來喘口氣,對那兩個窮追不捨的散修道:“兩位道友,生意之道,你情我願,為何要叫我妖婦?”

  喊他妖婦的高壯大漢道:“你不是妖婦?你說說你昨天賣給我的是什麼東西?”

  一邊的瘦小修士幫腔:“就算你不是妖婦,也是個jian商。”

  被殃及池魚的燕重嘆了一口氣,身法一轉,和鳶機調換,去對付一波波湧上來的黑墨怪獸,讓這三人交談。

  被兩個男修緊盯著的鳶機笑容滿面道:“昨日賣給你們……是分水珠嘛,雖然稱不上很好,但使用效果應該還是不錯的。”

  “呵呵。”高壯大漢冷笑,掏出一枚蔚藍色的珠子,向她丟過去。

  蔚藍珠子上裂紋再明顯不過。

  “鳶機道友,”瘦小的修士幽幽道,“你大概不知,我昨日買你的分水珠,是因為我和我師弟要去參與了冰凍跳水水花擂台,我與師弟是窮修士,身上靈石不多,雖然兩人都參加了擂台,也只能買一枚分水珠。”

  身上靈石多得花不完的鳶機感覺到這兩人貧窮的怨念,默默打了個寒顫。

  不過她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麼事情,打斷還要繼續講述下去的瘦小修士,道:“這個……你們只付了十塊下品靈石的價錢,難不成還想買能用上十天半個月,甚至一年的分水珠,十塊下品靈石買到的分水珠只能用上一次,這不是常識嗎?”

  不知道這個常識的瘦小修士和高壯修士沉默。

  十分悲慘一個人對付黑墨怪獸的燕重也沉默。

  遠處的陰影中,季蒔回過頭問晏北歸:“還有這種常識?”

  晏北歸也沒有聽過這種常識,不過他沉吟片刻,道:“鳶機道友乃是滄瀾修真界倒買倒賣的大家,對於她而言,這種事情大概真的是常識吧?”

  這兩個藏著的人竊竊私語,那邊,被鳶機一解釋,發現自己似乎是無理取鬧的兩人面面相覷,用眼神交流。

  當初買下那枚分水珠,他們也覺得價錢便宜得不正常,卻沒有將自己的疑惑說出來,以為是撿了便宜匆匆離去,結果第二個參加擂台的瘦小修士落入湖水中,因為分水珠沒有發揮效用,差點被冰塊凍在裡面。

  待他們返回尋找鳶機,發現已經完全找不到了。

  只當自己上當受騙的兩人相互埋怨一陣,以為這件事就這樣不了了之,沒想到又在今日擂台的第三關撞上鳶機,自然追了上來,打鬥之間掃倒書架,被黑墨怪獸追趕,陷入如今這困境。

  若說真相是這樣……豈不是一樁樁都是他們自己搞錯了。

  就在他們思考的時候,獨自一人對抗黑墨怪獸的燕重揮掌排開一片,回過頭無奈道:“鳶機道友,你的事情解決沒有?”

  “不會吧,”鳶機很是驚訝地用袖子掩住嘴,道,“玉衡道不都是烏龜殼嗎?你就撐不住啦?”

  話中奚落燕重,鳶機考慮到目前的同伴身份,還是上前幫忙。

  卻不想落在她身後的一高一矮兩個修士對視一眼,握緊了法器。

  哪怕大部分法術對黑墨怪獸都沒有什麼效用,但時間一長,那些黑墨怪獸身上也變得破破爛爛,還有不少直接變成了一灘墨跡在地上起不來,有鳶機參與,這些黑墨怪獸更像是切菜砍瓜一般被消滅。

  就在要消滅最後一隻的時候,等待著機會的兩個散修突然暴起,大錘長劍隨著風聲而舞,火焰雷光在兩柄兵器上流動,聲勢浩大無比。

  兩散修大喝:“出局吧!”

  旁觀的季蒔見到這一幕,搖頭道:“這個時機沒選好,偷襲應該再押後幾秒的。”

  不小心把心裡話說出來的季蒔被晏北歸瞪了一眼,訕訕一笑,白髮道人抽出無名劍站起來,無論是人還是劍上有揮斥著一股浩然正氣,一旁的季蒔眼角抽了抽,瞥一眼將他和晏北歸連在一起的細繩,只能跟著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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