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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喜歡吃這個,自己啃。”

  端到面前的是一盤麻辣龍蝦,於望舒咽了口唾沫,望望周圍想起有個問題沒問,但現在不適合開口。

  徐家的飯桌上很久沒出現過龍蝦,自然而然對龍蝦沒有食慾,於望舒自己坐著干啃,一群人看著也不好意思,於是把竇竇招到身邊坐好,一大一小雙手滿是湯汁慢慢吃。

  “小舅舅,好辣啊。”小嘴辣的通紅但下一句緊接著,“可是好好吃啊。”

  於望舒吸溜著鼻子:“這叫慡。”

  徐媽的笑在飯桌上沒能維持太久,即使徐韜在旁打圓場都沒用。

  “也不知道孩子在外面怎麼樣,一個電話都沒有……”

  徐爸立馬把筷子擱置碗邊,嚴肅道:“好好的喜慶日子談她幹嘛,看見她都氣飽了。”

  都說母愛偉大,再怎麼著都惦記子女,徐媽一改之前的蠻橫,聽見丈夫的話一時沒忍住,說:“這是她第一年不在我們身邊,還懷著孩子,你說她也是第一次當媽媽肯定有不懂或者無法立即調節的心態,老徐,我每每想起都覺得後怕。”

  “怕?”那雙和徐璈相似的眼睛裡閃過憤怒,於望舒乾巴巴的吃著蝦肉,連咳嗽都憋著了。

  “她有這麼弱?人說話要負責,她要為自己的言行付出應有的代價,她現在這種脾氣像誰,像你還是像我?”

  徐媽轉過頭,眼神摻著埋怨:“像我!”

  看徐媽可比徐蓉好對付多了,於望舒感到不明所以,一邊幫竇竇剝蝦一邊自己啃,徐璈看不過去了扔過來一張紙,他趕緊拿著擦擦嘴。

  本該和氣美滿的年三十晚終究還是夾著些許傷感,徐爸沒想提女人,看著春節聯歡晚會和於媽聊聊近年來的時事,於媽怎麼說都是政治官員的老婆,覺悟很高,一來一往間頗有巾幗不讓鬚眉的架勢,幹部間的談話沒人能聽懂,即使聽懂了也是催眠曲,而徐爸時不時高亢的嗓門對祖國充滿了愛,於望舒盯著手裡的撲克牌時不時因為沙發那的動靜轉身,一不留神又是一個麻子。

  “我這牌都還沒打出一張!”

  徐韜作為贏家開啟了應有的嘲諷:“誰讓你不看牌的。”

  因為是春節大家的牌都玩的大,平時一張牌玩樂時抵一角錢,現在則是一元錢,一元錢真要放生活中連包子都買不起,於望舒起先沒在意,後來輸的太多慢慢扎心了。

  竇竇的存錢罐被他借來使,小姑娘本來是興沖沖的看他給自己加錢,沒想到錢沒加成,越來越少了,幾年的積蓄在裡面逐漸變淺,小嘴一遍說哭就哭。

  於望舒一手抓拍,另一隻忙去安慰:“舅舅還會還給你的,下次還給你買裙子。”

  “哦好的。”

  徐璈樂了,甩下一對A,“咱們家竇竇真乾脆。”

  “我都嚇到了。”這哭聲說停就停,徐韜琢磨著於望舒的裙子有這麼大的魔力?

  誰讓他有一顆少女心呢,在裙子的選擇上從來沒有過直男視角。

  牌局打到春晚結束才收手,這次徐韜成了贏家,於望舒好說歹說又把竇竇的存錢罐裝滿了,只不過這次不是硬幣而是紙幣,而且大部分還是從徐璈那贏的。

  比較春遊時的打牌質量,於望舒有理由懷疑他是不是故意放水,但直白的去問不見得會得到回應,再說他實在是太困了,又困又餓。

  長輩都早早的回房休息,徐媽自吃完飯後就憂心忡忡的上樓了,她一走,於望舒才得以放鬆,倒不是討厭她而是在見過她的不講理性子後,心裡發怵。

  “徐璈,你給我煮點宵夜。”倒在床上,於望舒踢了踢正在換睡衣的男人。

  徐璈淡淡說:“自己下去煮。”

  於望舒宛若一條鹹魚,“沒力氣沒力氣,剛剛打牌花費了我太多腦力,現在要補補。”

  其實,徐璈不是不樂意去煮,所以他伏在於望舒身上,低頭吻了一下對方嘴角就下樓煮。

  約莫二十分鐘,他在於望舒的期待下歸來,端著一碗飄著蝦肉的面說:“你給竇竇剝了那麼多蝦肉沒吃想幹嘛?我煮麵一次性全分了。”

  於望舒打了個哈欠:“你不餓啊,居然全是放的蝦肉,不給自己一條活路。”

  徐璈面無表情:“你以為我跟你一樣是豬?”瞄了眼對方肚子,他想起於望舒有小肚子時,摸上去的手感。

  遠方的鐘聲緩慢敲擊兩下,於望舒吃完宵夜一臉滿足,徐璈的臥室乾淨簡潔看著很清慡,人在冷靜時容易胡思亂想,他突然問:“徐蓉的事你想怎麼辦。”

  徐璈說:“明天看看。”

  於望舒哦了一聲,他之前的意思是問父母怎麼辦。

  “我們都是成年人了,在事情還沒有到最後一步前,有什麼不能解決的。”

  徐璈能走到今天都是靠著自己,這次也理所當然的想自己解決。

  大年初一的上午,徐璈和杜德明進行了視頻聯繫,首先他展示了自己手中的那枚男款鑽石胸針,並且婉轉的表達了妹妹尚在人事,而且胸針的售出可能並不是她的本意。

  胸針對他們兄妹倆都是無比重要的存在,這不關乎價值而是意義,‘外婆送的’這四個字就足夠了。

  杜德明聽後很是惋惜,“這枚胸針的確是不能用金錢來衡量。”

  長達一小時的對話,徐璈歸還50萬拿回胸針,杜德明積極配合沒有一絲猶豫。

  就看著那果斷勁,於望舒連連豎起大拇指:“好人不多了。”要是擱國內,知道小東西的價值可以炒估計早就拿不出手了。

  他並沒有對國人喪失信心也不是貶低,只是十幾億人口發生了太多道德淪喪的事,在外幾年無論是看還是經歷都足以讓他說出這番話,有的人太壞了。

  上午解決胸針的事,晚上徐璈就趕飛機去美國,一是拿回胸針,二是找到徐蓉。

  於望舒簡單的收拾幾件衣服,把老大它們委託給寵物店時鬆了一口氣:“要是他們今天沒上班,我們可就歇菜了。”

  轉眼到達杜德明的工作室,於望舒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方學文?”那個在辦公桌前畫圖的可不就是方學文!和以前的形象差別很大,蘇東坡曰:腹有詩書氣自華,意思是說一個人讀書多了就會學問有修一種非凡的氣度,於望舒的腦海中幾乎是立即閃現那句詩,離開魅色的方學文在氣質上發生了巨大改變,以前委身人下,人雖精神但眼神里多是軟弱,眼睛是最能表達情緒的部位,現在的方學文淡定從容,五官脫離了當初和徐璈的相似,劍眉下細長的桃花眼,充滿了溫柔。

  “於望舒,徐老師,好久不見。”

  徐璈顯得淡定很多:“看的出來你在這很不錯。”

  方學文笑的很窩心:“要不是徐老師給我開了後門,我估計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個旮旯里。”留學名額就幾個,而為了它爭破腦袋的是三萬多人。

  三萬餘人,呆在這些人裡面都不可能看見自己。

  徐璈定定望著手裡的那枚胸針,說:“這些都看你的造化,是你自己長進。”

  於望舒相信緣分,現在碰上方學文也是一種緣分,等他們離開了,他翻著方學文的朋友圈感嘆:“這人啊真的不一樣了。”

  徐璈看了他一眼:“不要因為曾經是鴨而看低他,在這個圈子裡一般都是兩種人,自願的和非自願,都是男人沒有誰願意低人一等。”

  走在美國的街頭,有些華人的店門口掛著紅燈籠,於望舒對徐璈的話點頭認可,突然說:“我們今年28了吧。”

  “嗯,28歲。”

  於望舒感覺小半輩子就這麼過去了,“像是做夢,昨天還在煩選哪個大學好,一眨眼的功夫……”

  徐璈嘴角噙笑,握住他的手接話:“你再眨幾次眼,人還是在我的床上。”

  好半天,於望舒的臉色才轉為正常,好好的氣氛都被一句話給破壞的乾乾淨淨。

  程昱幫他們查地址,只要有錢,除了死亡不能控制,還有什麼辦不了。

  當天下午他們就到了某棟樓,徐璈的眼神落在門上久久沒有挪開,俊挺的臉上閃過無奈和倦意,最終手摁下了門鈴。

  開門的是一位保姆,徐璈張口就來一段順溜的英語,於望舒在旁邊聽著,臉色和徐璈同步變黑。

  沒等保姆說完,一個男人在裡面問是誰來了。

  徐璈直直的進屋也見到了在飯桌另一邊的徐蓉,徐蓉立即站了起來,神情慌亂的想要遮住臉,可是嘴角的淤青已經顯露在她哥面前。

  男人覺得氣氛不對,轉身想看看是誰,結果剛轉身就挨了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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