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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有。我只是……」

  他摸了摸亞瑟的臉,小聲說道:「控制不住而已。」

  亞瑟安靜地看了他一會兒,「你想再來一次麼?」他突然問道,並翻身壓住了喬,「我想。」

  「不,不。」喬推了他兩下,沒有將對方完全推開。「你得讓我緩緩。」他閉著眼睛暈乎乎地說,「留些力氣打掃房間。」

  亞瑟愣了一下,但很快地——

  「打掃房間」他說,聲音裡帶有一絲不易覺察的緊張。「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我覺得是的。」喬說,他迷戀地蹭了蹭亞瑟的臉。

  「然後還要寫張紙條。」

  「紙條?」

  「嗯。上面就寫……」

  Adios,lover。

  第62章

  阿夫斯的冬季畫展一直展出到了四月,在卡拉培。

  嚴格上來講,它已經不能再稱為冬季畫展了。不過鑑於展出效果良好,每天來畫廊里參觀的人絡繹不絕,甚至有一個電視台對其進行了報導:「雨中的提琴手——讓・阿夫斯在而立之年過後藝術靈魂又有了新升華!」——所以延長几個月似乎也不會損失些什麼。

  托那個愚蠢報導的福,阿夫斯每天除了要應付比往常多一倍多畫商之外,還要接待那些高高在上、平日絕不會在平民面前露面的貴族和議員,以及對藝術一無所知、卻喜歡侃侃而談的富豪們。

  微笑、點頭、握手,如果對方是女士,還要加一個不越矩的親吻。阿夫斯端著香檳,站在畫廊里與不認識的人裝出熟悉的樣子,侃侃而談。有一次一個他從未見過的議員對他說:「你瞧,我一見到你就有種熟悉的感覺,真是件怪事,對吧?可你猜怎麼著,我們竟然都是A字母開頭的人,多麼神奇的巧合!」

  「A字母?」

  「沒錯,我是阿貝特・奧汀森。你好啊同胞。」

  阿夫斯心情微妙地與對方握了手,對於突然多出來的兄弟實在不知道做何表情才好。

  不管阿夫斯高興與否,毫無疑問他的畫展獲得了巨大的成功。幾幅拿去拍賣的畫甚至超過了九位數。阿夫斯不認為那些畫值得那麼多錢,但他也沒有高尚到去阻止金幣源源不斷地滾進自己的口袋。

  年初的時候,阿夫斯返回過一次墨勒忒。屋子跟他離開時幾乎一摸一樣。唯一缺少的是那個長相漂亮的青年。阿夫斯在他的床頭上找到一張紙條——不如說它明晃晃地擺在那裡,讓他無視都難——上面寫著:再見,我的愛人。

  阿夫斯有一瞬間茫然,但緊接著他意識到這是個分手宣言。阿夫斯知道他和青年不會長久,對方出現得太浪漫,與其說愛,不如說阿夫斯對他感到著迷,年輕漂亮的身體,漫不經心的口吻,以及舉手投足間優雅的懶散,都使阿夫斯沉迷其中。他以為他們會再有一段時間,一年或者兩年,等到對方變得俗不可耐——所有人都逃不過這樣的命運——他們會開始爭吵,感到厭煩,然後分手。

  阿夫斯以為會是這樣。

  但事實上沒有。

  就像突然到來時一樣,對方又突然消失了——而這,帶給阿夫斯的疼痛遠比他預想的要多。他仿佛回到了十六歲,剛剛失去了自己的初戀。他將自己灌得酩酊大醉,連續一個月關在屋子裡瘋狂作畫,與世隔絕,盡情揮泄心中的苦悶。他失去了靈感之源,但同時在他心中也有個聲音告訴他,這份痛苦將指引他邁向更大的成功。

  四月初,在經紀人不間斷的催促之下,阿夫斯終於從他的創作中清醒過來。他返回卡拉培,趕上了畫展的閉幕式。卡羅萊納茉莉開滿卡拉培的街道,整座城市都被包裹在獨特的香氣里。阿夫斯沒有花粉過敏症,但最近他情緒化的問題還沒有解決,所以像大多數人一樣,阿夫斯選擇戴上了口罩。

  「這花粉令人痛不欲生。」

  他指著自己紅腫的眼睛對一個畫商說道。

  下午五點,畫廊送走了最後一位客人。等到第二天,會有人將這些掛在牆上的畫取下來,打包,郵寄給付了錢的新主人。不過今晚在畫廊還有一個小小的慶祝酒會,雖然阿夫斯的經紀人告訴他請的都是圈子裡的朋友,但實際上沒幾位是阿夫斯面熟的客人。

  阿夫斯喝了幾杯酒——他本不想喝的,但今晚他是主角,認識的不認識的,每個人都要過來與他寒暄兩句。阿夫斯感到醉意上涌,璀璨的燈光下人聲鼎沸,人們在大聲討論著畫展、股價、議會、能源價格、南北城邦戰爭等等等等。阿夫斯眨了眨眼,有那麼一瞬間他仿佛看到了一道透明的牆,將自己與熱鬧的人群分隔開來。

  孤獨感突如其來地擊中了他。他知道這只是一時的情感爆發。搞藝術的總會有些情緒問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如果不妥善處理,等待你的很可能不是什麼好看的結局。過去的那些年裡,阿夫斯經歷過幾次這種時刻,他知道要如何處理——放下酒杯,微笑著和客人打招呼,體面地離場,然後回到自己的世界中去。

  每幅畫裡都藏著畫家的一片靈魂,對於阿夫斯來說,掛著他近百幅作品的展廳就是他靈魂的安息地。

  展廳離酒會有幾步距離。

  阿夫斯穿過細長昏暗的走廊,走進空無一人的展廳。

  ——本該。

  本該空無一人的展廳里,不知何時一個男人站在了房間的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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