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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傑寧看都沒看他,在空氣中點了點頭,朝著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多年以來,宋傑寧已經不習慣與人交流心裡的感受了,對於愛情也從來只喜歡好聚好散,沒有絲毫憧憬。

  倒不是被謝東潛傷得有多深,畢竟在漫長的時間裡,那些傷被磨得只有一道疤了。有些感情,無愛也即無恨,傷也不會餘下太多痕跡,雖然免不了長久以來形成的性格會因這個受影響,但那個曾經重要的人真的已經無關緊要,不再能傷到他。

  他對現在出現的謝東潛就是這種感覺。

  但他沒跟賀衛韜說過。

  也沒有跟謝東潛說過。

  他就是這麽個人,對人不喜,或者喜歡,都不會說得太明白。

  他總覺得到頭來沒誰離不開誰,既然萬般努力都留不住人,還不如一開始就任他自流,走到哪就算哪。

  撇去了賀衛韜外表的因素外,其實這段時間以來宋傑寧覺得賀衛韜確實挺適合他的,至少那個男人不會要求他天天見面,也不會隨口就能講糝人的甜言蜜語,那些宋傑寧不喜歡的性格,這個人完全沒有。

  越接近,越喜歡一點。

  但也越厭煩一點。

  他想還是分手的好,在自己沒有用心之前。

  而這些情緒,快要把宋傑寧折磨瘋了。

  簡直就是這十幾年來的頭一遭。

  公司辦了起來後,寧滔就沒那麽管著了,要開小酒吧的業。

  魯小森聽了冷笑,撇撇嘴不置可否。

  寧滔一如既往地無視他。

  可第二天清早起來,菜是魯小森陪他去買的,到了小酒吧,一個只有一條腿的穿得陳舊的中年男人倚在門口的那張木椅旁,也沒坐。

  魯小森先跟寧滔說:“這是全叔,出來後一直沒找著工作,他手靈巧,身體也靈活得很,我讓他來你這給你打雜。”

  寧滔木著臉,看了他一眼,但點了下頭。

  在外面,他再覺得魯小森混蛋,也不會拆他的台。

  “全叔,這是我老婆,寧滔,你叫他寧滔就好。”

  魯小森說完打開門走了進去,近一個月沒來,酒吧里的空氣有些糟糕,魯小森讓寧滔站在門口,他去摸索著把窗戶打開換空氣。

  小酒吧他是頭一次來,沒那麽熟。

  等到差不多了,才讓門口站著的兩個人走進來。

  魯小森要去上班,沒給寧滔可以私底下對他撒野的時間,只是給寧滔說:“全叔要的工資不高,包吃包住就好,吃跟我們吃一塊吃就成,住的話你要是嫌他麻煩讓他晚上在這小酒吧里打鋪睡,反正你以前也沒在這裡少睡過,雖然我覺得這麽塊小地方你是怎麽給老子睡下來的,但你都能睡他也就能睡……”

  說到這裡他就朝寧滔露齒一笑,惡狠狠地一笑,隨即收斂住笑意面無表情地接著說:“要是不嫌他煩,你帶他回咱們家去睡,那麽多房間,隨便收拾間讓他住就好,他話少,不會惹你煩。”

  說完就接了個電話,急匆匆地走了。

  餘下寧滔在當地連連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把魯小森擅做主張的氣給壓了下來。

  他什麽時候雖然人幫了?

  但他轉過臉,看著魯小森帶來的這個中年殘疾人,看著他臉上明顯的刀痕,缺了一條的腿,還有那沈默的臉,他也就接受了下來。

  不是他心善,而是這人是魯小森帶來的。

  外面有些人說他人好。

  其實那些人錯了。

  他所幫過的,不過是接魯小森的手。

  比起魯小森,他才是真正的鐵石心腸。

  他要不鐵石心腸,他就不會在這紛爭的歲月里能等魯小森那麽多年;而魯小森要是表里如一,他就不會在幾歲的時候就對基本接近一無所有的自己施以援手,在後來他真的一無所有的時候,拋棄和睦的家庭,讓他擁有他,不至於絕望而亡。

  那些外人所看到的,從來往往都只是表面。

  寧滔不心善,他沒個多餘的心腸對誰心善,但他對承認了的人都不會虧待。

  魯小森既然把人帶來了,他也不會趕,讓人坐著,他進了廚房後面。

  剛進去,就看到那個叫全叔的人扛著一袋魯小森剛才急著走落了送到廚房裡的米走了進來。

  他看著不太健壯,但身體靈巧,柱拐仗的手看著也靈活有力地很,另一隻手在把米巧妙地放到角落那處放米的位置時,寧滔知道就知道這人不是個廢物。

  他也知道魯小森不可能找個廢物來給他當幫手,但沒想到這人確實還好,可能會比一般人還會好用一些。

  因為這些人知道生存的意義後,不用人說,也總是能及時做好本份內的事。

  寧滔默默地給了他一塊抹布,對他說:“麻煩你,把桌台擦一遍。”

  那個叫全叔的點頭,看起來他比寧滔還沈默,從頭開尾一句話也沒說過,接過抹布就往外面走了。

  寧滔把冰箱清理好,把不用冼的肉類放了進去,在需要洗的菜在洗之前,他用肉做了湯,下了麵條,上面放了點蔬菜,多放了點炒好的肉餡,端著出去給已經把桌台擦了乾淨,又在擦窗房的人。

  “吃了再干。”寧滔把碗放到最近的桌台,對人說了一句就轉身走了。

  那叫全叔的人看看他的背影,沈默了一下,就放下了手中的抹布,在桶子裡洗了下手,坐下就吃了。

  寧滔走得快,也就沒看到,他吃起來的樣子,跟魯小森剛回到家裡吃飯的樣子差不多──大口大口地扒著,似乎身體裡住著一個無底洞的總是填不滿的胃。

  歇業近一個月才開業,生意並不太好,有些冷清。

  來的幾個人也是想過來碰碰運氣的人,見真開了,倒也喜出望外得很,紛紛埋怨寧滔為什麽開業了怎麽不打電話給他們,要是不過來瞅一下就得錯過了。

  寧滔只是不好意思地笑笑,在給他們做飯的時候特意多做了個菜,也不說是陪罪,只是在算帳的時候沒算這個菜的錢。

  那些人都跟寧滔相處久了,知道寧滔這性子,又受了他的好意,給錢的時候那點零頭往往都是不需要找的,還怕寧滔跟他們找錢,扔下錢就快步離開了。

  寧滔拿過錢也只是笑笑,也並不較真。

  下次來的時候,再給這人多倒點酒就是。

  到凌晨1點的時候,那幾個飯點來吃飯的酒客都回去睡覺了,真正喝酒的人卻沒有一個。

  寧滔走到後頭想把杯子啥的先洗好,早打烊。

  去到廚房後面,卻發現剛才收進來的杯碗已經全洗好了,那個叫全叔的人正在拿白布仔細地在擦,杯子擦得湛亮,連碗都沒放過。

  寧滔剎那無語,知道魯小森會給他找勤快的幫手,但沒想到會這麽勤快。

  魯小森一點半的時候就過來接人了,這時候又來了批酒客,一行十來個人,是熟人帶過來的。

  一行人又要吃宵夜又要喝酒,寧滔又忙了起來。

  魯小森到的時候,那行人靜默了一下,以為是來砸場子的。

  還沒等熟客捋袖子要保護這家他常來填肚子的小酒吧時,就看到那個一走進這小地方就硬生生地讓這小地方變得更小的人擠進了狹小的吧檯,搶過小老闆調酒的活,給他們調起酒來了。

  “我是他男人。”那人對著一群人頷了個首,那並不認識魯小森的熟客恍然大悟,回過身對著朋友們說:“沒事沒事,老闆那傳說中的老公,咱們繼續喝。”

  出來玩的人哪個不見多識廣,見真沒事,也就紛紛繼續彼此喧鬧了起來,連魯小森給他們上酒的時候也沒再在意這高大男人所帶來的威脅力。

  畢竟不是來干架的好。

  一行人吃飽喝足離開,熟客好長一段時間沒吃得這麽滿意過,臨走前確定了小酒吧每晚開業後,又給了寧滔一筆不少的小費。

  這熟客是個富家子,為人大方善慡,一向給錢給得大方。

  只是他給得大方離開了,餘下先前還給這夥人請了一輪酒,喝得HIGH了還和他們稱兄道弟的魯小森挑眉以對他媳婦,眼睛臉上可沒有什麽高興的神情。

  寧滔也不說話,見魯小森的眼睛越眯越細,把手上抹布一甩,站到吧檯里的小椅子上,等跟魯小森一樣差不多高了,不發一語地抿著嘴看著跟他聞得有一臂之遙的魯小森。

  而自他瞄椅子時,魯小森剛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見寧滔看他,他滿臉怒火地走近,剛要開口,就被寧滔一個巴掌給煽臉上了。

  寧滔煽完一個又煽了一個,就像沈默的小綿羊瞬間進化成了暴躁的小豹子一樣地對著魯小森吼:“你給我擺那麽個臉色干什麽?嫌我收人小費了?人覺得我做的飯菜好吃多給錢怎麽了?覺得我不該要別人的錢,窮死餓死你就高興了?”

  “我沒這麽說……”魯小森也拔高了聲音,只是他一拔高,那就是接近吼聲了,震得吧檯上沒放好的啤酒瓶都摔到了地上,發出了輕脆的摔破聲,在沒有客人的小酒吧里發出了突兀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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