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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福晉大概只是習慣性的嘴巴壞,未必是有心。一個停頓的功夫,她的注意力也發生了轉移。十四福晉身上佩戴的新賜的寶玉成了她的目標。

  看著十四福晉眼中划過的不耐煩,敏弘四處轉了一下眼睛,雍親王福晉不經意卻又不合時宜的一個垂眼,引起了她的注意。唉,男人的事情總是牽扯到女人。自己玩兒自己的不好嗎?

  敏弘的身份比較特殊,人們也拿不準皇上對她會是什麼態度。上回,聽說皇上召見的時候,她模樣憔悴衰老,舉止畏縮,上不得台面。如今看來仍然是不言不語,但是這樣子――

  比之當年的玉敏弘,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時之間,要不要和“牛嬸”說話,竟然成了一干貴婦心底思量的問題。

  眾人沒有說話,方才那個蒙古族的侍妾竟然說話了:“這位姐姐就是十八嫂吧?”

  敏弘差點沒笑出來。您這是給我下套呢?還是自己不懂規矩呢?你以什麼身份叫嫂子?可問過十四福晉?又憑什麼認定我擔得起“嫂子”這個名份?你這句話,我若是認了,十八這幾年的辛苦不就白搭了嗎!

  對方也不過是個侍妾,和自己現在的身份相當,但是出身比自己好,敏弘還是很恭敬的行了個禮:“賤妾不過是伺候十八爺的下人,這聲稱呼實在是當不起。”低斂了眉眼,收起了鋒芒,敏弘雙手交疊恭敬的立好。

  仿佛是炫耀似的,那名女子揚高了聲音,說道:“在西北的時候,也常常陪著十四爺看書,練劍。我就得爺身邊有一幅捲軸,上面有個女子,這眉眼可是很像姐姐啊!”

  瞧瞧,很得寵呢!屋裡的空氣明顯的一滯。一個得寵的侍妾,不管你曾經是什麼身份,在大老婆面前-還是一群大老婆面前――炫耀你的寵愛,只能用三個字形容--欠修理。

  果然,八福晉最先憋不住火。不過人家畢竟是皇家的人,大氣的不得了,一張嘴:“喲,這十四叔還真是好興致。知道的是在前線打仗,不知道還以為是哪家的寓翁遊山玩水,風花雪月呢!”軍前打仗,本來就不許帶家眷。但是,一般情況下,對這些達官貴人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心照不宣也就算了。除非哪個御使不張眼,非要彈劾,也算是不大不小的罪名。對於講究名聲的人來說終究是個污點。十四正在奮力向一個位置努力,怎麼可能允許出現這種把柄!

  十四福晉明白其中的利害,趕緊說:“這是說哪裡的話。小孩子不懂事,沒規矩,連話也說不完全。古利娜,還不趕緊給八福晉賠不是。”

  “哼,”八福晉冷哼一聲,並不賣十四福晉的面子,“大將軍王心頭的寶貝疙瘩,譜兒大著呢!我們哪裡敢說不是?!我們可擔待不起!”話里話外,連著十四福晉也帶進去了。

  十四福晉訕訕的一笑,說道:“八嫂言重了。說什麼咱們也是親妯娌,一家人,還請姐姐不要往心裡去。府里人不懂規矩,亂說話,姐姐提點的極是,咱們謝謝姐姐還來不及。是妹妹我的不是,沒有管教好家裡人,先在這裡給姐姐賠個不是。往後,這府里管事兒,立規矩的事情還要向八嫂多多請教,倒時候,八嫂可要幫幫妹妹。”

  話說的極是謙虛,可是誰不知道八爺府上這方面的人口最是簡單,向八福晉學,練“佛門獅子吼”,讓老十四守著一個老婆過日子?有些明白的人都在心裡偷笑。

  本來事情是衝著敏弘來得,現在讓八福晉一攪和,注意力移開,敏弘的心裡悄悄鬆了一口氣。抬起頭,正好看見言談間隙,十四福晉看過來的眼光,敏弘心裡一寒:這個十四福晉對那個不張眼的話是真的上心了。但願她能以自己老公的未來為重,不要和自己這個小人物計較。

  心裡正在合計,前面傳話來說德娘娘有賞。十四福晉趕緊領著人出門迎接。敏弘隨在人群的後面,一同前往。那個侍妾還扭頭看敏弘,眼裡有著好奇,和嫉妒。敏弘苦笑不已。真想找個地fèng鑽進去,也省得在這裡勞心費神!

  夜宴原本是男人在外院,女人在內院。但是前邊穿過話兒來,都是一家人,沒的那麼多規矩。於是又都合到了一起。敏弘隨著人群找胤衸,遠遠的就看見胤衸站在一邊正在和八阿哥說笑。看到敏弘向這邊走來,點點頭。敏弘一邊走,心裡一邊嘀咕,什麼時候胤衸和老八這麼熟了。雖然老八這兩年不著康熙的待見,但是朝堂里的勢力是一點沒有縮減,而且暗中還有擴大的趨勢。看老九財源滾滾就知道了。難道,胤衸不怕十四誤會嗎?還是他另有打算?心裡想著,腳下卻一點也不敢怠慢,踩著花盆底小心快步的走著。

  平常在府里很少穿這種東西,出門的機會又不多,來了這麼久了,還是憑著穿高跟鞋的經驗走路,多少有些彆扭。

  宴會男人們圍成半圈做著,旁邊的位置留給福晉,其他帶來的女人都在外面再圍成半圈,各自守著各自的男主人。胤衸在敏弘來處的對面,從敏弘的方向向胤衸走去,要橫穿過酒宴。不過因為並不是一個人單獨的行為,現在大家都在找自己家裡的男主人,難免有些亂。敏弘並沒有覺得招誰注意了。燈火通明中,只覺得胤衸看過來得眼睛帶著毫不掩飾的驚艷和讚嘆,心裡也是分外的受用。

  就在這個時候,也不知腳底下多了什麼土坷垃之類的東西,還是別的,反正一拌蒜,敏弘眼前一花,就在這美麗驚艷的目光中,依稀仿佛大地就像立起來了似的,撲面而來。耳邊喧鬧的宴會突的安靜了。過了一會兒,不知是誰輕笑了一下,接著,或輕或重的笑聲此起彼伏,直至變成哄堂大笑。

  敏弘伏在地上,“四腳朝地”,眼睛看著臉下面的紅地毯,在笑聲中逐漸找回了神志――摔倒了,而且摔倒在宴會的中間位置。可以概括一下――糗大了!

  不必急著爬起來。臉被手臂護住了,手掌大概咯著了,但是地毯厚實,應該不會碰破。感覺了一下,右腳好像沒鞋了。這是個大問題。但是,沒有別的辦法,還是用最簡單的方式解決吧。

  也不知道為什麼,胤衸沒有過來扶她,東道主也沒有差人來扶。敏弘兩手支起身子,掃了一眼眉開眼笑的眾人,自己也樂了。索性甩開腳上的另一隻鞋,動作中加了幾分混勁兒。走到十四福晉面前,福了福身子,說道:“讓福晉和阿哥見笑了。鄉下人,沒見過世面。這麼大的場面,嚇壞了。您看,我的鞋也壞了,福晉能不能――”

  十四福晉連忙止住笑說道:“妹子不要客氣。莫要客氣。秋月,快帶十八阿哥的夫人下去換鞋去。”

  紅地毯上兩隻素白色綴粉色絨球的鞋子,一左一右的扔著,其中一隻的底子――已經掉了。

  因為頭髮也摔的有點散亂,所以還花了些時間梳了梳頭。等到敏弘回來的時候,宴會已經進行了一會兒。悄悄的坐在胤衸的旁邊,說不生氣那是假的。胤衸恍若未覺,還自顧自的喝著酒。敏弘真想拿著酒壺敲他一頓。正在生氣,敬酒的小十六已經走了,胤衸坐下來,手伸到桌子下面,輕輕的握了握敏弘的手,又拍了拍,便收了回去。罷了,這麼詭異的氣氛,回去再說吧。敏弘剛想到這裡,胤衸已經正大光明的扭過頭看她。眾人刷的靜了下來,抻脖瞪眼,皆是一幅看戲的樣子。

  就見胤衸責備的瞪了她一眼,說道:“丟人!”就氣呼呼的扭了回去。聲音不大,足夠每個人聽清楚的。當即有幾道幸災樂禍的眼光投了過來。

  敏弘一口氣沒上來,瞪著眼睛,瞅著胤衸,檀口微張,卻說不出話來!眼淚在眼眶裡轉啊轉,欲掉不掉的樣子,真是可人疼!終於咽下這口氣,反向背過身生生的擠掉眼淚。就在扭頭的剎那,敏弘看到十四阿哥若有所思的表情,心中有什麼念頭一閃而過,快得來不及抓住。

  那邊早就有人按捺不住,跳出來英雄護花。

  十阿哥舉著酒杯站了起來,說道:“小十八,你這可就不對了。好好的美人兒,別說摔個大馬趴,就是磕個鼻青臉腫,咱們當爺們的不也得寵著護著嗎!這小鼻子小眼兒的事情可不是爺們兒乾的。來來來,你把這杯喝了,趕緊給弟妹到聲歉!弟妹也喝一杯,算是壓驚了。”

  敏弘心說,你會不會勸啊!他說我丟人,你就粗門大嗓的嚷嚷,說我摔了個大馬趴!怎麼著,還想讓我摔個“鼻青臉腫”?

  小十八站了起來,悶聲不響的一口乾了,亮了亮杯底,氣呼呼的坐下。敏弘隨胤衸站起來,也飲盡杯中酒,沒有胤衸的指示,也不知道該不該坐下,尷尬的站在那裡。縱然知道他在演戲,心裡也不是滋味。半低了頭,雪白的牙齒緊咬了下唇,半天才平復了心情。她卻不知道,這個咬唇的動作看在眾人眼裡,卻有別樣的風情。

  再說敏弘,等了一會兒,見胤衸不說話,這才觀察著胤衸的反應,小心翼翼的坐下,一幅嬌怯受氣的模樣。暗地裡早把後槽牙挫爛:管你什麼爛理由,回去咱們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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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太熟悉清朝貴族夜宴的習慣,為了行文的方便和簡潔,就自己遐想了。見諒……

  60、綠帽

  簡短截說,小十八終究沒有把敏弘趕到一邊侍妾的位置上,仍然留在了自己的身邊。十四阿哥似乎鬆了口氣,哈哈一笑,舉著酒杯,善盡地主之誼。席間又熱絡了起來。

  敏弘低頭坐在旁邊,聽他們的談話,隨著聊天的深入,胤衸隱隱約約露出遁世的想法。十阿哥好奇的說:“小十八,你才多大?兄弟中,皇阿瑪最喜愛你了。雖然一直沒有冊封,可是其他兄弟不也都沒有麼!要說賞賜,有咱們兄弟的,就一定有你的;有你的卻不一定有咱們的。就說皇阿瑪賞你那宅子吧,和四哥八哥的差不多,又賜給你那麼多丫頭太監,不就是看你用心做事嘛!你現在說什麼引退!做哥哥的知道,你心裡有人,可是這都多少年了?你怎麼就不想想皇阿瑪和額娘!你可太讓咱們失望了。”十阿哥嗓門大,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八阿哥似乎想起來什麼,說道:“前兒,台灣朱一貴鬧事,早先聽說皇阿瑪希望十八弟去處理,後來就沒了下文。莫非十八弟另有想法?”

  席間一下子靜了下來。十八阿哥真的要讓出兵部的位置嗎?

  西北正在打仗,十四阿哥和八阿哥若即若離。朝堂之上已經有一股獨立的十四黨在若明若暗的活動。在這個關口,誰把著兵部,誰就抓住了西北的軍脈!胤衸自然是十四黨的。但是,誰都明白,以十八阿哥的脾氣能這樣為十四明目張胆的出頭賣命,只有一個可能――那個酷似十八福晉的女人。但是,看今天十八阿哥對那個女人的態度已經是相當的不耐煩,這寵愛估計也快到頭。這個女人能起的作用看來是有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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