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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御安本以為沙丹陽會帶著他們直接去看殷海,卻不料,在半路上沙丹陽提議先去看看李華亮的屍體。蘇御安一想,他們來此的目的不就是這個麼,便跟蘇御信一商量,決定先去看屍體。

  三個人到了警察局,沙丹陽先一個人進去打通關係。大約過了十來分鐘,跟著沙丹陽一起走出來一名四十多歲的老刑警。帶著他們從側門進了大樓內。一路上,沙丹陽和老刑警都沒說話,蘇御安看得出,老刑警跟沙丹陽也不是直接關係,或許還有個中間人。真想不出沙丹陽到底是幹什麼的,關係網都滲透到警局裡了。

  幾分鐘後,他們來到了法醫室的門口,老刑警進去知會了幾句,就在裡面招招手讓他們進去。打開冷藏室內其中一個屍櫃。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蘇御安卻格外納悶。以往遇到枉死的屍體他都會察覺到些什麼,但是面對這一具還被封存在屍袋裡的屍體,他沒有察覺到絲毫的異樣。

  但是,一個人死後,屍體是不可能變成稻草人的!當屍袋被打開,他更加確信這一點。

  已經枯萎的草覆蓋了整個屍體。尤其面部的嘴巴眼睛,眼皮都被撐開,一叢雜草從眼眶裡擠出來,密密匝匝;嘴巴被最極限的成都撐開著,從枯萎的現狀來分析,這一嘴的草曾經是多麼茂盛。蘇御安彎下腰,輕輕撩起一些雜草,終於看到了耳朵,情況就像嘴巴跟眼睛一樣。事實上,其他部位的情況也是如此,屍體如果不是還保持著人的形狀,蘇御安敢說,不管在哪裡看到“這個”他都不會認為是人。

  “御信,你怎麼看?”蘇御安低聲問道,“我怎麼一點察覺不到什麼東西。”

  似乎被哥哥打斷了凝神沉思,蘇御信恍惚了一下,趕忙笑道:“屍體嘛,還能感覺到什麼。”開玩笑。這要是當著老刑警的面拿出符篆來,馬上會被關進小黑屋吧。他才不要冒這個險。但是敷衍的態度顯然引起了哥哥的懷疑,看過來的視線像針尖似的扎在蘇御信的心上,刺刺痛、刺刺痛……

  不要用這麼純潔的眼神看著我!

  站在最後面的沙丹陽不知道跟老刑警說了什麼,兩個人嘀嘀咕咕的走出了法醫室。蘇御安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外面的情況,好像整個法醫室只剩下他們兄弟倆人。轉回頭來,就見御信閃亮亮的眼睛盯著自己:“哥,這個好玩啊。你說我能偷回去當個標本嗎?”

  蘇御安保持著他溫柔的、和藹的、斯文的笑容告訴自家弟弟:“敢他媽的帶回去我跟你脫離兄弟關係。”

  想笑又不敢笑出聲來的蘇御信拿出一張符篆,摘取了幾根枯草收好。一轉頭,咦?哥哥呢?他朝外探頭看了看,發現蘇御安在法醫的工作檯上取了一副手套和一把看上去就飛快的刀子!哥哥要幹嘛?不過就是說說而已,他不會真的把這玩意拿回家的。

  蘇御安戴好了手套拿著手術刀回來,蘇御信咽咽口水:“哥,你,你想幹什麼?”

  “看看屍體內臟。”

  果然還是很在意裡面嗎?蘇御信一個閃身到門口把門關好:“你不是開玩笑吧?被人家知道了怎麼辦?”

  “手快點就不會被發現了,你給我把風。”說干就幹才是蘇御安的行事風格,也不管弟弟那邊多緊張,一刀下去劃開了屍體。然後……

  “哥,怎麼樣了?”負責把風望門的蘇御安看不到屍體的情況,急切地追問,“你倒是說話啊。”

  “沒了。”蘇御安冷靜地說。

  “什麼沒了?”

  “你自己過來看。”

  蘇御信無語望天,都是該死的好奇心惹的禍!他走過去搭眼一瞧,趕忙捂住自家哥哥的眼睛:“別看髒東西。”

  “我比你先看到的吧。”蘇御安哭笑不得地拉下弟弟的手,“第一眼看到這具屍體我就覺得奇怪。與其說屍體變成了稻草人,還不如說這些草是從他身體裡長出來的。所以,我才想看看裡面。”

  的確如蘇御安所懷疑的那樣,屍體內部的內臟幾乎全部都被草穿透覆蓋,這個人或者說這具屍體,不是稻草人那麼簡單了,而是完完全全變成了植物。枯死的植物。蘇御安歪著頭想了想:“御信,你說說看,既然長了草,那就得有種子吧?”

  蘇御信預感到可怕的事即將發生,看著哥哥自顧自地說:“沒種子怎麼長草呢?屍體裡面的草長的比表面上的嚴重,就是說種子應該在他的身體內部。”

  討厭,別說了!

  “這些草是活著的時候就開始長了,還是死了之後突然長出來的?”蘇御安一邊說著,一邊扒拉著屍體內部的枯草觀察,“活著的時候長 ,會很疼吧?回頭問問沙丹陽,死者在臨死前的身體狀況怎麼樣。”

  蘇御信站在一旁看著哥哥那臉都快塞進冰櫃裡,忍不住拉他一把:“哥,你不噁心啊?”

  “噁心什麼?”蘇御安理所當然地說,“沒腐肉、沒缺胳膊少腿、沒爛眼珠子掉耳朵、就是一堆草而已,我噁心什麼?倒是你,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沒,沒什麼。”蘇御信舉手投降,敗給自家哥哥。這時候,外面傳來沙丹陽的喊聲,問他們倆走不走。蘇御安手腳麻利地把屍體恢復原狀,幸好自己那一刀劃開的傷口不大,攏攏枯草就完全看不出來了。

  一回頭瞧見自家哥哥還在那擺弄人形草,蘇御信哭笑不得地說:“我的哥啊,別給他美容了。再弄也沒個人樣,快走吧。”

  蘇御安蹙蹙眉,他認得出去的路,蘇御信完全沒必要把他的腰摟的這麼緊!

  至始至終,沙丹陽也沒說跟警方有什麼關係。倒是很在乎他們看過屍體後的看法,關於這個,蘇御信現在還真沒法給個確切的答案。蘇御安岔開了關於屍體的話題,問沙丹陽死者李華亮在生前有沒有什麼異常。沙丹陽都沒想就說:“是有點反常的。這事,華亮死後我跟殷海琢磨了很多次。”沙丹陽放慢了車速,說道,“大約是在他出事的半個月前那段時間吧,時常魂不舍守,幾天也看不到他一次。殷海有點擔心他就過問了幾句,華亮說那段時間跟他妹妹在一起。好像他妹妹也出了什麼事。”

  “李華亮還有個妹妹。”這個倒是可以去問問。蘇御信問道,“他妹妹你們認識嗎?”

  聞言,沙丹陽促狹地笑了笑:“到家再跟你們細說吧。殷海著急了,剛才來電話催我。”抬頭看著鏡子裡的蘇御信,沙丹陽似乎在為剛才的失禮道歉似地眨眨眼,蘇御信回以富有魅力的笑容表示並不介意。這“眉來眼去”的時候,蘇御安就覺得很彆扭,反正說不上那裡彆扭,就是看到弟弟那樣的笑容覺得有些,刺眼吧。當他意識到沙丹陽的眼神從鏡子裡反射過來的時候,急忙彎下腰裝作繫鞋帶的樣子。

  他幹嘛要心虛啊?不就是多看了幾眼,發現了跟被抓包一樣。蘇御安就覺得臉上有點熱,腰彎的更深。手不經意的碰到了車座地下的什麼東西。

  “哥,你幹嘛呢?”蘇御信拉著哥哥起身。結果被瞪了一眼。蘇御信好冤枉,他怎麼了?幹嘛瞪他?啊!還在他衣服上擦手,什麼玩意兒啊,濕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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