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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了澡上了床,卻怎麼都睡不著。他想起了馬奇。馬奇是個好人,不像其他同事那樣表面光鮮,背后里一大堆的貓膩兒。所以,他喜歡跟馬奇交往。要說這幾年的時間他們的生活差不多都一樣,今天是昨天的翻版,明天是今天的重複,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枯燥乏味而又平淡無奇。

  啊,也許那件事例外。

  他摸著左側肋骨上的傷疤,心有餘悸。如果不是馬奇,他怕是也沒有今天,那時候的恐懼似乎還殘存在心底,每每想起都禁不住打了冷顫。想起那雙眼睛,想起那個聲音,肋骨上的傷疤錯覺般的發熱發疼,那不是他們的錯,對,他們沒有錯。

  忽然聽見廚房裡傳來咔噠一聲。常年自己做飯的杜廣平能夠辨認出,那是煤氣灶打火的聲音。奇怪了,煤氣灶是新買的,難道有問題?這可不能不看,萬一煤氣泄漏可就完了。他起了身走出臥室。

  客廳的光線昏暗,他沒戴眼鏡看的不真切,摸著牆壁走到廚房門口,並沒看到任何異常。無名的緊張感抓緊了他的心,不知怎的,腳步膽怯了,呆呆地看著廚房。

  嚓啷一聲,鐵器相互摩擦的聲音響起,屋內卻是毫無變化。他下意識地四下看看,還是沒有什麼可以讓他尖叫的東西。但是,鐵鏟碰著鍋沿的聲音、爆鍋的聲音、顛勺的聲音、吸油煙機的聲音,真實而又清晰。

  他開始害怕了,廚房裡明明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啊!他開始向後退去,聽著那些聲音越來越響的時候,一步一步向後退去。

  忽然!從身後傳來一個女人平緩而優雅的聲音,說著今年糧食大豐收和農民平均收入會提高三個百分點的喜報。那是新聞聯播,應該在晚上七點左右播報的新聞聯播。

  他的脖子僵硬,緩緩地轉過頭去看著電視。電視沒有光亮,黑色的顯示屏證明早就被他斷了電源,但是新聞聯播里的條條新聞不斷的從電視裡傳出來。

  “請問,有人嗎?”

  一句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問候,就在他的入室門那邊響起,這一回他驚愕地開始發抖,呆愣呆愣地看著那扇大門。沒有人,明明沒有人的地方卻有人的聲音在問,有人嗎?

  “請問,有人在嗎?”

  他死死地捂著嘴,不能回答。小時候就聽老人說,晚上有人叫你絕對不能應聲!他捂著嘴,儘量放輕腳步,顫抖著朝沙發旁邊的電話走去。入室門那邊傳來腳步聲,朝著廚房走的。他的頭驚慌地在廚房和電話上反覆抬起、低下、抬起、低下……

  播出號碼之後才發覺,聽筒里沒有聲音:“該死的,為什麼110都打不通?為什麼電話不好使?”他握緊聽筒身體僵硬的不會動彈,那個腳步聲開始朝著他這邊移動。

  黑屏的電視傳來天氣預報的音樂,隨著那個腳步的臨近,他終於無法忍受了。揮手把電話扔了過去,砸在電視上!

  巨大的聲響過後,那個看不到人的腳步聲戛然而止!他驚恐地四下看了看,房間裡還是一片昏暗,如果沒有廚房炒菜的聲音,沒有吸油煙機的聲音,他會以為剛才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聽。臨近窗口的桌子上擺著他新買的鬧鐘,走針滴滴答答的傳進他的耳朵里,無意識地轉頭看了一眼,卻看到鬧鐘的三個走針根本沒有動!卡在了五點起十七分上。

  為什麼是五點十七分?怎麼可能,躺在床上的時候才一點多,不過是折騰了半個小時左右,怎麼可能一下子就到了五點十七分?

  忽然想起了什麼,來自內心的恐懼化為一聲尖叫衝出喉嚨,在客廳里險些掀開房蓋。他跌跌撞撞地跑到門口,要打開門,跑!

  房門明明只上了一道鎖,卻死活打不開。那個已經消失的腳步聲忽然朝著他走來,還有那個聲音:“有沒有人?”

  不,沒人,沒人!

  門打不開,他連嚇帶急的冒了一身的冷汗,額頭痒痒的難受。他順手抹了一把,忽然意識到抓到了什麼,定睛一瞧,從額頭上抹下來的是鮮紅的帶著血的肉塊!在驚恐之餘抬起頭看著天花板,那本該是純白色的屋頂不知何時變得血一般艷紅。黑色的裂紋咔嚓咔嚓的在他眼前炸開,瞬時間,掉下來的天花板砸中了他的頭!

  “又來?”那個聲音有些氣惱地叫喊著,“有人就趕緊跑,房子要塌了。”

  那個聲音沒有惡意,他終於聽出來了,他想叫聲“救命”但是啞了嗓子,發不出聲音。一陣風隨著不斷掉下來的天花板衝到他身邊。他能感覺到“那個人”打開了他房門,跑了出去。

  救救我,帶上我!

  屋頂掉落的聲音、廚房裡炒菜的聲音、電視裡廣告的聲音,聲聲疊在一起,他卻只注意到那個已經壞掉的鬧鐘的聲音。

  嘎達,分針動了一格——五點十八分。他最後看到的東西。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一早,御安揉了揉還有些脹痛的腦袋,心裡有些不安。最近一段時間他總是發燒,昨晚吃了飯就開始頭暈,渾身乏力。御信逼著他測量體溫,結果就是連人帶被的把他扔回床上,下令吃藥喝符水!

  在御信的一番折騰下,他很快就睡著了。然後,那個夢不請自來。這是第幾次做那個夢了?第二次還是第三次?上一次做這個夢還是從老馬家回來,現在一想這個古怪的夢反覆的做,肯定有問題,要不要跟御信說說呢?

  轉念一想,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半個月以來他的生活很平靜,警方的人沒再找過他,校園裡也沒什麼值得關注的事,就連馬奇的死也漸漸被人們遺忘。不過是幾個夢而已,沒必要小題大做。

  房門被推開,是御信做好了早餐叫他起床。

  “怎麼了?”發現御安呆呆地坐在床上沒反應,御信過去貼了貼他的額頭,“已近不燒了,睡糊塗了?”

  御安眨眨眼:“我做夢了。”

  御信誇張地瞪大了眼睛:“真了不得,你居然做夢了。”

  一瞧就知道他是在調侃自己,御安白了一眼過去,推開他下了床。御信在後面跟著,笑嘻嘻地問:“夢見我了嗎?”

  “很遺憾,沒你。”

  “春夢了無痕了吧?”言罷,看了眼床單。他沒別的意思,只是想著御安會不會出了一夜的汗把床單弄的潮乎乎的。

  但明顯,御安誤會了他的意思:“蘇御信!我沒做那種夢。”他氣惱弟弟的調侃不著邊兒。

  蘇御信總覺得哥哥一本正經的時候太多了,隨口調侃他:“你臉紅什麼?“蘇御安氣不過,隨手抄起一本書就扔了過去!御信手疾眼快把書接住,一臉壞笑地看著他:“哥,我記得你還沒開苞呢吧?做那種夢也正常啦。”

  “蘇御信,你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我揍你?”

  雖說蘇御安真的被惹火了,可蘇御信卻是覺得太好玩了!把書一扔,直接撲了上去:“讓我檢查檢查。”

  “喂,你幹什麼?臭小子,別拉我褲子!”

  “不是吧哥,你居然穿小熊內褲!你多大了你?”

  “放手,這是白頡給我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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