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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咧嘴一笑,“除非他怕你。”
林遙聞言微微一怔,下意識地歪了歪腦袋,問道:“怕我?你是要說,我殺了宋海濱?”
“不,我的意思是:能見度。”司徒似笑非笑地說。
林遙很聰明,立刻明白了“能見度“值得是什麼。急忙走到門口,關掉了室內的燈,房間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司徒沒想到林遙的反應這麼快,一時間無法適應黑暗,只能站在原地不動。少的可憐的月光從窗戶透了進來,卻連半米的能見度都沒有。整個房間好像被裝進了黑匣子裡,濃濃的墨黑鋪了開來。
當視覺無法起到作用,聽覺就會異常敏銳。司徒的聲音從房間的某個位置上傳來:“你看,很暗。”
看不到那張笑嘻嘻且讓人不爽的臉,聲音竟然如此動聽。
司徒說:“雖然你發現宋海濱的時候天已經亮了,但是因為外面圍牆的原因,陽光不能照進來,那時候幾乎跟現在一樣,是非常黑的。況且,你和窗戶之間還隔著一個鐵柵欄。”
林遙也在努力適應房間裡的黑暗,他慢慢地朝著印象中的窗戶走過去,說著:“所以,那時候宋海濱看不到我。”所以,當時以為——宋海濱是看到自己在窗外才撲上去。這種推論是不成立的?
司徒似乎預測到了他心中的疑問,當即便說:“是的。他根本看不到你,他只能聽見聲音。”
然而,當時的宋海濱究竟能聽到多少聲音,不做實驗完全不能確定。
黑暗中,林遙悠悠長嘆了一聲。很快,光明回到了房間裡,司徒眯著眼睛,看到林遙面無表情地走到面前,拿出鑰匙打開了手銬。
司徒淡淡地笑了笑:“我就說,再見面你捨不得為難我。”
林遙不跟他逞口舌之快,朝著身後一甩頭,簡單地說:“出去。”
這是把我當勞動力了。司徒笑了笑,走出去的時候還不忘提醒林遙,不要忘了關燈。
司徒從隔壁男士衛生間的窗戶爬出去,移動到財務室的鐵柵欄窗上,這時候,林遙已經關了燈。
事實證明,林遙必須貼在窗戶的玻璃上才能看到外面掛了個人,而且看不清楚,非常模糊。司徒使勁喊了兩聲,聲音悶悶的不真切。繼而,外面的司徒又使勁拍了兩下窗戶,這聲音倒是聽得真切。
林遙打開窗戶。掛在外面的司徒好像一直在思索什麼問題,自言自語著說:“當時,你是看到他之後才拍的窗戶,就是說,在你站在我這個位置之前,他應該已經在窗下。”言罷,納悶地看向林遙,“他為什麼這麼做?他應該很清楚,窗戶是出不去的。”
這似乎是悖論,明知道出不去,為什麼在生命危急時刻走到窗口?凌亂的抽屜、奇怪的屍體位置、在林遙腦子裡如一道驚雷炸開。
“司徒千……”千什麼來著,無所謂了,“把你的號碼給我。”
“什麼?”司徒沒聽清楚,問道。
“你的手機號碼給我。”林遙重複了一遍。
司徒掛在窗外報了自己的手機號碼,林遙默念著記在心裡。遂道:“你走吧,以後別再來了。”
“什麼?這不公平!”司徒試圖跟林遙打個商量什麼的,可林遙已經轉身朝外面走去。
林遙走得很快,看上去像是有什麼急事要辦,自然顧不上掛在外面的偵探。他回到車裡,給鑑證組打電話,半天也無人接聽,無奈之下只好聯繫鄧婕。如他預料的一般,鄧婕還在法醫室加班。
“這麼晚了,你什麼事?”鄧婕迷迷糊糊地問道。
林遙說:“鄧姐,你多帶點發光氨到花圃園現場來。”
“幹嘛?”
“見面再談,先過來。”
鄧婕清醒了一些,看了眼桌子上的鬧錶,已經是零點了。
這時候,林遙忽然想到時間已經很晚了,便說:“太晚了,你一個人出來不安全,我去找你吧。”
聽到這話,鄧婕笑了笑,“你確定我會不安全,而不是遇到我的歹徒不安全?”
法醫組女王,可不是好惹的,發起飆來組長都要大喊人畜勿近!
“好吧,我們在半路回合。“林遙如是說。
鄧婕是單身主義者,典型的以工作為主,出了名的工作狂人。深更半夜一襲白袍,站在路邊叫計程車,路過的司機師傅每一個敢載客的。好不容易遇到個膽子大的師傅,法醫女王帶著林遙需要的東西趕往會和地點。很快,倆人在路上碰了頭,林遙本想送她回去,鄧婕倆眼冒光,大有不帶我去你也別去的架勢。無奈之下,林遙只好帶著她一起返回百卉花圃園現場。
剛剛走到樓門口,就見司徒千坐在台階上,笑著跟他招手。林遙略頭疼……
鄧婕好奇問:“這是誰?你朋友?”
林遙搖搖頭,表示自己沒這種朋友。倒是司徒很有禮數,起了身走下台階,跟鄧婕打招呼:“晚上好,美女。”
鄧婕挑挑眉,打量了司徒千夜幾眼,“你是不是有一點歐洲人血統?”
司徒回道:“我外婆是,你怎麼知道的?”
鄧婕對著他的臉比劃了幾下,“骨頭告訴我的。”
司徒打了個激靈,“法醫?”
鄧婕眯眼一笑,“還是個頭頭兒。”
司徒聞言對鄧婕豎起大拇指,以示敬佩。轉回頭對著林遙微微一笑。
笑個屁!不是讓你滾蛋嗎?當我的話是耳邊風?
林遙在心裡一個勁兒的惱火,礙於鄧婕在場不好發發作罷了。司徒的笑臉換來林遙一張冷臉,也沒在意,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
看著眼前這張比城牆還厚的臉,林遙很想一巴掌抽到南山頭上。但林遙並沒有對司徒擺臉色,出言諷刺。而是招呼了鄧婕一聲,走上了台階。
目送林遙和鄧婕走進樓內。司徒咂咂舌,心裡琢磨著,林遙真的很難搞啊。
現場內。鄧婕從包里拿出工具,問林遙要檢查什麼血跡。要知道,勘察現場的時候,該檢查的都檢查過了,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線索。
林遙說:“我發現死者的時候,他已經在窗戶下面的位置,說明他那隻手並不是在像我求救。所以,我想搞清楚,死者到底為什麼沒有及時自救,反而在窗戶下面。或者說,他要做什麼。”
鄧婕無奈地攤開雙手,她只是法醫,不是刑警。
林遙繞著死者宋海濱的辦公桌轉了幾圈,言道:“死者有輕微的強迫症,東西整理的非常整齊,其中一個柜子卻很雜亂。假設,死者曾經在匆忙的情況下翻找抽屜,就應該是被害之前的事,因為兇器刺進他的身體,血染紅了他的雙手。如果他在被刺後翻找抽屜,抽屜里的東西會有血跡。”
“是的,人在下意識的時候,會用雙手抓住被刺的地方。”鄧婕補充道,“然後?你想說什麼?”
林遙站定,手指敲了敲桌面,沒有回答鄧婕的問題。事實上,在回來的路上,他曾經在腦海中還原案發過程——宋海濱在12號培育房放了人頭骨,回到辦公室,要在抽屜里拿到某樣東西。他非常著急,所以將抽屜翻的很亂。但是這時候兇手來了,兇手的目的非常直接,就是要殺了宋海濱,倆人甚至沒有搏鬥過,宋海濱胸口就被刺了一刀,兇手拿走了那樣東西,鎖了門。逃離現場的時候聽見有人上樓的腳步聲,就近躲在一間辦公室里。聽到宋海濱被發現,聽見唐朔跑出去封鎖樓門,繼而又聽見自己挨個房間找線索。咋還這段時間裡,兇手從二樓某個房間的窗戶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