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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顧遠反感的眼神也很帥,方謹苦中作樂地想,對遲秋道:“顧總待手下人都不錯,雖然他有時脾氣上來會控制不住,但真不是那種折騰人的老闆,員工福利也很好……”

  遲秋戲謔地瞅著他:“這車裡裝了竊聽器麼?我怎麼感覺你在洗腦你自己。”

  “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方謹微微正色道:“而且小姐,我脾氣也沒你看到的這麼好。”

  遲秋倒一愣,緊接著綠燈亮起,方謹一言不發地踩下了油門。

  ·

  大概是看出方謹一路上都有些不快,遲秋沒再跟他搭話,二十分鐘後汽車緩緩停在顧遠分享的地理位置——那是個市中心高檔酒店公寓區,即使是在G市,也是以高昂地價而出名的。

  顧遠工作繁忙,因此對小情兒的態度就不可能耐心,絕大多數情況都是你情我願金錢交易而已,不高興了就隨時一拍兩散。但他有一點好處是出手大方,該給的待遇絕不少給,逢年過節就像對公司員工一樣準時加發福利,因此業內風評竟然還相當不錯。

  方謹停下車,發了個到了的簡訊給顧遠,半分鐘後車窗被人敲了敲。

  他一抬頭,只見顧遠站在車門邊,俊美的臉掛滿寒霜,眼底的暴怒完全不加掩飾,身後赫然是那個今天去公司樓下接他的藝校女生。

  方謹剛一開鎖,顧遠呼地打開車門,連一句解釋的機會都沒給,直接劈頭蓋臉問:“你為什麼在這裡?”

  “我……”

  “我讓你‘叫她過來’,意思是把地址給她然後隨便她打車過來、坐車過來、走著過來、或爬著過來!不是讓你給她當司機!你是我的助理,要當司機也只能給我一個人當,大街上隨便阿貓阿狗你也讓它上你車是不是?!”

  顧遠高大的身體居高臨下,凌厲的陰影幾乎把駕駛座上的方謹完全籠罩在了裡面,身後情婦害怕得退後了半步。

  另一邊遲秋從副駕駛上探出頭,饒有興味地看了眼情婦,又看了看方謹,悠悠嘆了口氣:“……對你不錯。”

  方謹還來不及阻止,顧遠的風暴就立刻找到了另一個發泄口。

  他大步走到副駕駛邊,單手打開車門,君王降世般俯視著遲秋,那一刻他周身的氣勢足夠凝成實質,把渺小的遲秋活生生打入地心:“到后座去。”他冷冷道,“——副駕座是我的。”

  第9章 從那天起顧遠的初戀被永遠埋葬在了他的血管深處

  五分鐘後,方謹在前面開車,顧遠和遲秋一起坐在車后座,副駕駛上供著那隻價值幾十萬的愛馬仕鱷魚包。

  車裡的氣氛凝重而又針鋒相對,方謹眼睛一眨不眨盯著前面那輛車的屁股,只聽他身後顧遠冷冷道:“遲小姐,我想有一點你可能誤會了。雖然遲阿姨是顧洋的母親,我一向也很尊重她,但婚姻這種事她並沒有任何置喙的餘地……”

  出乎方謹意料的是遲秋的口氣竟然像完全變了一個人,又黏又膩仿佛少女:“顧總我想你才誤會了,姑媽她只是為你著想,她一直教育我要恪守婦道,好好順從你的意思……”

  方謹握著方向盤的手差點抖了抖。

  “……我不需要。”顧遠也足足消音了好幾秒,才生冷道:“你不需要順從我什麼。”

  遲秋立刻問:“是因為剛才那個女人嗎?如果是的話我不會介意的,這年頭男人在外面彩旗飄飄是常事,請千萬別因為這個就誤以為我是心胸狹窄的女人!”

  顧遠條件反she的瞥了眼駕駛座。

  “不遲小姐,我不是那個意思……”話說到一半他突然就沒詞了,老天知道他剛才故意讓情婦出現在遲秋面前就是這個意思!

  “那麼是我哪裡不好?”遲秋泫然欲泣:“是我做錯了什麼,讓顧總嫌棄我了嗎?”

  這麼一個嬌花弱柳般的美人,睜著一雙淚水說來就來的大眼睛盯著你,換誰都說不出半句硬話來。

  顧遠濃密的劍眉微微皺起,半晌才把不快硬生生吞了回去,擺出一副談判桌上完美無缺的、公式化的風度翩翩:“不遲小姐,您這樣的女士足以稱作大家閨秀,是我脾氣不好讓您受驚了——”

  遲秋急切道:“沒關係的!我知道男人壓力大有時脾氣急躁,哪怕以後顧總天天這樣我也不會介意的!”

  車廂里一片靜寂,顧遠久久地盯著她。

  “我介意,”半晌他終於承認,“我對目前的狀態很滿意,就是不想結婚。”

  遲秋似乎受了極大打擊,淚光盈盈看著顧遠,半晌沒作聲。

  顧遠的思緒有剎那間的漂移,他想起非常相似的那一幕——那天在花園裡,方謹也是這樣皺眉看著他,眼底似乎含著一汪水,不知是錯愕、震驚、反感,還是真氣得要哭。

  很少有人敢用這副臉來面對他,開什麼玩笑,顧大少一年多少萬可不是為了來看一張哭喪臉的,家裡剛剛失完火你也得給我憋出一張笑臉來。所以事後他思量過好幾次,都覺得自己當時難以形容的複雜滋味是因為乍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要哭,心裡難得的產生了一點愧疚和稀奇。

  然而現在盯著遲秋,他又覺得完全不是那回事。

  至少此刻面對遲秋的淚眼,他就一點感覺都沒有。

  “不好意思遲小姐,你是個大家閨秀,是我配不上你。”

  顧遠習慣性從西裝口袋裡摸出手帕遞過去,遲秋抽抽噎噎接過來,含淚問:“您……您真的這麼認為嗎?”

  顧遠誠懇道:“我確實是這麼想的,遲小姐是個很好的結婚對象,是我的錯。”

  “那……那您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什麼?”

  “我姑媽和顧總一直過問這件事很緊,請您去把其實是您自己不願成家的原因告知他們好嗎?”遲秋抹乾眼淚,抬頭嫣然一笑:“——這樣姑媽就不能整天來逼我了。”

  顧遠:“……”

  車廂里久久沒有任何聲音,方謹不安地從後視鏡里望了一眼,只見顧遠和遲秋一動不動對視,周圍空氣緊繃得仿佛下一刻就要爆炸。

  “遲小姐,”半晌顧遠終於淡淡道:“我跟我父親自然有辦法交代,這就不是你能插嘴的事了。”

  遲秋卻勾起嫣紅的嘴角:“嗯哼,是嗎?”

  她從口袋裡摸出手機,打開放音鍵,裡面傳出顧遠的聲音:“我介意,我對目前的狀態很滿意,就是不想結婚……遲小姐是個很好的結婚對象,是我的錯……”

  方謹呼吸一頓,下班時間路上車流驟多,他一邊把著方向盤一邊分神抬頭向後看,這時就只聽顧遠心平氣和的問:“你故意的?”

  遲秋意味深長地晃了晃手機。

  下一秒只見顧遠閃電般伸出手,一把將手機從遲秋掌中拿了過來!

  遲秋驟然尖叫,恰巧邊上有輛車橫里衝出來強行變道,方謹一時受驚分神,頓時猛踩剎車!

  刺啦——一聲輪胎刮擦地面的尖鳴,凌志驟然停在馬路中央,後面車流頓時急踩剎車,十字路口當即響起一片刺耳的喇叭聲。

  遲秋猝不及防,差點一頭撞在前座上,顧遠一把按在駕駛席靠背上才穩住身形。

  身後抗議的喇叭此起彼伏,方謹也受驚不小,沙啞道:“對……對不起,我一時被嚇到了才……”

  他定了定神,剛要重新踩油門,卻只聽身後車門咔噠一聲開了又關,緊接著顧遠走到前面,重重敲了敲車窗。

  方謹打開車前門,只見顧遠的神情不同以往,雖然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那冷峻的線條和緊緊抿起的薄唇還是無聲顯示著他內心怒火有多旺。

  “對不起顧先生,我……”

  “下車。”

  方謹只得出了駕駛座,剛想開後車門,就只聽顧遠冷冷道:“我叫你去副駕駛!”

  “……”

  方謹真的能感覺到此刻顧遠跟平常生氣時都不一樣。雖然外在表現很像,但內里更深沉濃烈的怒意是不同的。

  是因為剛才差點出了事故?

  方謹一聲不敢吭,走到副駕駛上打開車門,隨即看見顧遠坐到方向盤前,一把抓起那隻愛馬仕扔去了后座,緊接著砰!一聲重重把車門甩上了。

  回去的這一路上顧遠再沒說一個字,方謹和遲秋也都沒吭聲。凌志徑直開到顧大少常住的那套市中心公寓前,顧遠連個招呼都沒打,直接開門下車。

  方謹偷眼瞥見他面沉似水的臉色,遲疑數秒後還是忍不住追了下去:“顧……顧總!剛才是我失誤了,對不起,下次再也不會……”

  “你知道那種車速下,出了事故是什麼後果嗎?”顧遠冷冰冰打斷了他:“你知道萬一連環撞,萬一我在後面受傷要送醫院急救會發生什麼後果嗎?!”

  方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感到喉嚨里哽著什麼酸澀的硬塊,半晌才勉強道:“……對不起。”

  顧遠面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轉身直接走了。

  方謹怔怔站在原地,半晌才難過的揉了揉眼睛,轉身慢慢走回車裡。

  遲秋搖下車窗,小心翼翼地盯著他,半晌輕聲說:“對不起,剛才是我的錯……”

  方謹勉強笑了笑:“沒事,顧總說得對,是我開車不小心。”

  他長長吁了口氣,一動不動盯著後視鏡下掛著的小擺飾。那是一塊由紅色中國結系起的精緻的出入平安符,本來是顧遠一個小情兒兢兢業業手工做的,被顧遠隨手丟給方謹了,便一直掛到現在。

  遲秋趴在副駕駛上,歪頭仔細打量方謹的神色,半晌突然道:“為什麼你這麼難受?”

  “被老闆罵了都很難受的啊。”

  遲秋的目光順著他望向那枚小平安符,許久後似乎明白了點什麼,問:“你……你不會是喜歡那個自大狂吧?”

  方謹愕然,立刻矢口否認:“不,沒有的事!其實顧總以前出過車禍所以才格外敏感一點,我能理解的,只是一時沒反應過來所以才……”

  遲秋微微有點憐憫的看著他,目光中有種幾乎可以稱得上溫柔的情緒。

  “……總之,我先送你回去吧。”方謹自己大概也覺得索然無味了,自嘲地笑道:“今天真是不好意思。”

  遲秋欲言又止,最終沒有再說什麼,只輕輕拍了拍他的肩。

  ·

  大概是心情低落的原因,方謹一晚上沒睡著,幾乎是睜眼到天亮的。

  第二天他去公司的時候眼睛下面兩個明顯的黑眼圈,臉色蒼白憔悴,人事部徐主管經過助理辦公室門口時看見了,過了會兒心疼地送過來兩塊巧克力。

  方謹道過謝,吃過巧克力感覺好了一點兒,便振奮起來去茶水間倒黑咖啡喝。

  結果他剛推開走廊盡頭茶水間的玻璃門,迎面便撞見顧遠端著咖啡杯往外走。方謹怔了一下,連忙低下頭側到一邊,準備等顧遠先走出去,誰知眼角餘光卻瞥見他那雙黑色牛皮鞋在自己身邊停了下來。

  方謹沒抬眼,但能感覺到顧遠的目光釘在自己頭頂上,他甚至奇異地覺得有一點點發熱。

  “……”顧遠突然開口問:“你臉色怎麼了?”

  方謹有些訝異,“沒什麼,只是昨晚沒睡好——”

  顧遠沉默了一會,狹窄的茶水間被一種怪異而尷尬的氣氛包圍了。

  “昨天是我急躁了,你別放在心上。”過了一會只聽他道,“其實不是你的錯,是我不對。”

  他說話時尾音帶著悠悠的味道,然而那話里的意思過了好幾秒才漸漸進到方謹腦子裡,瞬間他心臟都緊縮起來,血液快速衝擊面頰,連指尖都仿佛麻痹失去了感覺。

  方謹張了張口,片刻後才勉強保持住聲音正常:“對不起,是我開車不小心……差點連累到您……”

  顧遠本來想說什麼,但聽到連累這個詞表情頓時微妙了下。

  “還好沒害得顧總受傷,”方謹頓了頓,低聲道:“我以後開車會很注意的。”

  顧遠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面色有點微妙的糾結,似乎在很遲疑到底要不要開口。半晌他終於無聲地嘆了口氣,放棄般道:“你肯定誤會了我的意思,不是你想像的那樣。算了,你今早有會議沒?”

  方謹莫名搖頭。

  顧遠簡短道:“跟我來。”緊接著也不管一頭霧水的方謹,直接穿過走廊去了秘書處,探頭對正偷偷摸摸躲在電腦後吃小籠包早餐的秘書皺眉道:“我帶方助理出去一下,幫我把早上的例會取消!”緊接著也不管秘書差點兒被哽到的表情,徑直向電梯走去。

  方謹十分疑惑,只得跟著他往外走。顧遠並沒有叫司機張叔,而是自己去停車場開了那輛黑色奔馳,讓方謹坐到副駕駛上,一路向市中心以外開去。

  一路上街景不斷向後逝去,顧遠一言不發,似乎心情並不太好的樣子。方謹注意到行車方向漸漸向市郊開去,但顧遠又沒有開導航,大概他對要去的地方很熟悉,已經非常輕車熟路了。

  外環交通順暢,行車速度很快,半個多小時後他們便到達了目的地。顧遠推門下車,方謹抬頭一看,赫然是座公墓!

  顧遠來看誰,難道是他母親?

  但顧遠生母大家出身,難產而亡,顧名宗當年是盛大安葬了的,怎麼也不可能在這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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