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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覺,就到了今天。

  現在的向南已經擁有了自己生活的能力,按理來說,周景不該再遲疑。

  但……

  周景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輕輕的推了推賴在他懷裡不出去的男人:“不能這樣,男兒有淚不輕彈,我老早就告訴過你。”

  “不要不要——”向南使勁兒搖了搖頭,雙手抱緊了幾分,“除非周老師你答應我,否則我絕對不放手。”

  他不需要理性,更不需要什麼男兒骨氣,只要周老師在他的身邊,讓他做什麼他都願意。

  想每時每刻都看著他,聽他耐心教自己識字的聲音,想任性的撲進他溫柔的懷抱里。

  他知道自己很貪心,明明最開始的時候,只要遠遠的看著周老師就行,可後來,周老師把他領了回來,他便再也不想走了。

  “你先放手。”

  周景被抱得有些喘不過氣,強而有力的手臂仿佛牢籠一般將他禁錮著,讓他沒有絲毫逃脫的可能性。

  向南止住了哭聲,抬起頭,眼眶裡的紅血絲觸目驚心:“這裡就是我的家,我哪裡都不會去。”

  “家……”

  周景愣住,作為私生子,他從來不曾覺得自己有過家,可向南卻說,這裡就是他的家。

  對失去記憶從頭開始的向南來說,所謂家,到底是什麼含義呢?

  是遮風避雨之地,亦或是親朋相依之所?

  周景找不到一個確切的答案,但讓他心甘情願的送走向南,卻也已經變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他輕笑一聲道:“我答應你。”

  “真的嗎?周老師答應讓我一直抱著你了?”向南猛地睜大了眼睛。

  “放手——”周景瞪了他一眼,“我只是答應不送你走而已。”

  “周老師為什麼總是讓我放手,難道我抱著你不好嗎?”聽到不用被趕出去,向南的表情頓時軟化了許多,可叫他放手,卻依然有些不願意。

  周景冷著臉,面無表情的道:“我要備課。”

  “真可惜,周老師抱起來很舒服的……”

  向南小聲嘟囔了幾句,眼看著周景的表情已經在即將發怒的邊緣,終於不情不願的鬆開了手。說來也巧,就在向南鬆開手的瞬間,蘇言正好洗完了衣服走進了屋裡。

  若是被蘇言看到兩個大男人抱在一起,不知還會讓他產生什麼不該有的誤解,所以周景下意識的就鬆了口氣。

  蘇言手裡端著盆子,笑道:“向南你也把身上的衣服換下來去洗吧,正好試試新衣服合不合適。”

  “這個……”向南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袖口,好像的確是有點兒髒兮兮。

  他愛往林子裡跟河邊跑,會弄髒衣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而且他都這麼大的人了,也不可能讓周老師替他洗。

  周景也道:“去洗吧,夏天到了,衣服要勤換勤洗。”

  “好!”向南點了點頭,準備換衣服前又問周景,“周老師你的衣服呢?”

  “不用,你洗自己的就可以。”周景頭也不抬的繼續寫東西。

  向南眨了眨眼,磨磨蹭蹭的換了新衣服後又戀戀不捨的看了周景一眼,這才拿著盆子跟肥皂走了出去。

  他走後,蘇言立刻就問周景:“向南怎麼說,要回去繼續做他的霸道總裁嗎?”

  “不,他要留在這裡。”周景放下筆,眼神空無一物。

  “……”

  周景的話里沒有任何情緒,但從蘇言這個角度看去,就會生出他其實很悲傷的錯覺。

  蘇言看著燈光下的周景,一時竟找不出話來回應。

  關於向南真實身份的問題,就這麼戛然而止,平淡的過去,好像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最開始的幾天向南還有些小心翼翼,把周景跟的緊緊的幾乎寸步不離,後來時間一長,周景從未透露過要把他趕出去的意思,他也就放寬了心,大膽的像從前一樣奔走在山林里。

  炎熱的夏天悄然逼近,白天熱的出奇。

  由於經常在窗外陪著周景上課的原因,向南的皮膚被曬黑了許多,已經完全看不出從前那個貴氣十足的殷向北的影子。

  周景勸他回去,可他卻執拗呆在那裡,偶爾有例外,那也絕對是去抓魚抓野雞。

  向南打獵的本事已經很熟練,比許多本地人還要在行一些,那天他抓了魚,正開心的往回走,卻看到有一男一女在爭執,吵鬧個不停。

  本來他是不會管的,偏偏那個女人他記得,正是給周老師看病的江雨。

  說起江雨,跟向南還曾經有過一段不愉快的小插曲,她對周景有意,奈何周景對她無情,向南更是看她像看情敵。

  後來江雨又來看望過一次周景,在向南的虎視眈眈下也沒呆多久就很快離去。

  江雨脾氣火爆,長相就算是在城裡也算出挑的類型,外加又是個稀缺的醫生,很招這附近的單身男青年喜歡。

  可她喜歡的是周景那種文弱書生的類型,自然看不上這些村民。

  有些男的識相,被冷臉拒絕幾次就消停,可有些男人,例如現在這個,就非常的令她討厭。

  不但不消停,反而變本加厲的動手動腳,江雨不堪其擾,卻又敵不過男人的力氣,眼看著就要被那猥瑣男得手的時候,餘光掃到了不遠處的向南。

  江雨急了,立刻大聲的呼救:“向南!救我!”

  那男人一聽,轉身就瞪了正在靠近的向南一眼:“識相的就滾,不然有你好看!”

  他是這附近村子村長的兒子,當慣了土霸王,看上眼的東西一定就要捏在手裡,禍害過很多姑娘,最近才盯上江雨。若是一般人看到這土霸王估計就真的認慫離去,可向南才不管,直接就一拳揍到了他臉上,揍得他吐了血。

  “靠!艹你媽!你個傻子瞎管什麼閒事兒!”男人捂著臉,嘴裡卻依然不乾淨的罵罵咧咧。

  江雨迅速的把衣服穿好,憤怒的呸了男人一口:“王八蛋,早點升天吧你!”

  “好啊,你們真是有出息……”

  向南的力氣極大,揍人的時候又沒有留情,那個村長兒子吐了口血水出來,赫然就有顆牙在裡面。

  他作威作福慣了哪裡又受過這種委屈,當下就想報復回去,可向南人高馬大他又孤立無援,只好打碎了牙往肚子裡眼,惡狠狠的扔下一句話然後捂著臉狼狽離去。

  男人一走,江雨便真摯的對向南道謝:“這次真要謝謝你,要是沒有你幫我,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若不是向南的及時出現,她還不知道會被那個王八蛋怎麼樣。

  “沒事,你以前也幫過我們。”向南滿不在乎。

  江雨慡快的拍了拍胸膛,笑道:“那我們就算扯平,以後周老師來我們家拿藥,我不收你錢。”

  “好,一言為定。”說罷,向南就要轉身離去。

  江雨看著他高大的背影,忍不住叮嚀:“向南,要小心那個王八蛋報復你!”

  向南背對著她揮了揮手,卻是絲毫沒往心裡去。

  第26章

  且說那村長的兒子劉慶,正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年紀。

  他爹的的確確是個人物,雖然只是個村長,但是手段了得,跟縣裡的官員們都稱兄道弟。

  有老子的權勢罩在身上,兒子端的是惹是生非不走正路,被許多村民嫌棄。那日被向南揍了一拳,臉腫了三四天還沒恢復,便時時刻刻想著要報復回去。

  他是知道向南這號人物存在的,畢竟向南的身高長相在這鄉村里實在突兀的不行。

  本來,劉慶跟向南進水不犯河水,也沒必要去跟個二愣子過不去,可是這二愣子壞他好事不說,還揍了他一頓,這口氣他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

  最簡單的方法自然就是糾結一批人,把不長眼的仇人團團圍住,然後套著麻袋狠揍一頓出氣。

  可這樣,不過是最原始的野蠻人的做法,他早就有些膩。

  劉慶正在家裡琢磨著如何報復的標新立異一些,便聽到院子裡一陣吵鬧,是他爹在訓斥他大哥的聲音。

  罵罵咧咧不說,還伴隨著雞飛狗跳的聲音。

  “討債鬼,你可真是個討債鬼!”

  “爸爸……”

  “別叫我爸!我沒你這麼‘能行’的兒子!”

  劉慶被吵得腦仁疼,當下放下飯碗走了出去,見他爹正拿著掃帚打的大哥滿院子亂竄,無奈的道:“爸,你打他有個屁用。”

  他大哥是個真正的弱智,二十歲只有三歲孩子的智力,平時惹的事兒比劉慶還要多一些,這次不知道又幹了什麼蠢事兒惹父親生氣。

  “哎……”劉民扔下掃帚長嘆了口氣,“生他還不如生塊兒叉燒……”

  劉慶皺著眉問:“怎麼了,他又偷了哪家的雞蛋?”

  “狗屁雞蛋,這二球跑去掏鳥窩,掏的是保護動物的蛋!”說著,劉民又伸出腳,狠狠踹在了大兒子腿上。

  當地的保護動物品種豐富,林業局一直在山上有據點,作為村長的劉民曾多次被拉去縣裡開會接受保護野生動物的教育。村裡的村民也都知道什麼可以獵什麼不行,但偏偏,他大兒子是個純種的傻子。

  他撕著耳朵告訴兒子不要去隨便掏鳥蛋,可這二球就是不聽,他能有什麼辦法!

  這些珍稀動物的數量林業局那幫子人都門清兒的,一下子少了這麼多小鳥,肯定隱瞞不下去,到時候調查到他家,罰款不說,估計還要判刑。

  “保護動物?”劉慶腦子一轉,心裡立刻有了個主意。

  劉民沒看到二兒子的表情,還以為他在擔心,便揮了揮手道:“不怕,一會兒做飯直接燒進灶台里,來個死無對證就行。”

  “唉,我知道了。”

  劉慶陽奉陰違的答應了劉民,卻偷偷的把小鳥屍體藏了起來,趁著夜黑風高沒人注意藏到了周景的宿舍門口燒火的干糙剁里。

  第二天,林業局的人就開始在附近挨家挨戶排查。

  因為最近沒有外人進山,那作案的肯定就是村民。劉民跟這群人關係不錯,劉慶便跟在後面,告訴林業局說附近有個外來傻子,經常在山裡打獵。

  一聽這話,林業局的人立刻就要讓劉慶帶路,找到向南住的地方去。

  當宿舍門被眾人推開的時候,向南正跟周景蘇言圍在爐子跟前吃魚火鍋吃的開心。

  火鍋底料是蘇言母親送的,又辣又麻,老遠就能讓人聞到香氣。

  向南被辣的眼淚都要出來了,卻還是忍不住不停的將筷子伸進鍋里,一邊吃一邊道:“好吃,周老師你也多吃一些。”

  周景正想勸他喝水,轉眼看到一群人來勢洶洶的推門而進。

  “你們是誰?”周景放下碗筷,冷靜地站起身來。

  蘇言吃驚的轉過頭,還以為是向南的家人終於找到了這裡,卻看這群人身著普通,不像是有錢人。

  跟劉慶平日混在一起的有個青年道:“我們是林業局的,現在懷疑你們這裡有人在違法獵殺國家級保護動物,請你們配合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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