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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客人也在徵召的範圍,因為交錢便解去了勞役,但那位女客人卻出不起贖老公回來的錢。

  傍晚,客棧的住客都聚在一樓的大廳里,老闆一家提出來外出避難,請大夥把帳都結了,客棧要關門大吉。

  客人們面面相視,他們大都是外地來南疆生意人,該走的早就走了,沒走的還等著收帳,總不能兩手空空離開,但是眼見匪亂越演越烈,出去收帳也越發難了。

  雲世偉是個愛熱鬧的,一直跟大夥侃侃而談的沒完。

  阮珠聽得沒勁,獨自朝二樓走去,在樓道里碰到呂飄香,他靜靜站在那裡,清新的氣質如一副水墨畫,發黑如墨,眼如碧漆,修長的身材襯託了一襲青衫,莊重不失高雅。

  他眼裡露出笑意,抱抱拳算是見禮,阮珠也福福身。

  “在下得到了一個消息,貓耳鎮駐守軍隊的長官打算修建一個範圍五里地的城牆,徵召壯丁恐怕會吧變得更為嚴酷,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就儘快離開鎮子吧。”

  貓耳鎮是個鎮子,沒有城牆,要抵禦賊兵勢必建築城牆出來,工程緊急,需要大量工人,才到處抓青壯年男子。

  阮珠落落大方:“這幾天該採辦的貨物也差不多了,明天一早就會離開。”

  他搖搖頭:“不要等到明天,今天夜裡就走,走水路,陸路道口都有士兵駐守,專門抓青壯年男子。”

  阮的眼神有點憂鬱,她身懷六甲,旅途顛簸,必定難以承受,如果身旁的幾個男人再被抓走,將如何以對?

  “你不用擔心……”呂飄香的聲音轉低,眸子直視她,目光堅定:“我會不離不棄。”

  阮珠一雙烏溜溜的大眼望著他,有著不解,疑惑,他們相見的時間不多,雖然這段時間在客棧里低頭不見抬頭見,但她儘量迴避,他對她的心思何時深到不離不棄了?

  “我說過只要陪在你身邊就好,我不介意名份的東西。”他的聲音人是低低的,但字字清晰,宛如碧空的雲朵,讓人心靈澄澈,毫無塵垢。

  “呂公子,你看我如今的樣子,那裡值得你惦記?”再漂亮的女人到了懷孕的期間恐怕也不具備吸引力:“你到底喜歡我什麼?”

  “你是另外的一個我,我前世遺失的半個靈魂,我會嫌棄我自己嗎?”

  這是什麼論調?阮珠咧嘴笑了笑。

  “你笑起來真好看,很清慡,看著心裡舒坦,這就是你的魅力之處,最吸引我的地方。”

  身後傳來樓梯咚咚的聲響,是雲世偉。

  “我該會房間了,你提議很好,我回去跟大夥說一聲,議好了就去找船。”

  “我雇了一條船,挺大的,便是裝下你所有的貨物也有剩餘,就停在北郊碼頭上,現在那裡還沒有官兵守衛,但過幾天就難說了。”

  子夜將近,阮珠在雲世偉的扶持下上了備在客棧門前的一輛馬車,暖春暖情上了後面的一輛,為了掩人耳目,雲家原本的紅木車廂外表被破舊的粗布包裹了一層,從外表看很像普通百姓人家的車輛。

  來貓耳鎮的時候是雲世一帶她來的,如今他不知道在什麼地方,身邊還有雲世偉和傭人們,但她感到了些許淒涼。

  呂飄香騎著馬在前面帶路,二輛車在後面徐徐跟著,出了小鎮青石板的路面,道路變得凹凸不平,阮珠被顛簸地難受,雲世偉把抱在懷裡。

  貓耳鎮三面環水,獨北面的水域不大,行船一個時辰就能穿過,但是來回裝卸貨物用掉不少時間,等到穿過水域上了岸,再乘坐馬車,也到了晨曦微明的時間。

  縣城在東面,匪患還沒有波及到這裡,相對安全,隨便吃了幾口點心,在車廂里睡了一陣,便向北而去。沿途遇到很多逃難的百姓,三五一夥,十個八個一群,相伴往京城的地方而去。

  百姓們都相信,等到了京城,皇帝一定會賞口飯吃,不至於讓他們餓死。

  災荒雖然才出現幾個月,沿途還是看見了一些餓死的人,屍橫路邊,成為野狗爭搶的美餐。

  因為阮珠有孕,雲世偉特意交代車夫放慢了行程,每一天都走得緩慢,好在她在車上也常常被雲世偉抱著,減少車廂顛簸帶來的痛苦。

  她的這位側夫有時候粗心大意,但只要她吩咐過的,他都肯聽,讓一顆孤單的女兒心稍感安慰。

  某日,天空竟然下起了雨,持續了一個夏天的旱情宛如久逢甘露,大夥都感到了希望,不知道這場雨能下多久,對眼下的旱情是不是杯水車薪。

  雨下得不大,淅淅瀝瀝的,但下得時間長了,山間路泥濘不堪,車輛越發難行,正好前方看見一個廢棄的山神廟,廟門沒有了,牌匾破爛,隨時會掉下來。

  車夫把車趕過去,暖春暖情進去先把裡面打掃一番,從車廂拿出獸皮撲上,在上面再撲上一層棉被,便招呼主人進去休息。

  阮珠被雲世偉抱著下車,進了廟門,把她放在臨時鋪就的床鋪上。

  她躺在實地,仍覺得忽忽悠悠的感覺,總覺還在車裡,不曾下來過。

  呂飄香見她臉色不好,心裡憂鬱:“我出去打點獵物給你補身子。”

  雲世偉正在吃點心,聞言站起來:“得了,還是我去,你一個彈琴的會打獵才怪,再說媳婦是我的,跟有什麼關係,別假獻殷勤。”

  “下雨天哪來的獵物,隨便吃點算了,我沒關係的,我只是累了,休息一夜明天就好了。”

  “誰告訴你下雨天沒獵物了,那些獵物就不知道餓肚子難受,躲在山洞裡很有趣嗎?”雲世偉把長袍脫下來,穿著裡面的短打,她在腰上擠了腰帶:“你腹中有孩子,不吃肉怎麼行,大哥要是知道我不照顧好你,回來還不剝了我的皮?”

  阮珠聽到他提起雲世一,默然不語。

  雲世偉拿著他的那杆熟銅棍,又從箱子裡取出一款弓箭背在脊背上,連個雨具也懶得披,轉身要往外走。

  阮珠卻不由得叨念:“暖春你把油布披風和斗笠拿給二爺,現在天氣轉涼了,淋著雨可不好。”

  “那玩意多麻煩,拖拖拉拉的,你看我這麼強壯,淋點雨也沒關係的。”

  就雲世偉出去不長時間,廟外想起了車輛行駛的聲音,越來越近,也是旅途的客人來山神廟歇息的。

  要說世界實在是小,進來的是貓耳鎮客棧孫掌柜的一家人,其中一個阮珠印象最為深刻,她曾親自把他從人販子手裡買來,那時的軒轅敏之儘管狼狽,卻很硬氣,破有些傲骨。

  現在傲骨依稀可見,更多的一種無奈的情緒在他的眼中總是不經意的流露出來。

  孫家人進了廟內,看見阮珠,孫大嬸過來打招呼,暖春扶她坐起身,她累得不想動彈,順便倚在他的懷裡。

  暖春的手臂攬著她的腰,這是自打她成親以來,他第一次這麼近的的距離接近她,臉上除了欣慰的情緒更多的是激動。

  “雲夫人,你也在這間廟裡歇腳,真是趕巧,我們又遇上了。”孫大嬸和氣的笑了笑,過來打招呼。

  “是哦,這天下真小。”阮珠也笑著回應:“大嬸這是打算去哪?”

  “家裡親戚住得遠,多年沒有來往了,能去哪?”孫大嬸嘆了口氣:“就算你又怎樣,他們比我們還窮,恐怕倒是連間像樣的房子沒得住。好在渝州我姐姐家海算富裕,在城裡開了兩家鋪子,聽說生意挺紅火,不如去投奔她,看看能不能做點什么小生意?”

  渝州!

  “孫大嬸要去渝州?”阮珠驚訝的了一會兒,渝州可不陌生,是她這個世界的娘家,

  渝州城的阮家非常有名,太祖打江山那陣還有阮家的功勞,但因為杯酒釋兵權,告老還鄉,做起了平民百姓,但朝廷的賞賜十分豐厚,田畝金珠各種寶貝,夠阮家吃個十幾代都沒問題。

  “眼下我們也只能去渝州投奔姐姐了,前日從逃難過來的同鄉說貓耳鎮被反賊占去了,朝廷的軍隊中了反賊的埋伏,死傷無數,大將軍帶著剩下一小股怕皇帝降罪軍隊,都逃往南嶺國去了。”

  孫大嬸說著竟掉下淚來,但阮珠想的是另外一件事,以現在的速度回瀾洲還需一個月的時間,去渝州要五六天時間。她是在太疲憊了,想找個地方歇腳,但是老公雲世一若是從柳州做完生意回來一定回瀾洲家鄉,這樣不是錯過了?

  要不用古人的辦法,在沿途城鎮貼上布告,說明她去了渝州,叫他去那兒相會。

  渝州離京城不遠,據說只有一日的路程,等生下了孩子可以去京城玩玩。

  孫家的幾個下人還在叮叮咚咚的往梅廟內搬運貨物,一個偉岸不凡的男子進入視線,卻是軒轅敏之,雙手居然帶著手銬子,腳上也帶著沉重腳鐐子,長長的鏈子不影響幹活,但想是帶得時間過久,雙腕上磨出了厚厚的老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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