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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氣氛變得沉默,豆苗兒手腳開始發僵。

  他若反問她為何要打聽陶平,她倒也好如倒豆子般全說出來,可他偏不作聲。

  “那你剛剛是想對我說什麼?”煎熬半晌,豆苗兒把話題的主動權歸還給他。

  陸宴初默了會兒,瞭然於心。

  他之前拜託過道徵大師,請他不要將他已知曉當年原委的事情告訴她,很顯然,道徵大師並沒有信守承諾。

  其實他早就徹底看開,與其糾結她對他到底是愛更多或是利用更多,不如把所有精力集中在尋常的生活里。

  人非草木,水滴石穿,他也該嘗試著多信任她。

  “我要對你說的是另一件事。”陸宴初輕飄飄的一筆帶過,“以前那些令人不開心的,就都讓它成為過去。接下來我要對你說的話,需要你有一定的心理準備。”

  豆苗兒微怔,有些來不及反應。

  陸宴初很快開口:“我差陶平回泖河村,意在打探趙家。在我上京赴考前,你這十多年從未踏出泖河村一步,為何會被人施了邪術?我想你也很清楚,這人要麼是意外途經泖河村與你有一定接觸,要麼是與你認識的人。”

  “邪術目的是奪取他人福緣,我們可以先暫且排除第一種可能性,假設背後的操縱者就是我們都認識的同鄉之人。”

  說及此處,陸宴初起身,在她旁側緩慢地來回行走,繼續說:“泖河村鄉鎮裡,可沒多少人有這樣的機運。保守起見,我調取了文卷細細閱覽,在年份合適的期間,趙家的騰空躍起確實算得上一件值得懷疑的事情。”

  果然是這裡不對勁嗎?

  豆苗兒收回搭在紅木桌面的右手,與左手緊緊握在一起。

  儘管她不喜趙家人,但無論如何也不希望這件事跟他們有關。

  “不過——”陸宴初突然止步。

  轉身面朝她,他蹲下身子握住她微微發冷的手,眼底隱隱透著心疼,他笑著安慰她說,“沒事,你別怕,事情暫時沒有那麼糟糕。我已了解,趙家的飛黃騰達確實有貓膩,但與邪術似乎沒有關係。但跟你,卻有極大的牽扯。”

  “這是你見世子的原因嗎?”

  陸宴初微微怔住,雙目定在她臉上。

  豆苗兒知他詫異,垂頭小聲說:“我今日去趙家,問了堂哥趙天福,他說侯府本意是將我接入京城,而不是趙靜書。”

  “的確如此。”

  “為什麼?你打聽出原因了?”

  “嗯。”陸宴初語速很慢,他抬起右手觸摸她臉頰,卻沒有往下說,反而心疼地問,“你會不會有一點點的不甘心,那本是你的人生。你本該在這京城裡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那時你若去了侯府,後面的一切都不會發生,什麼邪術,什麼苦難,都會離你遠遠的,你肯定會不甘心,這是人之常情,對嗎?”

  “你所描繪的一切,聽起來是很美好。我若去了侯府,確實不用擔心哪天暈倒後就再醒不過來,也不用飽嘗顛沛流離之苦。”豆苗兒平視他刺痛的眼睛,面容平靜,“你說,如果我去了侯府,故事又會怎麼發展?”

  陸宴初苦笑,埋首不語,如何發展?大抵他們不會在泖河村相遇,更不會有後來的悲歡離合,他們大概就像是陌生人似的,各自朝不同的人生軌跡漸行漸遠,永遠不會重合。

  “說不定我會在哪次遊園,又或者是詩會中對你一見鍾情?”

  陸宴初:“……”

  豆苗兒握住他手,忽的展顏一笑:“我怎麼可能會去侯府?我有疼愛我的爹娘,我也喜歡泖河村的一花一草一木,如果那時我知道我會遇見你,我還會有懂事的福寶,這點挫折算什麼,再多的苦我都心甘情願地承受。”

  “好了,現在你快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什麼時候有這些想法的?侯府又為什麼偏要選我?”

  陸宴初還沉浸在這番話所帶來的震撼和感動里,不料她卻面色一變,著急嚴肅地問起寧遠候侯府的事情。

  複雜地瞅著她,陸宴初無奈地搖搖頭,穩住情緒說:“歸根到底,趙靜書才是趙家聲勢漸起的根本原因,我本懷疑的人是她。於是開始調查侯府當年收養她的原因,畢竟這確實算一樁奇事。孰料,倒牽扯出了你。”

  “然後呢?”

  “你可知寧遠候曾立下的豐功偉績?”

  “嗯嗯。”豆苗兒迫不及待說,“我剛剛才找李管家惡補了一頓,知道寧遠候不僅在邊關建下赫赫功勳,回京後經手的一件件大案更是深受百姓愛戴。也就是我們那個小地方過於偏僻,才讓我對這些大人物知之甚少。”

  陸宴初“嗯”了聲,笑說:“知之甚少的是你,我可是從小就對賀老侯爺十分尊崇。”

  “好了,你就別打趣我了,言歸正傳。”

  輕咳一聲,陸宴初見她不耐煩,便不再插科打諢,一口氣說到底:“先皇在位的第一十一年,承陰褚州漸漸興起了一個幫派,這個幫派叫‘盛世大平’,最初是一幫逃難的百姓流亡到此地,他們與褚州流寇乞丐聚集成眾,專門與官府朝廷作對。一開始大家都沒有放在眼底,後來幾年,這個幫派日漸壯大,各地都有了信徒。直至褚州當地官府淪為虛設,朝廷這才意識到事情嚴峻性。遂派出賀老侯爺帶領精銳部隊北下征伐,大概過了兩三個月,這個幫派元氣大傷,雖還在抵抗,卻是強弩之末。”

  陸宴初歇了口氣,看她聽得聚精會神,略滿意地繼續說:“在京城附近,也有幫派信徒,他們得到消息,為了逆轉前線頹勢,決定鋌而走險綁架賀老侯爺的膝下獨子以作威脅。這個計劃有驚無險,雖犧牲了許多無辜性命,但成功了。接下來就是怎麼把這位小世子順利送到褚州,為了躲避一路上的官兵追捕,他們制定了一條大路線,然後依據情況隨時變更,大概在半月後,他們一行四五人途經泖河村。”

  猛地抬頭,豆苗兒睜大眼望向他,兩人視線在半空相撞。

  沉默半晌,陸宴初雙手負到身後:“一切結束後,侯夫人為了報答那位救過她兒子性命的鄉下小姑娘,決定將她接入京城,一生厚待。”

  “我可不記得,我曾經有救過世子。”茫然地張嘴,豆苗兒整個人都是驚愕的狀態,“這事情不小,陸宴初,你可不能沒有證據的信口胡說,若認錯了救命恩人,可怎麼辦?”

  哭笑不得地扶額,陸宴初走過來用手敲了敲她腦袋,笑得寵溺:“你怎麼那麼糊塗,救了人卻不記得?況且本來就認錯了啊!”

  “我真沒救……”

  “是你爹報的官,這事兒因為涉及朝廷顏面,雖被壓了下去,但當時出過力的人都有升遷。”

  “我怎麼救的啊?”

  陸宴初深感無力地嘆氣:“你問我,我只能把從世子嘴裡了解的情況告知你。”他看著她,又是好笑又是感慨地開口,“世子說那些匪徒抓著他在村口的茶肆補充口糧時,將他捆綁在馬車內,手腳被束,嘴裡塞了面巾,不能呼救。但他這一路上,每當聽到外有說話聲,就會用僅剩的力氣在木板輕叩九次,每九次稍緩片刻,再叩,‘九’與‘救’同音,他是實在沒有別的機會和策略,才萬不得已用這個粗淺至極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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