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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豆苗兒與他們撞了個正著,才知受傷男子竟是沈臨邑。

  月色清冷,他唇色蒼白,胸膛衣裳深邃,分不清是水漬還是血痕。

  這條船上沒有大夫,豆苗兒跟著眾人將沈臨邑抬到床榻,慌著手腳給他剪開衣裳。

  面色猙獰,沈臨邑警惕地抓住她靠近的手,緊閉眼眸猛然睜開。

  朦朧褪去,看清了面前女人是她,沈臨邑鬆了口氣,艱難道:“你們沒事吧?慕春他們……”

  “都很好,出什麼事了?”他胸膛滿布新傷舊痕,觸目驚心。豆苗兒紅著眼給他清理污血,托人趕快去拿她藥箱。

  “遭遇水賊。”傷口生疼,沈臨邑忍痛回答,“他們怕是凶、凶多吉……”

  “你先別說話。”豆苗兒擔憂道,“我們的船是不是該馬上離開……”沒說完,“嗡隆”一聲,船起航,迅速朝反向退去。

  “放心,我來時已吩咐開船離開此處。”沈臨邑滿頭冷汗地扯了扯唇,安撫她。

  此時幾個孩子醒了,聞聲跑來。

  到底跟隨父親在邊疆經歷過兇險,沈慕春姐弟並未哭鬧礙事,而是幫豆苗兒照看年幼的福寶,紅著眼睛靜靜等候她為沈臨邑處理傷勢。

  輾轉四日,他們這艘船抵達京城。

  刑部尚書大理寺卿率部下數人親自來迎沈臨邑,實則調查這樁發生在年底的水上慘案。

  除卻安府家眷,當時停靠在一處歇息的有老侯爺唐邦河膝下長子一門,還有另兩位官員家人以及商人孫傲闔家上下。

  豆苗兒從沈臨邑口中得知,當時水賊用火藥焚船,狀況危急,倖存者寥寥可數,數百人活下的不到五分之一,還多是船員奴僕。

  唯有沈臨邑這邊,除他自己身負重傷,再無任何損失。

  豆苗兒跟著他們回到將軍府,心底不安,她同情那些失去生命的人,更多的卻是僥倖,倘若她當初不帶福寶改乘船隻,倘若沈家姐弟沒來尋他們,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住在將軍府的這幾天,豆苗兒暫時沒有心思帶福寶去找陸宴初,福寶最近身體並無任何異常,而且她心底隱隱透著排斥,早一日見到陸宴初,她是不是就得早一刻與福寶分開?

  加上大家都在討論這件水上案子,每日都有官員來探望沈臨邑,說是拜訪探病,只怕與案子還是脫不開干係,將軍府氣氛頗有些凝重。

  這天,豆苗兒正尋福寶,被下人告知,小少爺帶著福寶去雅風院了,首輔大人前來探望將軍,順便要見見小少爺。

  “哪位首輔大人?”豆苗兒緊張不已,忐忑問道。

  丫鬟笑答:“就今年秋天初上任的陸首輔呀!聖上年輕,陸大人也年輕,感覺整個朝堂都變年輕了呢!”

  面色突變,豆苗兒緩了半晌,逐漸平靜。既然早晚都要帶福寶去見他,她又何必驚慌?只是……

  “這位首輔大人可有家室?”頓了頓,豆苗兒低聲打聽。

  “還沒呢,快了吧!”

  “快了?”

  用抹布擦拭屋內花瓶,丫鬟笑道:“每年都傳言陸大人即將娶親,對象各個不同,瞧著陸首輔如今的身份地位,許是真的快了吧!”

  豆苗兒頷首,心神不寧地候在廂房。此乃將軍府,並非見面的好時機。其實道徵大師與她說過那番話後,她便沒打算暫居將軍府,奈何還沒機會說清楚,途中就生了事端。沈臨邑好不容易將養了數月的傷勢愈加嚴重,她不好在這個當口令他為她操勞,只得帶著福寶住入將軍府。

  蹙眉盯著窗外,豆苗兒不解,這事與沈臨邑毫無干係,怎麼一個個兒往他府上跑?還有陸宴初,他既要見的是沈家公子沈學成,理應見不著福寶?

  另邊雅風院廂房內,沈臨邑半躺在床榻,面色雖青白,卻不減威嚴。

  “陸元輔,我之前已說得很清楚,那艘船上的人不過是我府上幾位家眷,除卻長女慕春,個個手無縛雞之力,有什麼疑問儘管找我,不用驚擾他們。”

  “沈將軍多慮。”陸宴初站在榻邊,思忖半晌,如實以告道,“不過走個過場罷了,前幾次沈將軍一味阻攔,反惹得幾位大人疑竇漸生。畢竟此事說起來蹊蹺,偏偏沈大人幾位家眷安然度過劫難,相信沈將軍的自然說是氣運,不相信的難免……”

  “可笑,難道我故意害那些人不成?”鐵青著臉,沈臨邑扯唇諷道。

  “人言可畏,加上老侯爺長子一門確實與沈將軍有些牽扯舊怨。”陸宴初話語一轉,又道,“我自然相信將軍為人,但這個案子情況複雜。年初揚州知府與京杭運河道上的另兩位知府聯合絞殺追捕水賊,收穫不小,水賊伺機報復不難理解。但經調查證實,其中卻另有一批人馬並非水賊,而他們的目標正是侯府兩艘船隻,對此,沈將軍你怎麼看?”

  見沈臨邑緘默不語,半晌逝去,陸宴初沉聲道:“沈將軍,此案發生在歲末,京杭運河是要道,如今人心惶惶,聖上更是龍顏大怒。你我上次在揚州有過短暫交集,我也向來尊崇駐守在邊疆的將士,所以我才親自走這一趟,今日你若連我都不讓見,後面可能……”嘆了聲氣,陸宴初輕聲繼續,“當年德宗皇帝不就聽多了官員們的讒言才對韓世東韓將軍生出忌憚?結果是韓將軍怒而反叛,聯合周邊敵國血洗城池,運河裡的水都被染成了紅色。到如今還有誰在乎當年彈劾韓世東的那些話是真是假?無論是否屬實,早都不重要了!”

  冷笑一記,沈臨邑抬眸盯著陸宴初,喚門外奴僕去將沈學成帶來,他嗤聲道:“陸元輔大可不必嚇唬我,我執意不肯讓你們見,就是怕你們這幅妄自揣測的嘴臉髒了他們眼。”

  “沈將軍放心。”陸宴初看他一眼,“我自有分寸,必不會為難恐嚇你夫人與孩子。”

  第38章

  沈學成在前,福寶在後,兩人在管家照看下踏入雅風院。

  “小少爺,待會老奴就站在那棵老松下,有位陸大人要問你些話,你如實回答即可,要是害怕便喊一聲,老奴立即過來。”管家指了指斜西方位的一棵綠樹,又彎腰牽起福寶,慈眉善目道,“福寶,你先跟老奴去樹下等,小少爺見了陸大人就來找你,好不好?”

  乖順點頭,福寶對噘嘴不高興的沈學成道:“學成哥哥,福寶跟伯伯去松樹下等你哦!”

  “嗯。”沈學成應聲,不耐煩地嘟嚷埋怨,“什麼陸大人扯大人鬼大人,見什麼見,有什麼好……”

  管家牽著福寶沿小徑離去的同時,陸宴初已孤身走到石桌旁。

  覷了眼背對他嘟嚷不停的孩子,陸宴初輕咳一聲,笑道:“還記得我嗎?沈小公子。”

  聞聲轉頭,沈學成仰眸盯他盯了半晌,恍然大悟,驚訝大喊:“啊,是胡蘿蔔!”

  頷首,陸宴初哭笑不得地坐下,與他圍繞兔子聊了數句,待他放鬆警惕,便轉入正題。

  “你們原先都在另條安府家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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