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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煩悶地將剩下的餅用油紙包好,豆苗兒擦擦嘴,搬了個小板凳坐在門檻處。

  劉二虎那事兒……

  大成叔她不能再指望,大爺爺孫大娘有可能今晚依舊不著家。托腮,豆苗兒嘆了聲氣,怎麼辦?哪怕她真要往上頭報官,眼下也需要個可以商量對策的人。

  夕陽西下,暮靄沉沉。

  一天又過去了。

  豆苗兒沒啥食慾,把油紙打開,喜餅配杯涼白開,晚飯就這麼打發了。

  趁天沒大黑,她收拾收拾,把窗門全都關得嚴嚴實實,並用椅子桌子在背後堵住,不留一絲縫隙,讓黑妹都沒法偷溜出去。

  足足檢查了三遍,豆苗兒稍微安了心。

  洗浴後,她早早躺到床榻,把大黃黑妹都喚進內屋與她作伴。

  沒了陸宴初守在堂屋,她胸膛里的一顆心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地懸著,特別不踏實。

  翻來覆去,折騰了半宿,終於輕淺地睡去。

  迷迷濛蒙中,耳畔有熱氣一縷一縷拂過來,豆苗兒雙腿緊繃,倏地睜開了眼。

  扭頭一瞧,豆苗兒嫌棄地把大黃搭在床頭的毛爪丟開,唔,始作俑者原來是它!大黃!

  “怎麼了?”

  兩隻前爪又搭上床榻,昏暗中,大黃扭頭直直望向窗外。

  豆苗兒跟著它視線看去,緊張得很,她生怕劉二虎賊心不死,但大黃身體放鬆,毫無警戒防備的舉動。重新躺下,豆苗兒蓋上薄被,才閉上眼,大黃居然直接用它爪子踩她臉了。

  真是無法無天,趕明兒是不是要上房揭瓦?

  睡意散了大半,豆苗兒氣鼓鼓坐起來,她瞅著蹲坐在地的大黃,起身悄悄將窗開了一條縫隙。此時黑白開始交替了,淺淺的白光融入黑幕里。

  她左看右看,一抹可疑的影子都沒有。瞪大黃一眼,豆苗兒輕輕走到堂屋,把所有視角的窗戶都打開一點罅隙,外面就是沒有人啊!

  “唔嗚……”喉嚨里發出細碎的嗓音,大黃焦慮地在她腿邊繞來繞去。

  豆苗兒怕它要蹲坑,只好把椅子挪開,開門讓它出去。

  出於對昨夜的忌憚,她動作極輕。

  大黃甩著尾巴立即蹦出屋,豆苗兒倚在門側,等它方便。

  可它哪兒都不去,偏偏蹲在籬笆柵欄門下一動不動,似在等她。

  豆苗兒瞪圓了眼睛,與它僵持半晌,她大步流星走去,正要埋怨,忽覺不對勁。

  柵欄門不高,及腰,豆苗兒餘光不經意略過,竟發現一團黑乎乎的東西縮在她家門口。面色嚴肅,豆苗兒心驚肉跳,她逡巡一周,在地上拾了根結實的木棍。心想,萬一是劉二虎打擊報復暗中使手段,她也好有個應對。

  開門,躡手躡腳走出去。

  豆苗兒不眨眼地盯著那團被深灰色毛毯全面覆蓋的東西,是死的還是活的?什麼玩意兒?

  攥緊木棍,她忐忑地咽了咽口水,用木棍一端挑起毛毯,猛地掀開。

  下意識往後退避,嚇得大黃也跟著她連忙躲開。然而那團東西一點聲息都沒有,仍舊縮在那兒原封不動。

  豆苗兒抽了抽嘴角,一人一狗對視,眸中都透著鄙視的意味。

  是個人麼?

  試探地小步小步靠近,豆苗兒戛然僵住。

  他大半張臉埋在毛毯里,只露出一點下頷角,似是冷,長長的身子縮成一團,儘管捂得嚴實,但她能識得出這是誰!陸宴初這是在幹什麼?

  怔怔站在原地無法動彈,喉嚨口好像被堵住,豆苗兒一眨眼,好像有水珠打在了睡衣裙擺。昨夜因落了水,她便把腕上木念珠褪了下來,一直沒再戴上,也就不知他守在了這兒……

  抹了抹眼角,豆苗兒丟開棍子,蹲下去拽他袖角,嗓音略啞:“陸宴初,你起來,天涼,你睡在這兒會生病的。”

  晃了數下,他含糊不清應聲,睜眼看她一記,又將頭重新埋入毛毯里,任她怎麼呼喚再不搭理。

  蹙眉,豆苗兒掌心覆上他額頭,滾燙。

  糟糕,發熱了!這人怎麼完全不會照顧自己呢?豆苗兒心底有氣,又著急,紅著眼眶把人攙起來,她咬著牙死撐著,兩人蹣跚搖晃,足足出了一身的汗,豆苗兒終於把他人安全扶上了床。

  點上油燈,豆苗兒腳步匆促,打涼水給他冷敷,生火找治傷寒的干藥草給他煎藥。

  天漸漸亮了,豆苗兒端著煮得粘稠的小米粥進去,藥也已經熬好,先放著等涼。

  取走他額上的濕毛巾,豆苗兒試探溫度,倒是沒開始那般熱了!

  “陸宴初,陸宴初……”她坐在床邊,輕喚數聲後,他迷迷濛蒙地掀起了眼皮。

  “有沒有感覺好點?”豆苗兒粲然一笑,連忙找枕頭給他點後背,攙他坐起來。

  被動地被她折騰,陸宴初打量著陌生的環境,思緒逐漸回籠,他咳嗽兩聲,臊出了一身紅。昨日上午他一言不發地離開,傍晚終是放心不下她,幾番躊躇,等天色灰暗,便抱著床毛毯疾步趕了過來。

  沒想讓她知道這種事情,他只是為了讓自己安心罷了,孰知——

  陸宴初視線窘迫地略過女兒家琳琅滿目的梳妝檯,縱然此時他生了病,反應遲鈍,也知這是她閨房。

  掀開被褥,陸宴初慢半拍地動作著,想走。

  豆苗兒緊皺眉頭,將他按了下去,右手托著一碗粥,遞給他:“喝粥。”

  不搭理她,陸宴初沉默地試圖再次掀被起身,卻……又被她輕而易舉地按倒下去。

  “汪汪……”大黃蹲在角落望著他們,突然興起地叫喚兩聲。

  陸宴初氣得嗆著了,總覺得連她的狗都在嘲笑欺負他。

  “他吃完了就伺候你們吃。”豆苗兒朝它們投去一瞥,淡淡道。

  像是聽懂了,大黃黑妹瞬間活躍起來,“喵喵汪汪”的練嗓兒!

  被三雙眼睛瞅著,陸宴初撫了撫胸口,平息憤怒,識趣地把粥接過來,一勺連著一勺,喝了乾淨。

  眸中隱隱露出笑意,豆苗兒把晾涼的藥湯端過來,她左手藏在背後,用右手遞給他。

  湯藥黑乎乎的,陸宴初一口氣灌下去。

  滿腔苦澀,他忍著沒皺眉,卻苦到了心尖。

  “吃糖。”

  伴著清甜的笑語,一股溫熱觸在他唇瓣,陸宴初下意識張了張嘴,一塊圓糖從她左手指尖落到了他口齒之中。

  “甜嗎?”

  陸宴初望著她,一時沒反應過來,下意識頷首:“甜。”

  “蜂蜜糖球,當然甜了。”豆苗兒歪著腦袋,笑靨如花。

  驀地一僵,陸宴初低眉,他想把糖吐掉,卻不知吐到哪兒去。

  “找什麼?”

  陸宴初沉著臉:“這糖……”嘴裡含著東西,說話都不方便,陸宴初不悅,他顧自彆扭了半晌,見她轉身要走,也管不著旁的了,氣道,“這是昨日那人送來的蜂蜜?”

  “啊?”豆苗兒詫異地看著他,想了會兒,恍然大悟,他說的是孫年生?撇嘴,她很想問他是不是發燒腦袋都燒傻了呀?可他都是因為她才生病的啊!豆苗兒嘟嚷著嘴,把懟他的話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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