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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跟著樂,很自然地抬手摸他的腦袋,半長不長的捲毛弄得手心痒痒的。

  花花忽然伸手把我抱住,力道很輕,甚至帶了些小心翼翼。

  這幾乎不能算作一個擁抱,因為我們的胸膛甚至沒貼到一起,他只是用擁抱的姿勢輕輕環著我,然後把頭在我的頸窩裡蹭啊蹭。

  這種程度的撒嬌我見過太多次,雖然年代已經遙遠,可久違的熟悉感還是讓人覺得親切。

  有些溫熱而柔軟的東西在心底鋪散開來,我不自覺放輕聲音,略帶寵溺:“趕快好起來,知道不?”

  花花沒回答,我的脖子卻忽然竄過一下蘇麻。等我反應過來是花花在舔我,這廝已經沒完沒了不亦樂乎了。

  我這叫一個哭笑不得,連忙把人往外推:“喂喂,說你是狗你還真拼命撒歡兒啊,行了行了……”

  花花把舌頭從我的脖子上撤開,抬起頭,我以為這傢伙總算盡興了,卻不想他下一秒狠狠吻上了我的嘴,力道之大,直接把我撞得往後倒,然後他就結結實實壓在了我的身上。

  我有點兒急了,想把他掀開,手卻被抓住用力壓在頭的兩側,不能動彈,想張嘴罵人,他的舌頭卻趁機一下子進來了,狠狠地吸著我的嘴唇,舌頭,不光吸,還咬,不要命似的。我胡亂地蹬著腿,完全不顧什麼形象不形象的了,我他媽都要窒息了!

  或許是我掙扎得太劇烈,花花終於放開了我的嘴唇,我嘗到一點甜腥味,不知道是我倆誰見了血。

  胳膊還是動不了,我從沒想過花花一隻手就能壓制我,而且是在生病的情況下。這是病人嗎!!!

  “你給我鬆開。”硬拼不過,只能動之以情,我儘量壓低聲音,以免驚動廚房裡的女人,否則這事兒真解釋不清了。

  花花不為所動,定定看了我兩秒後,自由的那隻手忽然伸進了我的褲子!

  我他媽在家就穿一條棉質睡褲,腰是鬆緊帶兒的,這會兒可方便了,花花的手長驅直入一下子就握住了我的命根兒!

  這還了得,我頭皮轟一下跟炸開了似的,也顧不得臉面和怎麼收場,嗷一嗓子就嚎了出來,以此同時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抬腿就給花花蹬了出去!

  只聽咣當一聲巨響,花花重重摔到地上,也不知道怎麼就他媽的那麼寸,額頭正好磕在茶几的角兒上,當下口子就豁開了,鮮紅的血順著額頭往下淌。

  我有點兒懵了,仿佛大腦忽然間被抽空,只剩下滿坑滿谷的血紅色。

  直到花花再一次撲過來,我才終於找回三魂六魄:“尼瑪要不要這麼執著啊——”

  女人慌慌張張從廚房裡跑出來,見此情景,大驚失色:“你倆在搞啥子喲!”

  我能怎麼說?說花花強姦未遂?

  最後一次反撲似乎耗去了花花的全部力量,這會兒他趴在我懷裡,整個人軟綿綿的,一動不動。

  “趕緊打120!”去他媽的強姦,我現在只覺得花花那一臉的血刺眼!

  “好好,我這就打,”女人連忙掏出手機,一邊撥號還一邊念叨,“你別急,別著急噻。”

  我本來就心煩意亂,聽見這話再控制不住,直接朝她吼:“我他媽能不急嗎!我弟要有個三長兩短你賠我?!”

  第75章

  那天究竟有多亂我已經記不清了,只知道馬不停蹄從急診室折騰到外科又從外科折騰到內科,最後確認,額頭的傷沒大礙不用fèng針隨便弄點藥水紗布呼上就成,高燒多次反覆已經有轉肺炎的跡象,必須立刻住院。

  事後小瘋子調侃,說這是一個打啵兒引發的血案,我卻只想扇自己兩巴掌。如果不是花花忽然親上來被我踹開撞破了頭,如果不是救護車直接把我們拉到了市醫院而非之前一直掛吊瓶的社區醫療服務中心,那麼肺炎還能及時被發現嗎?花花會變成什麼樣?

  那之後我再沒離開醫院,整整陪了三天床,看著護士每天過來量體溫,量血壓,換上新的抗生素吊瓶,有時候她會詢問情況,花花自然是不方便回答的,便都由我代替。

  周鋮說他不是你兒子,你用不著這樣。

  小瘋子說你這陪床法兒,不知道的還以為花花得了絕症呢。

  我知道他們以為我這樣是因為愧疚,但說實話,愧疚有,可更多的是擔心,就是很單純的那種看不到花花康復出院我懸著的心就放不下的擔心,並且這種擔心隨著花花病情的反覆幾乎變成了一種執念,我在和一個臆想中的名叫病的敵人較勁——不就是比誰耗的時間長麼,反正你不走我就不走,看誰耗得過誰。

  或許是我上輩子還算個好人,積下了一些德,所以老天沒讓我等太久,從花花住院的第四日開始,他的溫度就徹底穩定在正常水平,再沒反覆,以防萬一,大夫又觀察了兩天,最後很開心的向我宣布:“病人哥哥,你可以回家洗個澡了。”

  我很想和大夫商量,您說話能看看場合麼?非得當著病人的面兒?

  大夫毫無壓力的走了,剩我一個人尷尬地面對花花。

  窗外陽光明媚,低矮樓房的屋頂上雪已經融了大半,露出本來的顏色。

  花花靠在病床上,沖我笑笑,一如外面和煦的陽光。

  我的心情頓時明朗起來,故意抬胳膊聞聞,然後自我調侃:“是不怎麼香了哈。”

  花花樂,拿過手機寫:下午就辦出院手續吧。

  我想了想,還是搖頭:“明天吧,再觀察一晚上。”

  花花繼續:容愷說這裡不是病房,是培養皿。

  我囧,小瘋子這神級的諷刺比喻讓人都沒法兒往下接。

  花花開心起來,笑意實實在在從眼裡傳遞出:就這麼說定了,下午出院。我真沒事了,你放心。

  “得,”我投降,“反正大夫也發話了,我就相信一把專家吧。”

  目的達到,花花心滿意足地拿起枕頭旁邊的書,從折頁處繼續往後看。

  那書是小瘋子兩天前拿來的,說是給花花打發時間用,我沒看過,不做評價,只是覺得封面上那加粗加黑的“你沒有道理不成功”八個大字視覺效果太具震撼性,讓人無法直視。

  隨著花花的翻頁聲,病房安靜下來。

  我從桌子上雜亂的報紙下面摸出一本《故事會》,也開始學習。

  空氣里漂浮著一種叫做平靜的顆粒,不是故作自然實則緊繃的假裝,也不是一笑泯恩仇的通透,如果非要去講,這種平靜更像是從零開始的自然簡單。仿佛住院是個分界點,那之前的都算作前塵舊事,好與壞與當下無關,沒人去談論,也沒人去提及,就像一副畫做壞了,鋪上一張空白畫紙我們重新開始,所有的喜怒哀樂都是由今往後衍生出的,和之前的一切無關。

  【我不經常生病的。】

  這是花花在病床上清醒過來得知自己已經住院後跟我說的第一句話。因為一隻手輸著液,所以他只能讓我舉著手機,然後在上面笨拙地敲字。

  我都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與此同時回憶認識的這些年,似乎他真的只生過一兩次病,而且都是小感冒,甚至不用吃藥多喝點熱水就頂過去了。思及此,我有些五味雜陳里,於是說,嗯,輕易不病,一病就來場大的。

  花花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好像他真做了對不起我的事似的,然後特認真地寫:所以等這回病好,又有兩三年不用來醫院了。

  如果那時候小瘋子在,肯定會鄙視地來上一句,這給你規律的,你當人生是等差數列啊。可是小瘋子沒在,鄒姐也被我打發走了,病房裡只有花花和我——一個因為不可抗力說不了話,一個因為喉嚨太澀說不出話。

  後來抵達的小瘋子曾問過花花額頭的傷是怎麼回事,花花沒回答,而是看我,我只好急中生智弄出個“忽然暈倒”的謊話。因為住院的事實擺著,於是這善意謊言的可信度大大增強,加上當事人也沒反駁,小瘋子便很自然接受了這個說法,至於祥林嫂似的叨咕“你的反she弧是有多長啊怎麼發個燒還能燒成肺炎呢你不會說話還不會寫字兒麼你要嫌寫字兒麻煩弄個猙獰的面目表情也行啊”則是後話了。

  也就是從那開始,我和花花默契地對整件事隻字不提。

  花花怎麼想的沒人知道,但我確確實實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就好像原本該天崩地裂的,結果只是下了一場雨,沒多久濕漉漉的地面便蒸發乾燥,半點痕跡都沒留下。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起碼看起來是這樣。或許花花還需要時間,但想通並且放下只是遲早的事,我相信。

  是的,這樣對誰都好。

  “啞巴我給你帶皮蛋瘦肉粥來啦!”小瘋子的聲音永遠都比他的人先到,即使被白衣天使告誡N次醫院裡不要大聲喧譁。

  病房門很快被推開,小瘋子和周鋮一前一後走進來——最近幾天他倆都是一起來送飯。

  “怎麼想起來買粥了?”接過小瘋子手裡的外賣盒,我隨口問。

  “啞巴想吃啊。”回答倒是很痛快。

  我納悶兒,努力回想也沒有相似片段:“花花啥時候說了,我怎麼不知道?”

  小瘋子切了一聲:“憑什麼我倆說啥你就必須得知道?你是太上皇啊?”

  我被堵得這叫一個啞口無言,再看病床上那位,雖然眼睛看向別處,可翹起的嘴角出賣了他。

  得,你們都是爺。

  “下午能辦出院了嗎?”周鋮問我。

  “嗯,”我點頭,如實回答,“大夫說可以了。”

  周鋮笑得微妙:“看來你不太樂意。”

  我聳聳肩,沒什麼好掩飾的:“多觀察一天就多放心一點兒。”

  那廂小瘋子完全不理會我倆,已經開始自顧自地問花花晚上想吃啥了,還振振有詞:“之所以買粥就是為了讓你留著肚子晚上好好吃!”

  娘的,你不說是花花要求的嗎!

  趁那倆人聊得歡,我拎著粥走出病房,奔赴住院部大廳的微波爐。

  說起這微波爐也算是住院部的寵兒了,因為只此一台,於是每天都有無數患者家屬在它面前排著隊,場面之壯觀堪比買火車票。

  好容易熱完粥,已經二十分鐘後了,我小心翼翼捧著戰果返回,卻看見周鋮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

  我也很自然在病房前停下來,奇怪地問:“怎麼了,幹嘛在外頭坐著?”

  周鋮沒說話,反而伸出手指壓在嘴唇上做了個“噓”的動作。

  我下意識閉嘴,這才發現病房的門虛掩著,而小瘋子正在和花花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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