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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不用擔心小珂。有需要的話,周末我讓人帶她出去玩。」男人半天沒動靜,任寧遠把被子掀開一點,對上他紅通通的眼睛。

  「真是……給你添麻煩了。」聲音因為感激和歉意而微微哆嗦。

  任寧遠望著他,替他把被子拉好:「不麻煩。」曲同秋在被子裡窩了一會兒,心中仍然連片刻安寧也無,只得起床。頭抬起來就覺得發暈,後面痛得厲害,連帶著全身似乎都在隱隱作痛。

  「怎麼了?」曲同秋憋了一會兒,難以啟齒地:「我……那裡痛。」任寧遠把他翻過身,看了一看,又拉下他的褲子,仔細瞧過,皺眉道:「你傷勢惡化了。」曲同秋覺得難堪,但又實在不好受:「能、能幫我上點藥嗎?」且不說光著屁股對著任寧遠有多誠惶誠恐,單是棉簽在內部的碰觸就讓他痛得縮緊脊背。很快就覺察到任寧遠停下來。

  「光搽藥不夠。這樣不是辦法。」「沒關係……總能好的……」「這樣……」任寧遠看著他,頓了一頓,微笑道:「我有辦法讓你暫時忘了小珂的事,要不要試?」曲同秋滿懷信任地點了頭。

  讓問題暫時消失的最有效方法,其實是製造出一個新問題。當天任寧遠就帶他去了醫院。曲同秋做了指檢,就被抓上手術台。醫生說有化膿現象,麻醉也不使用,直接切開傷口排膿血,那地方神經密布,把他痛得牙都快咬碎了。

  做完這天下第二疼的手術,傷口裡塞著紗布,曲同秋一整夜趴在床上不能動,連翻身也做不到,動個指頭都覺得疼。腦子裡沒別的,除了痛還是痛。

  任寧遠說得倒沒錯,果然是完全沒法再去想妻子出軌的事。

  這麼趴著渾渾噩噩睡了一覺,次日就是慢慢開始挪動,而後換藥,接著再次痛到動彈不得。這樣的折騰里,生活倒是變得簡單了,他只要想著那動過刀子的地方就好,一天所需要面對的最大挑戰,就是成功換好一次藥。

  即使痛出一身汗,也是覺得前所未有的輕鬆。這比他之前的日子都要來得容易。

  「今天好點了吧?我聽你昨晚睡得還算安穩。

  」「嗯,好多了,我覺得應該快好了。

  」任寧遠微笑道:「離完全恢復還遠著。不過,你今天應該可以上廁所試試。

  曲同秋瞬間臉色發白:「呃……」就算是英雄豪傑,做完肛周手術要他去排便,他大腿也會打顫。

  「沒事,」任寧遠摸摸他的頭,那手指總能給人催眠似的,「會順利的。

  」曲同秋奉命行事,戰戰兢兢挪進洗手間,幾分鐘後如釋重負地又慢慢挪出來任寧遠已經端了盤子到床上等著他,微笑著:「還好吧?」「嗯……」痛依舊是痛,但真的倒也不算困難。

  「那你可以不用再一直吃流食,以後也不會難熬了。」其實曲同秋一點也沒覺得難熬。這幾天真是很好的日子。

  請了假在家,大部分時間都在床上躺著,只想一個簡單的「痛」字,或者極其緩慢地挪動。這是他很久沒有過的閒暇和慢節奏。

  任寧遠為他端食物上床,陪他吃完,扶他去洗手間,幫他擦身體,晚上睡覺讓他靠著,他痛得厲害了就讓他揪著衣角。都是他做夢也不敢想過的溫柔。

  現在快要從這有限的生理疼痛中解脫,就會回到舊的漫無邊際的精神煎熬當中去。心臟上就像拴了塊大石頭。他覺得當初傷口更大更深一些可能會更好。

  「今晚小珂該回來了。」「嗯。我等下就回去收拾。這事,你別讓她知道。她還小,我想,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不管情緒有多複雜,大人世界裡的種種為難和醜惡,他不想讓這個年紀的曲珂看到。

  任寧遠看了看他:「你可以表現得自然?」曲同秋擔憂地遲疑了。小孩子是心思細膩感官敏銳的生物,而他就算是個好父親,也不是一個好演員。

  「我來安排吧,你不用操心。」任寧遠開口永遠都讓人覺得沉穩可靠,拿起話筒撥號之前,他微笑著看曲同秋,「討厭喝魚湯嗎?」曲珂很高興周末兩天可以出去度假,尤其有老爸還有任叔叔一同前往。H島溫暖的氣候和溫泉海鮮都令她充滿期待,在飛機上一路都抱著旅行雜誌憧憬,以至於除了發現父親有些疲乏之外,她都沒覺察出什麼來。

  曲同秋閉目假寐的時候,聽見她在小小聲地和任寧遠說話。

  「任叔叔,我爸沒什麼精神,他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嗯,他剛做了手術,又暈機。沒關係,有叔叔陪妳。」安靜了一陣子,有了些窸窸窣窣的動靜,而後有東西悄悄披在他身上。

  曲同秋在幸福感里略微覺得心酸。那好像是屬於他的,又好像是不屬於他的。

  進了飯店套間,親子房的格局讓曲珂很是開心,在一大一小兩個臥室之間跑來跑去。

  「任叔和老爸睡這間,我睡這間。真好啊,我們好像一家人一樣。」任寧遠微笑著看她玩鬧。

  「真的是一家人就好了,」曲珂用手指點著,「爸爸,媽媽,和我。」曲同秋猛地嗆了一口茶,任寧遠仍然是沉靜的笑容:「為什麼我是媽媽?」「因為我已經有爸爸了嘛。」任寧遠看了看身邊有些不好意思的男人,笑道:「非要這麼分的話,我是爸爸,他是媽媽,不是更合適嗎?」曲珂很誠實:「啊,任叔叔你當然是比我老爸更像男人。」曲同秋頓時有些尷尬:「呃……」「不過老爸永遠是最好的老爸,」小女兒抱住父親的膝蓋,淘氣裡帶著點認真,「我可以叫別人媽媽,可不能叫別人爸爸。」曲同秋看她把臉湊在他手心裡磨蹭,跟小時候一個樣,只覺得心裡都亂了。想起楊妙的事,再想著女兒素來的乖巧,都不知是該欣慰還是難過,心頭髮顫,說不出話,又害怕被覺察到他的異樣,一時不知要怎麼才好。

  任寧遠突然微笑道:「小珂,妳不是一直很想泡芬蘭浴?飯店裡的溫泉區現在還開放,妳可以把喜歡的都泡一遍。」小女孩立刻兩眼放光,想了想又猶豫了:「可是老爸不能去泡,我還是陪老爸聊天吧。」「沒關係,我陪他,」任寧遠笑道,「妳泡到舒服了再回來睡覺。餓了記得喝碗養生粥。」曲珂畢竟是小孩子,得到許可,翻出泳衣就蹦蹦跳跳出去了。

  曲同秋鬆了口氣,看著女兒天真快活的背影,來不及發愁,便聽任寧遠說:「來下盤棋如何?」圍棋是好東西,專心致志和任寧遠對著下了兩盤,曲同秋覺得心情平穩多了,沒了剛才那種梗著的難受勁。

  客房的陽台上也有溫泉池,兩人收了棋盤,各自沐浴清潔過後,便去泡著歇息。

  曲同秋不能下水,只在池邊上坐著,把腿放進水裡,溫溫的泡個腳放鬆。任寧遠則靠在池沿,閉目養神,像是睡著了。

  四周寂靜,隱約有細微的蟲鳴,從竹簾fèng隙里吹進來的風有點涼,水中卻是一片溫暖。

  曲同秋看著他那沉靜的讓人也跟著屏息的面孔,不知不覺發了一會兒呆,等回過神來,就小聲叫他:「任寧遠。」男人睜開眼睛:「嗯?」「我在想小珂的事……」「嗯,怎麼了?」「我聽說過不少這樣的事,一旦小孩子知道自己不是親生的,就會一心要去找他的親生父母。你也知道,血緣這種東西很奇妙的……」任寧遠微笑:「小珂不會不懂事。血緣比不上你養她這麼多年。」「如果是比我強得多的人,那怎麼辦?她跟著我,日子也不是很好……」任寧遠笑了:「別擔心,你夠好了。」頓了一頓,又說:「真的。」曲同秋一下子只覺得充滿了勇氣,心裡像被點了顆火苗,亮了許多,也暖和,全身輕鬆。

  「任寧遠。」「嗯?」曲同秋叫了他,卻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只覺得非得對這個人得做點什麼才行。便挪近了一點,貼著他。「我幫你捏捏肩膀吧。」任寧遠也縱容他的接近,微笑說:「好啊。」為用力方便,曲同秋張開腿坐著,讓任寧遠靠在他腿間,稍微覺得姿勢有些尷尬,不過他只一心一意按捏捶打任寧遠的肩膀,讓那略微緊繃的肌肉放鬆。

  等從水中起身,任寧遠換上睡袍,低頭看曲同秋為他綁好帶子,而後說:「你是不是該換藥了?」曲同秋「啊」了一聲。在完全康復之前,每天他都需要換藥,之前都是上醫院,醫生建議也可以在家自己處理,但他沒膽量讓任寧遠幫這個忙。

  「東西你都帶了吧?」「帶了……」「那準備一下。等換完就睡覺。」曲同秋忐忑地把瓶瓶罐罐拿出來,去了趟洗手間,準備好了再爬到床上,脫了褲子趴好。

  他已經恢復了很多,表層的碰觸不怎麼覺得痛,但感覺到任寧遠走近了,手放在他身上,幫他擦拭、消毒,就覺得很緊張,全身都繃著。

  後面天天都得塞東西,按理有什麼進出也都該習慣了。可任寧遠的手指稍微要將他撐開,他就條件反she地緊縮住。

  「別緊張。放鬆點。」任寧遠的聲音低沉著就有種魔性似的,曲同秋莫名地只覺得心口怦怦亂跳。

  「不會疼的。」曲同秋頭皮都麻了,繃得緊緊的,完全無法放鬆。

  「忍一下就好了。你這樣我進不去。」感覺到任寧遠要探進來,曲同秋努力吸氣,想讓自己的肌肉不要那麼緊繃。

  「放鬆點,不然會弄疼你。」「……」「你夾著我了。」曲同秋又是誠惶誠恐,又是緊張,抓著被子,小聲喘氣,身上繃得跟拉開的弓一樣。

  任寧遠似乎有些啼笑皆非:「你在醫院裡也是這樣嗎?」「沒……」在醫院裡他是非常配合的好病人。但這和在醫院不一樣,氣息和聲音都和醫生很不同,任寧遠的那種氣場讓他緊張。

  任寧遠還在動作輕柔地試圖撐開他緊縮的後方。手指的力度,那種微癢的觸感,讓人脊背都發麻。

  曲同秋大氣也不敢喘地維持姿勢趴了一會兒,分辨他的動作,只覺得又麻又癢,有種奇異的敏感。不安中,他突然驚恐地覺察到自己前端漸漸起了反應。

  在醫院裡這是醫生護士都習以為常的現象,可在這裡簡直是大不敬。曲同秋慌張著只希望不要被任寧遠發現,然而任寧遠的手也停住了。

  兩人都沒作聲,幾秒的安靜里氣氛分外尷尬。

  任寧遠的聲音也有些生硬:「沒關係,這很正常。我們慢慢來。」「嗯……」「放鬆。讓我進去,」口氣催眠似的,「很快就好。」曲同秋還是無法克制地繃得跟石頭一樣。實在無計可施,對自己的身體反應更是羞愧,只能低聲說:「我、我不換了吧……」任寧遠沒說話。曲同秋還是戰戰兢兢地老實趴著,安靜里只聽得見呼吸聲,而後一隻手突然伸到前面,將他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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