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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同秋被綁著丟在角落,看他手已經摸到任寧遠衣服里,頓時驚得滿頭汗,額上青筋都爆出來了。

  不管喬四又在夸些什麼,任寧遠只說了一句:「你會後悔的。」便不再開口。

  曲同秋心裡亂成一團,奮力想掙掉手腕上的布條。被綁的時候他有心將手撐開了點,他這麼孬種的人,一般人都不會太警惕,也沒留意他那一點不明顯的花招。

  捆綁已松出一絲fèng隙,他拼了命地要把手抽出來,邊在背後能碰得到的硬物上反覆磨,磨得手腕破皮也沒覺得痛,用上了全身的力氣,終於掙脫了。

  喬四正背對著他,像是要對任寧遠做那些勾當。曲同秋憋著一口氣,掙扎著爬起來,扯掉嘴裡抹布,搖搖晃晃過去。

  喬四聽到動靜也立即回過頭來,在他出手之前,曲同秋不知哪來的力氣和速度,掄起一把椅子,狠狠砸在他頭上。

  喬四一聲也來不及出,就面朝下撲摔在地板上,一時沒了動靜。

  曲同秋盯著那失去知覺的軀體,全身僵硬,夢遊一般,怔了幾秒鐘才驀然清醒,手忙腳亂給任寧遠鬆了綁。之前那種煞氣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手指都打著顫。

  「老大……」任寧遠示意他小聲,而後蹲下去,探了探男人的鼻息,對著面色青白的曲同秋道:「別怕,你沒殺人,他還活著。」曲同秋還在戰慄,兩腿發抖。

  任寧遠站起來,微微俯身,雙手捏住他的肩膀:「你做得很好。楚漠馬上就會帶人來,我們不會有事。你聽著,你等下離開這裡,就立刻退學,儘快收拾東西,帶楊妙回老家去。」曲同秋什麼也來不及準備,就照任寧遠安排的,渾渾噩噩,逃一般離開了S城。

  退學手續是任寧遠後來替他辦的,楊妙辭職之後林林總總的善後,也是任寧遠幫忙打理。

  他不確定喬四傷得如何,不知道事情最後到底變成什麼樣,甚至沒來得及和任寧遠說聲再見。

  他倉促得連回頭看一眼的時間也沒有。

  第十章

  回到老家的日子從最初的震驚混亂,家人怒斥反對,雙方僵持拉鋸,到最後勉強又無奈的接受,終於也漸漸上了軌道。

  對要早早升級為祖父母這一事實認命之後,雙方家長便開始正式見面,籌備婚禮,為各種細節討價還價,爭論不休。

  無論是愉快的規劃還是不愉快的協商,生活終究是充實地忙碌起來。雖然不甚華麗,像只殘舊的南瓜車,但還是載著他和她,轟隆隆地朝著成人世界的家庭生活緩緩而去。

  曲同秋自從離開S城,就沒收到任何來自任寧遠的消息。任寧遠讓他不要主動聯絡,等著就好,他便老老實實地等著。但是日復一日,越發忐忑,等到婚期定下來,他還是忍不住,請楊妙打通電話,告訴任寧遠婚禮預定的事,順便問最近可好。

  然而任寧遠簡短地回了個「好」之後,就又音訊全無。即使曲同秋一有空就守著家裡的電話機,等到的電話也沒有一個是任寧遠打來的。

  無論多擅長等待的人,逐漸也覺得失去希望,他甚至連楚漠都開始懷念,更不用說想念任寧遠。

  想到原本還有一小段時間可以和任寧遠相處,好好告別,卻意外提早退學,就覺得傷心又惋惜。

  可是也追不回那珍貴的幾天,只希望任寧遠百般繁忙中有一天能想得起他,來這鄉下看他一眼。

  這天曲同秋照例早起,拿著掃帚去清門前大路上的樹葉。掃了一通,淡淡的霧氣里遠遠看得有個人影從路的另一頭走來,曲同秋握著掃帚看了一會兒,連輪廓也瞧不清楚,但心跳慢慢便快了起來。

  「老大!」雖然沒有聽到回答,也看不清那人的模樣,但他覺得這一定就是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丟了掃帚,拼命跑上前去迎接。

  終於跑近那人跟前,那人沾了一點晨霧濕氣的眉眼都清晰分明起來,曲同秋只覺得心臟怦怦跳,說不出的驚喜和想念,喉嚨哽著,臉都燙了。

  任寧遠收住腳步,他也險險停下來,呼哧呼哧直喘氣。兩人面對面站了幾秒,他滿心的歡喜,不知道手腳該往哪裡放,想放到任寧遠身上,但那樣又不對,只得兩手貼在身側,眼巴巴望著任寧遠,說不出話。

  任寧遠也沒出聲,兩人眼睛對著眼睛,互相看了好一會兒。

  「老大。」「嗯。」「老、老大……」「嗯。」曲同秋只覺得高興得幾乎要哽咽起來了,頭頂上有些溫暖的觸感,是任寧遠摸了摸他的頭。

  地也顧不得掃了,曲同秋歡歡喜喜領著任寧遠回到家,忙著介紹了一通,而後拉椅子給任寧遠坐,找出些吃食來款待。

  父母對兒子雖嚴厲,但對遠道而來的客人還是淳樸的客氣熱情。任寧遠沉默有禮,坐著喝茶水,還是不多話,只抬眼四處看了一圈,便把這房子這些人都看完看透了一般。

  「什麼時候辦婚禮?」「再過七天,是黃曆上看的好日子。」「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吧?」「是啊……」曲同秋有些快成為大男人的害羞。

  母親在一邊熱心地催促:「阿秋,帶你同學去看看新房,看布置得好不好。」任寧遠也真的放下杯子,跟他上了樓。其實婚房就是曲同秋以前的臥室,重新粉刷布置過罷了。

  這麼倉促說要結婚,確實弄不出什麼花樣來,至少沒法像父母以前規劃的那樣,若干年後在大城市裡買新房子,或者在自家樓房上加蓋一層新的以備結婚用。幸而楊妙對此很體諒。

  曲同秋給任寧遠看了房間裡新添的梳妝檯和衣櫃,還有雙人床。家具的顏色和樣式都是中規中矩的喜氣,上邊貼了紅雙喜字,天花板下也掛著彩帶,看起來倒也是個不折不扣的新房。

  「樣子還好吧?」任寧遠「嗯」了一聲,抬眼四處看看,又看看床。上面的被褥也是新的,整齊迭著。

  「我這幾天先不睡這裡,」曲同秋解釋著,「這得留著婚禮晚上用,現在我睡樓下的房間。」而後,他坐到床沿:「這新買的墊子真的很軟呢,老大要不要坐坐看?」任寧遠看了他一眼,也坐下去,曲同秋還故意顛了顛,讓任寧遠也感受一下墊子的彈力。

  兩人肩並肩,坐在新房的大床上,雖然不怎麼交談,這樣曲同秋卻也就覺得安寧喜樂。

  「老大,你會在這裡住上幾天的吧?」「嗯,參加你婚禮。」曲同秋快高興壞了:「那等下我去給你收拾收拾,晚上這裡睡覺都很涼快。」小城鎮裡家家都不缺留宿客人的床鋪。

  「不用,我住飯店。」「啊……」曲同秋微微的有些失落,「住我家挺好的,不必費那個錢……」任寧遠笑了笑:「婚宴準備得怎麼樣?飯店訂好了嗎?」「我們打算就在家裡辦喜筵的。」小城鎮的住房都寬敞,有的是地方,到時候借用左鄰右舍的院子,租十來套桌椅,幾十套碗筷碟盤,請村裡的大廚來掌勺,遠近親戚來採購,打下手,幫忙跑堂,喜酒也就熱熱鬧鬧地辦好了。

  任寧遠微微皺眉聽他解釋完,道:「一輩子才一次的事情,這麼寒酸。隆重點吧。」「呃,可是……」在飯店舉辦固然體面又方便,但是花費太大。雙方家長對這婚事都不甚樂意,自然也不肯耗過多的財力,徒增負擔,只要樣樣都過得去,辦得穩穩噹噹就行。

  說實話父母只為他準備好學費,遠遠還未到連娶妻生子的費用都積攢好的地步,而他在前幾天還只是個學生,目前仍沒有經濟能力可言。雖然對楊妙有些抱歉,但也只能量力而行。

  「費用你別擔心,不夠的部分,我會幫你。」曲同秋對這樣的慷慨大為吃驚,轉頭看向他,任寧遠一如既往地口氣平淡:「這是應該的。我不能讓你白叫我這麼久老大。」事情有些難以置信,但任寧遠開口是帶了魔力的,不自覺地,大家都跟著他的思路走,長輩們也催眠似的被他說服。

  於是原先未定的東西,很快就都一一定下來了,開始預定飯店桌位,進一步安排婚禮流程。但凡要做個什麼決定,大家都會想問問這個陌生大男孩的意見,因為他有眼光,有見識,設想周到,一舉一動都很有魄力。

  不知不覺變成任寧遠才是這場婚禮的主持。

  按照習俗,這段時間新郎新娘都不好見面,新娘待在娘家,大部分的事情都交由男方來辦,曲同秋便成天緊跟著掌控大局的任寧遠。

  而準備婚事的閒暇,他也能帶任寧遠去嘗嘗當地小食,買現摘下來的新鮮果子剝給任寧遠吃,帶任寧遠四處看風景,折枝葉編帽子給任寧遠遮陽,拿芭蕉葉子替任寧遠扇風。

  認識了這麼久,雖然任寧遠表情不多,曲同秋也已經能分得清那淡淡神色之下的高興與不高興,有興致與不耐煩。

  這段時間兩人在一起,任寧遠大多時候情緒似乎都是不壞的,感應到這一點,曲同秋也覺得無比幸福滿足。

  這樣每日朝夕相對,像學校里那樣平和融洽地相處,叫任寧遠老大,跟在他身邊,簡直就像曲同秋之前所夢到一樣,就像把那意外缺失了的幾天都補上了一樣。

  很快時間就過去了,似乎只是一眨眼,便到了結婚前夜。曲同秋想到次日成人儀式一般的婚禮,就像所有得婚前症候群的新郎一樣,緊張得坐立不安。

  幫忙準備完最後一點細節,任寧遠在他家吃過點心,就起身要回飯店去休息。

  曲同秋送著他到了大門口,又跟在他身後走了一段,終於忍不住說:「老大,今晚就在我家住吧?」任寧遠「嗯?」了一聲,回頭看他。

  「我們這邊結婚,今晚是要先暖房。新房的床很乾淨的,也很大,我們一起睡……」任寧遠咳了一聲,笑著搖搖頭:「我不方便。找你堂弟不是更合適嗎?」曲同秋開口就覺得鼻子發酸:「老大,你明天就要回去了。以後見不到你了。」任寧遠沒說話,在他面前站了好一會兒,才說:「走吧。」暖房的除了新郎之外,沒有弟侄輩陪伴,壓床的反而是個陌生人,這多少有些不合習俗,但只要跟任寧遠在一起,曲同秋就是高興的。

  兩人在寬大的新床上躺著,床墊果然如曲同秋所想像的一般柔軟舒服,只是不知怎麼的,睜著眼睛就是睡不著。

  原本是希望兩人能在分別前的晚上多說說話,可任寧遠卻沒有交談的意思,背對著他,似乎已經早早入眠了。

  曲同秋借著外面路燈微弱的光線看著他的脊背,捨不得他,心裡很是難受,忍不住悄悄貼近一些,再貼近一些。

  貼到一起了,卻又不知該怎樣,也不敢怎樣,只能翻過身,把自己的背貼在任寧遠背上。感覺著那溫暖堅實的觸感,終於慢慢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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