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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爸說:“我們回老家去住。”

  高朝舔了一下唇:“爸,這房子不能賣。這是我哥和我嫂的房子,萬一、萬一我哥有個什麼不測,或者就算他好了,肯定也不能像從前那樣了,總得給我嫂子留點念想,這個家才不會散,不然那三個孩子怎麼辦?”

  高父沉默不語,高母的眼圈紅了,高大姐也低下頭去。高朝考慮的是事實,萬一他哥不在了,或者殘疾了,家裡一貧如洗,債務纏身,甚至連個棲身的地方都沒有,大嫂說要離婚,人們除了指責她幾句沒有良心之外,又能說什麼,真正可憐的是幾個孩子。

  陳隨文張了張嘴,但還是沒有說什麼。高朝說:“這事就這麼定了吧,這房子也賣不出去多少錢,連本錢都賣不回來,留著吧。好了,錢的事你們不用操心,我跟朋友去借點。”

  高父說:“你哪有朋友能借你那麼多錢?”

  高朝說:“多少能借一點。還可以跟債主們商量一下,急用的先給,賠償的慢慢還,錢是死的,人是活的,總會想到辦法的。”大不了他多辛苦一點,多寫點書,多接點小課,辛苦幾年,也就能還清了。

  回到房裡,高朝才頹然地坐下來,盯著地面半天不出聲,只有當著陳隨文的面,他才不用假裝那麼堅強。陳隨文走過去,伸手摸摸他的頭:“別擔心,會過去的。我跟我媽借點錢吧,她應該能理解。”

  高朝抱住他的腰,將臉埋在他肚子上,悶悶地說:“不用,我把我那套房子給賣了,再跟幾個朋友去借點,剩下的我慢慢還。就是辛苦你了,沒跟我過幾天好日子。”

  “說什麼話,沒有你的日子才不是好日子。你那套房子也賣不了多少錢,還在還貸呢,賣我那套吧,起碼是全款的。”陳隨文說。

  高朝搖頭:“不行,你那套說什麼也不能賣,這是我唯一能給你的了。以後我很長時間可能都顧不上咱們的小家,需要你養著我,你不會嫌棄我吧?”高朝抬頭看著陳隨文。

  陳隨文捧著他的臉,低頭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當然不會。我喜歡這麼有責任感的男人,你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我們一起負擔。”

  高朝抱住他的脖子,加深了這個吻:“隨文,謝謝你!隨文,我愛你!”

  第61章 發文

  第二天,高朝去派出所了解情況,關於爆炸原因的調查結果以及責任分擔。派出所那邊還沒有具體的結論,那邊表示雖然有人目擊死者抽菸,但現場並未發現菸頭,判定起因非常困難。高陽與死者的僱傭關係並非合法化,沒有簽勞動合同,也沒有相應的福利待遇,更沒有進行過嚴格的生產安全培訓,追究起來,僱傭方的責任更大些。這種事,攤上了只能算僱傭方倒霉。

  高朝從派出所回來,又跟死者家屬見了面,雙方就賠償問題進行協商談判。對方一口咬定要賠償四十萬,高朝家的親屬也都在場,包括舅舅叔伯以及他嫂子的娘家人,對方一開價,雙方就鬧了起來。高大嫂的哥哥尤為衝動,認為是對方害得高家幾乎家破人亡,還想獅子大開口來訛詐,簡直欺人太甚,揚言要打死對方,最後被拉住了。

  高朝簡直頭大,本來這件事他打算自己來跟對方協商的,但家裡的親戚們覺得他嘴上沒毛,辦事不牢,所以都要過來助陣,結果人多嘴雜,除了喧鬧耽誤時間,完全不是什麼好事。

  最後高朝站在凳子上怒吼一聲,所有人才安靜下來,紛紛看著他,高朝說:“你們是來吵架的還是來解決問題的?不想解決就算了,我走了。去問我哥要錢吧。”

  死者家屬里一個拎得清的人趕緊出來說:“別,別,高老闆,咱們有話好好說。都是為解決問題來的。”

  高朝重新坐下來,說:“我了解過情況,也去派出所問過了,的確有人看見張老爹在工廠里吸過煙。這次事故他是受害者,我們更是受害者,我哥的廠子沒了,人還在醫院生死未卜。張老爹年紀大,菸癮又重,當初來我哥廠里做事,我家裡人就不同意,說這把年紀不安全。張老爹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來央求我爸和我哥,說自己年紀大,種不了地,子女又不肯養老,不賺錢就沒法活,我們本著同情的心情接受了他。現在出了這樣的事,你們這些子女就沒有責任了嗎?這件事我要追究起責任來,你們還得給我家賠錢。人都死了,我不想再說老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他也是個可憐人。你們在他活著的時候不養老,出事故死了,反而發上老人的死難財了,這種事傳出去,不怕人戳脊梁骨嗎?”

  這話句句誅心,對方家屬一句話也沒說。高朝頓了一下又繼續說:“攤上了這種事,活該我家倒霉,死在我哥廠里,我們不認也得認。我昨天就說了,該我出的錢我就出。喪葬費我們認了,此外再給一筆補償,總共十萬。”

  對方一聽只肯給十萬,又不同意了,雙方開始拉鋸扯皮,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僵持了許久,最後高朝又讓了點步,一次性賠償十二萬,昨天已經給了兩萬,剩下還有十萬,錢暫時不到位,要等幾天才給。

  吵完這一架,高朝嗓子都啞了,完全不想說話。圍觀了全程的陳隨文別提多心疼,但是又無能為力。

  高朝喝了點水潤潤喉,然後開始打電話安排其他的事情,找他買房的中介幫忙轉手賣房子,找朋友借錢。他拒絕了陳隨文向向容和借錢的提議,他有他的驕傲,不想讓向容和認為自己一點事都扛不住,出事就得靠父母。

  真到借錢的時候就特別考驗情誼和信任度了,高朝的朋友不少,但是真能借錢的很少,他們這個年紀的人,不月光的,也都忙著買房買車、娶妻生子了。最後只從楊磊兩口子那兒借到了五萬,高朝和陳隨文都知道,這已經是楊磊兩口子的極限了,都才出來工作幾年,剛結婚不久,又有了孩子,還供著房,這五萬塊估計都是平時攢著的應急錢。此外還有三個比較要好的朋友每人借了一萬給他。

  高朝的舅舅叔伯們每家也湊了一點,總共拿了四萬塊,這筆錢和父母姐姐的錢一起,先給了死者家屬那邊,了結了這筆債。然而這還遠遠不夠。

  陳隨文思慮再三,還是跟相思憶說了自己急需用錢的事,相思憶那邊的個志貨款大部分都還沒到位,他表示如果急需用錢的話,可以提前墊付四萬塊給陳隨文。事實上,陳隨文的個志純收入都不到四萬塊,還有一部分是存書款,也是相思憶墊付的。之前陳隨文覺得個志已經賺得不少了,然而等到用錢的時候一看,才發現錢是永遠都不嫌多的。

  陳隨文對高朝說,實在不行,就用他倆那套房子做抵押,先從銀行借點錢。這個提議高朝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房子雖然寫的是他倆的名字,但在高朝心裡,這還是陳隨文媽媽的房子,他有使用權,但是絕對不能行使所有權。

  高朝安慰陳隨文:“別慌,咱們主要是先借錢救命,醫院那邊的錢無論如何都不能斷了,至於賠償款,就拖一拖,等我賺到錢了慢慢給。”

  高朝在家待了兩天,就回了星城。高陽的醫藥費該續了,他現在每天的醫藥費都要將近一萬塊,老劉的醫藥費也要好幾千,五萬塊兩三天就用光了。好在那上萬塊一天的醫藥費不是白花的,醫院那邊終於不發病危通知單了。高朝的父母也帶著最小的侄子跟著一起來了,他們要去看一眼住院的大兒子。

  晉江的稿費還沒到帳,高朝將自己借到的幾萬塊錢都存到醫院帳戶上。高朝的姐夫已經回去了,家裡得有個男人來應付那些前來追債的債主們。高大嫂的哥哥在醫院陪她。高朝看到嫂子,除了問一下哥哥的情況,安慰嫂子一下,沒說別的。倒是高朝父母跟兒媳提到了錢的事情,說得比較委婉,大意是說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全都是弟弟和他朋友在到處籌錢交醫藥費、還債,連房子都要賣了,現在高陽住院了,家裡還有哪些貨款沒有收回來,只有兒媳知道,回頭將貨款收回來了,先還弟弟一部分錢。

  高大嫂還沒說話,她的兄弟就說了:“親家伯伯,妹妹家的錢和帳全都是姐夫在管,我妹妹根本就不知道,你應該去問妹夫。”

  高朝很討厭嫂子這個哥哥,但並不理他,只是對嫂子說:“嫂子,錢的事你就先別操心,我們會想辦法。我哥現在病情穩定了,等出了重症病房,就有勞你費心好好照顧他了。”

  高大嫂抱著兒子,低著頭對高朝說:“老三,謝謝你,我知道,這是我應該的。”

  她哥哥在一旁說:“妹夫現在生死未卜,就算好了,以後也不知道是什個麼情況,不管怎麼樣,我妹跟著妹夫是可憐了,還有三個孩子呢。”

  高朝咬緊牙關,強抑住脾氣爆發的衝動,有這樣的娘家人,出現任何可能都不意外了。既然他哥只能隔著窗玻璃看一眼,病情也從醫生那邊了解到了,他就不願意多停留,問明嫂子有落腳之處,便帶著父母和侄兒回去了。

  上了車,高母抹起了眼淚:“玉蓉不會想離婚吧?”車裡沒有人回答她。高母又說:“要是離了,孩子怎麼辦呢?”

  高朝安慰說:“媽,別多想,嫂子不是那樣的人,她雖然自私了點,但對孩子還是真關心的,她不會撇下孩子不管的。”

  “你哥快點好起來吧,那樣子看得人難受死了。”高母淚眼婆娑,這段時間她哭得眼淚都快幹了。小孩子見奶奶哭,也癟著嘴要哭,被高父抱了過去輕拍著安撫住了。

  高朝繼續安慰母親:“不用擔心,會好起來。”

  高父高母第一次去高朝和陳隨文的家,兩個男人的房子布置得簡單而溫馨。高母總算把注意力從大兒子那兒轉移到小兒子身上了:“這是你買的房子?”

  高朝說:“不是,是租的。買的房子還沒建好。”

  陳隨文給高父高母倒水端水果,給小孩子拿牛奶。到星城後,他就先回去收拾了,高朝則帶著父母去了醫院探視。

  高母說:“這屋子都是小陳收拾的吧?怪乾淨的。”

  陳隨文說:“平時主要是高朝打掃衛生。”

  高母詫異地看著小兒子:“你居然也搞衛生。”

  高朝說:“平時隨文負責做飯,我負責打掃衛生,分工合作,比較公平。”

  高母點頭:“蠻好,總一個人做是累,互相幫襯著好。”

  高父扭過頭去輕哼了一聲。小十三被陳隨文接了回來,看見生人來,躲到了衛生間,此刻膽子大了些,探頭探腦地看著客人。小侄子看見狗,特別喜歡,蹭下地想跟狗玩。

  高母拉住他不放:“別去,狗狗會咬人!”

  陳隨文將小十三抱過來給小傢伙玩:“不要緊,它不咬人的,也打了疫苗。”

  小孩子高興了,牛奶也不喝了,要和狗玩,家裡怕貓狗傷著孩子,都是不餵養這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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