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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雉娘一直盼著梁纓回京,年年說來,年年都未成行。愣是拖了十年,二房才算是動身。她和梁纓十來年未見,不知彼此的模樣,是否還一如當初?

  二房到達的那天,胥家人舉家去京渡碼頭迎接。

  江風徐徐,望著來往的船隻,還有陸續上下船的行人,雉娘感慨不已。憶起她從渡古來京,仿若昨日,那時候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將來的命運。時光荏苒,斗轉星移,她轉間從少女變成四個孩子的母親。

  而那個原本如天上浮雲的男子,竟成為自己的丈夫。她微微地側頭,看一眼身邊立著的男子,眉眼含情。

  胥良川一身的青衫,比年輕時更加內斂深沉。他似有所感,在寬大的衣袖下面牽著妻子的手,雉娘低頭,羞赧一笑。前面站著的老祖宗和公婆都沒有注意到他們,她大著膽子,反手相握,用食指撓了一下他的手心。

  遠遠看到駛來的船頭上立著一行人,胥府的下人跑到碼頭邊,手抬涼棚遙望著,突然高喊起來。

  雉娘望去,雖看不真切,卻能依舊分辯出二房人的身影,還有他們身邊的兩個男孩,必是二房一家人無疑。

  老祖宗很心急,柱著拐杖伸著脖子張望著。

  船上的人開始招手,隨著船慢慢靠岸,所有人的面容都在對方的眼中清晰起來。

  梁纓先跳下船,見過老祖宗和伯父伯母后,就拉著雉娘的手,左右瞧著,嘴裡嘖嘖出聲,“我說表姐,十多年沒見,你怎麼還和以前一樣貌美如花。弄得我都不好意思叫你表姐,不知情的人定然以為我比你大。”

  她佯裝生氣地翹起嘴,惹得眾人大笑。

  “你還說我,我看你也沒穩重多少。都是孩子他娘,看你方才跳下船的樣子,跟做姑娘時也沒有分別。”雉娘嗔道,親熱朝後面喊著二叔二嬸。

  山長和山長夫人上前,見過老祖宗。

  老祖宗動容,十年了,二兒子也老了許多,更別提自己。山長任由老母親拉著,眼眶泛紅。老閣老夫婦倆連忙說著寬慰的話,母子二人才高興起來。

  兩家人相互見禮,不用大人們介紹,六個孩子們就開始相互稱兄道弟。

  大哥兒是兄長,自是有長兄的派頭,他長得本就像胥良川,板起臉的樣子更像。大房的幾個哥兒都怵他。不出意外,二房的兩個哥兒在他面前也乖了不少。聽梁纓的說法,二哥兒和四哥兒在閬山可是能上山打虎下河摸魚的料,是閬山的兩個小霸王,小霸王們不到幾個回合,就被長兄收服,在大哥兒面前立馬變慫,乖巧無比。

  雉娘投給大兒子一個讚許的笑容,長房長孫,大哥兒自是不能和底下的弟弟們一樣。他肩負著胥家百年的傳承,不僅老閣老,便是胥良川,都對他要求甚嚴。

  他從不喊苦,也從不質問父母,為何弟弟們不用像他那麼每天都是讀不完的書,寫不完的字?

  雉娘是心疼的,但夫君說過,他幼年時也是那般過來的。子承父業,大哥兒註定不能和弟弟們一樣,還可以不時地放鬆,在父母面前撒嬌。

  很快,包括二房的兩個哥兒在內,都被大哥兒的長兄風範折服。五個弟弟都跟在大哥兒的後面,學著他的樣子,恭敬有禮。

  老祖宗望著一水的曾孫,各各生得俊秀,尤以曾長孫最為出色。她老懷大慰,笑得見牙不見眼。

  一家人團聚,最開心的就數老祖宗,人老多情,於她而言,日子是過一天少一天。兒孫齊聚,若是相處的時日再多些,別無他憾。

  雉娘偷偷問梁纓,二房這次打算住多久。梁纓轉達山長的意思,這次全家人來給老祖宗賀壽,等賀壽後,山長和山長夫人先回閬山。她和胥良岳帶著孩子們就住在京中。

  老祖宗年歲已高,不知還能活幾年,他們做兒孫的,能陪著就陪著。等老人家百年後,他們再回閬山。

  果然,得知二房的曾孫們要留在京中,老祖宗高興得晚飯都吃了一整碗。還是兒孫們怕她積食,不敢讓她再多吃。

  雉娘和梁纓十年未見,自是有說不完的話。胥良川和胥良岳兄弟二人也關在書房,談了許久。

  胥良川已是閣老,深得舜帝信任。老閣老致仕後,韓王也請辭,舜帝勵精圖治,勤政愛民,他們無需再輔佐。自舜帝登基後,韓王被封為和親王,他退出朝堂後,現在替他參朝的是和親王世子祁宏。

  太后看重閣老夫人,在京中夫人圈子裡面不是秘密。

  反倒是從前的京中第一府,常遠侯府漸漸沒落。新帝登基後,常遠侯把爵位越過兒子,傳給孫子平晁。平晁接手侯府後,深居簡出,過著閒散的日子,除非大朝之日,否則很少出現在朝堂上。

  常遠侯府雖是太后的娘家,卻不再常被人提起。

  太后自舜帝登基後就在宮中修了佛堂,日日清修,只在重大的日子召見命婦,其餘的時間都抄經念經。

  雉娘是宮中常客,太后看起來比從前平和許多,許是不再妝點容顏的緣故,每天不施脂粉,身著素裙,整個人平靜透徹。

  太后疼愛她所出的四個兒子,尤其是三哥兒,三哥兒五分像陛下,眼睛像了十成。外甥似舅,陛下雖是表舅,卻十分愛護幾個表外甥。

  她娘是太后親妹,陛下下旨破例封了二品誥命夫人。便宜父親早幾年就升為編修,他只管著修訂史書,其它的事情一概不參與,也無人敢欺他。他沒有再高升的心思,安份守己地做著份內的差事,日子過得倒也自在。

  雉娘閒下來就會去趙家看看,陪娘說說話。娘也常進宮,和太后一起參佛。

  大哥趙守和幾番升遷,他不願內調回京,現在已做到臨洲府的同知。至於段鳳娘,早已隨著滄北王的死,被當成一個禁忌,京中沒有人再提起。

  梁纓回京,永安長公主在府中設宴,邀請京中世家夫人和貴女們前去赴宴。梁纓離京十年,長公主想給小姑子在京中重新立威。雉娘收拾妥當,和梁纓撇下兒子們,去了公主府。

  自舜帝登基以來,永安公主就封為長公主。

  公主府中,除了長公子理哥兒,這十年間,公主替梁家添了兩個女兒。梁纓看到侄子侄女們,高興萬分。

  尤其是侄女們,女孩子稀罕,胥家一個都沒有。

  侄女們雖不像她期望的那樣,像太后外祖母和她們的表姨,倒也長得清麗可愛。

  長公主幽怨是看著雉娘,這些年,她是半點沒變,和從前一樣嬌美動人。自己日夜苦想著娶個胥府的姑娘,眼看著胥府的兒子一個接一個的生,半個姑娘也沒看到。她的兒媳婦,看來是沒指望了。

  倒是她自己,生了兩個姑娘,胥家兩妯娌稀罕姑娘的模樣,讓她有些得意。尤其是梁纓,拉著侄女的手就沒鬆開。但她得意的心情還沒能維持半個時辰,就慢慢變得複雜酸澀。她開始擔心自家姑娘被人盯上,看小姑子那緊拉著不放的模樣,搞不好就是替胥家二房養的。

  開席後,雉娘貴為閣老夫人,自是和長公主一席。梁纓則和其它的夫人們坐一桌。

  席散後,梁纓用怪怪的眼神打量著雉娘,雉娘嗔怪,“你如此看著我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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