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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鴻漸腦子清明起來,涼風一吹,打了個寒戰。

  那邊,趙鳳娘等他一走,立馬梳妝打扮,急急地出了門。段鴻漸還站在園子的假山後,看到她窈窕的背影,思緒複雜。

  趙鳳娘先是在城中的一間茶樓中停留片刻,也不知見的人是誰。然後命車夫調轉頭,直接去胥府。

  雉娘聽到門房來報,說趙鳳娘上門,她和胥良川相視一眼,兩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趙鳳娘被請進府來,按照禮節先去見過胥老夫人和胥夫人,然後才在胥府下人的帶領下,來到雉娘的院子。

  正好碰到出門的胥良川,她低頭見禮,胥良川冷著眉眼,淡然自若地從她身邊經過。

  冷如冰玉的五官,氣質出塵的身姿。行走如松柏,傲然似雲峰。

  她袖子中的手捏緊,姐妹三人,就數雉娘嫁得最好。她和燕娘,命運交錯,燕娘已死,她卻還在為前程謀劃。

  丫頭們在前面打帘子,趙鳳娘隨後進入雉娘的屋子,雉娘從塌上站起來,親迎上前。

  今日趙鳳娘衣著素淨,淨色的衣裙,連半朵繡花也沒有。臉上畫著淡雅的妝容,眉宇間帶著憂色,竟有另一種悽苦的美。

  而雉娘,因為有孕,穿得很隨意。但絕美的容顏如飽滿多汁的果子,粉白中透著嫣紅,讓人移不開眼睛。

  趙鳳娘的心似被針扎一下。

  雉娘語氣親熱地招呼她,“大姐,你今日怎麼會想到來看我?”

  “三妹,大姐來得唐突,實在是於心不安。前次段表哥酒後胡言,竟招來賣題的風言風語,差點就連累胥大公子。還好陛下英明,未曾追究大公子的罪責。我在家中思來想去,覺得還是要親自登門當面和你們致歉。”

  “這事與大姐夫無關,不過是有心之人起挑起事端,誰知惹得陛下動怒,奪了大姐夫的功名。想必大姐夫肯定備受打擊。”

  雉娘請趙鳳娘坐下,趙鳳娘臉有憂色,嘆了口氣。

  “十年寒窗苦,就為一朝成名天下知。段表哥心中自是難受,意志消沉。我看在心裡,也為他難過。但錯就是錯,他買賣考題,還和別人說是真題,差點就連累到胥家,算是罪有應得。”

  雉娘垂眸,飲了一口蜜水。“事情已經過去,大姐不需再自責。”

  趙鳳娘點頭,神色惆悵,“自過年以後,事情一出接著一出。先是燕娘枉死,接著又是科舉風波,段表哥被除功名,讓人措手不及。”

  她的傷心不像是做偽,提到趙燕娘時並無異色,若不是城府極深,就是燕娘之死與她無關。

  但雉娘不是第一天認識她,就算是相處的時間短,也能感覺到她是個頗有心機之人,溫婉的表皮下面藏著極其深沉的心計。

  “大姐,二姐的頭七已過,一般的魂魄應該都墮入輪迴。只我看常遠侯府似還有所隱瞞,只怕兇手另有其人,我曾聽聞含冤之人不肯轉世輪迴,終日在陰陽交界處遊蕩。”

  趙鳳娘似打了一個冷戰,冰涼的手指端起桌上的茶,輕輕地抿一口。杯子中,茶水盪起細小的波紋。

  “燕娘死得與不算冤,有因必有果,她若不為難別人,又怎麼會招來殺身之禍?那替別人背罪的兩個丫頭也在下面,想必她忙於應付,哪有空出來閒蕩。”

  她說著,別有深意地看一眼雉娘,雉娘似有所感一般,唏噓不已。因果循環,趙燕娘縱使是被人害死的,死得也不算冤。

  趙鳳娘收回眼神,慢慢地放下杯子,“你看我,和你說這些做什麼?逝者不可憶,生者還得為前途奔波。段表哥現在情緒低落,我想著也不能讓他這麼下去,不能出仕,還可以另尋出路。”

  雉娘看著她,靜聽她的下文。

  趙鳳娘這人,無事不登三寶殿。她打著來請罪的名義,怕是另有圖謀吧。

  “三妹,我聽說胥府和韓王府頗有交情,那韓王世子對你也是以表姐相稱。大姐有一事相求,希望你能幫忙。段表哥不能出仕,可多年的苦讀不能白費。我想著,是不是給他謀個差事,近日韓王在給世子物色幕僚,不知你是否可以引見一番。你放心,段表哥經此一事,定會事事小心,不會再飲酒誤事。”

  趙鳳娘竟然在打韓王府的主意,還想將段鴻漸那種斯文敗類塞進韓王府。她這又是要算計什麼?

  雉娘為難起來,“大姐,我不過是個深宅女子,韓王世子也是看在胥家的面子上,才會喚我一聲表姐。我自己是什麼份量,我還是清楚的,不能因為別人客氣幾句就腆著臉上門。段表哥真有才情,必不會被埋沒,你不妨讓他自己去韓王府一試?”

  趙鳳娘一把拉起她的手,眼神中帶著祈求,“雉娘,我知道以前因為我生母的事情,你對燕娘不滿,可能對我也沒有什麼感情。但我們始終是姐妹,現在都已各自成親,正是應該相互扶持的時候。段表哥也是你的表哥,他現在落難,更怕他人非議,也怕被人拒絕。我來求你,只是想讓你和韓王世子通個氣,韓王世子看在你的面子上,一定會用表哥,你表哥有事做,慢慢就會從失去功名的痛苦中走出來。這事對你而言,不過是一句話的事,算是大姐我求你,你就幫幫段表哥吧。”

  雉娘認真地看著她,心中一直在暗思,趙鳳娘此舉意欲為何?

  為了讓段表哥進韓王府,趙鳳娘竟然放低姿態求她?韓王是陛下的皇兄,在朝中的份量舉足輕重。難道太子要走曲線救國的道路?段鴻漸進了韓王府,就好比一個釘子,太子不會是打這個主意吧。

  “大姐,你真是在為難我。你不知道我的處境,自打嫁入胥府以來,我一直恪守本份,生怕說錯一句話。我們趙家家世低微,能攀上胥家,說句難聽的話,那是高嫁。我上頭還有兩代婆婆,哪裡敢逾越插手男人們的事情。”

  她垮著臉,咬著唇,一臉的羞愧。

  趙鳳娘盯著她,半晌,道,“是大姐強人所難了,你有你的難處。此事我們再另想法子。”

  “還是大姐心善,體諒我的苦處,我不比大姐過得自在。段府可是姑姑做主,你又是在姑姑跟前長大的,自然體會不到新媳婦的難處。”

  趙鳳娘嗯了一聲,她又不是新媳婦,哪裡知道新媳婦的難處。

  “只是你段表哥,這段日子太受打擊,都不肯出門。要他自己去韓王府一試,就怕他連門都不出。”趙鳳娘臉上的憂色更重,“如果有個事情讓他分神,他許是就不會自怨自艾。可他一個書生,除了做幕僚,還能幹什麼?”

  雉娘聽出她話裡有話,不好接話,想轉個話題。

  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聽趙鳳娘接著道,“也就只能做些和書打交道的活,好像胥府是有書坊的吧,不如你和大公子說說,讓段表哥去胥府書坊做個抄謄的人,一來不用見人,二來也可以忘記傷心。這個你總能辦到吧?”

  雉娘啞然失笑,趙鳳娘果然是有備而來。先是讓她去韓王府搭線,想來這事的難度大一些,料定她不會同意,馬上拋出想進胥家書坊的請求。書坊是胥家的,相比進韓王府容易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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