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雉娘乖巧地坐在她的對面,小腦袋點了一下,都說是爹慫慫一個,娘挫挫一窩,有方老夫人在,能教出什麼像樣的兒孫。
胥老夫人瞧著她的動作,笑了一下。孫媳嬌小的身子坐在圓凳上,玉臉桃腮,身如三月絲柳,面似五月花紅。這麼個可人疼的小媳婦,難怪大孫子稀罕。
若是來年生下重孫,那就再好不過。
正想著,胥良川修長高瘦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還有幾天就到除夕,天氣是越發的冷。前幾日雉娘將莊子送來的年貨分了三車去趙宅,又送了一車去段府,其餘的都留著。
胥老夫人還打趣說,娶了這麼個孫媳進門,她們連備年貨的銀子都省了。雉娘當然明白祖母是說笑,胥家有自己的產業,哪真能看上那點銀子。
胥良川的長腿一邁進門檻,就迎上妻子含情帶笑的眼。
胥老夫人見他們小兩口恩愛,眼中情意綿綿,心裡越發的滿意。
“孫兒給祖母請安。”
“好,外面冷,快快到爐子邊上烤烤。”胥老夫人招呼著孫子,胥良川照做。
屋子裡有地龍,身子很快暖和起來,他看著小妻子,道,“梁駙馬派人送來帖子,讓我們明日去公主府。”
“永安公主?”胥老夫人先開口,“這位公主倒是個真性情的,不知邀請你們上府所為何事?”
雉娘回道,“祖母說得是,孫媳覺得永安公主為人還算不錯。上次在街上偶遇,公主曾說過改日請我們做客,想來是因為這個原因。”
胥老夫人笑起來,“我倒是忘記你和公主的關係,她可是你的嫡親表姐,怪不得方才我還在納悶。公主府和我們胥家可是一直沒有走動,怎麼突然就下帖相請,原來是因為這層關係。”
雉娘不好意思地跟著笑,視線和胥良川的撞在一起,胥老夫人看在眼裡,沒一會兒便喊著身子乏,讓小兩口回去。
夫妻倆人這才起身告辭。
進了自己的院子,雉娘這才說起方家之事。
“你做得對,昨日皇后娘娘也召見了方家,似乎提到了太子。”胥良川平靜地坐在臨窗靠塌上,指指身邊的位置,讓小妻子也坐過來。
雉娘順從地坐過去,眼神閃了閃。皇后召見方家,說了什麼夫君都能在很短的時間知道,看來是宮中有人。不過她肯定不會傻傻去問夫君是怎麼得到消息的。
她疑惑皇后提太子做什麼?
“太子?這又有什麼關係?”
胥良川凝睇,“你猜?皇后還贊了方大小姐。”
不會吧,雉娘睜大眼睛,“難道皇后是想給太子納側妃?”
“真聰明,一猜就中。”胥良川眼露讚賞。別人不知道皇后娘娘和太子的關係,自然認為這是天大的好事。
可實際上,能讓皇后往太子那邊推的人,以後都不可能有好下場。方大儒是有恩,但方老夫人可是讓岳母流落在外,無奈為妾的罪魁禍首,皇后豈能放過她。
方家想和趙家聯姻,絕不能同意。
“我娘也不願意有個方家的姑娘當兒媳。”雉娘說著,說起另外一件事情,“今日你不在家,我思來想去,覺得你昨天的話還是有些道理的,習字能修身養性,於是我寫了三張。”
她語音一落,便獻寶似地拿出自己寫的字。
他修長的手指接過,“不錯,橫撇寫得還算到位,筆力穩進了一些。若是覺得吃力,不用勉強,為夫覺得你這樣就很好。”
她吃吃地笑著,調皮地眨了一下眼,長長的睫毛顫著,靈動惑人。
次日夫妻倆應邀去了公主府。
梁駙馬親自出門相迎,將夫妻倆請進去。
花廳里,紅底描金的軟塌上,靠坐著身穿寬大紅色襦裙的永安公主,永安公主比前些日子見著時豐腴一些。她的身邊還有一位二八的俏麗姑娘,一身窄袖束腰八幅裙,只及腳踝,露出腳上的鹿皮靴,看起來十分利索。
永安公主給她們相互介紹,雉娘才這知這姑娘是梁駙馬的胞妹,名喚梁纓。
梁纓自雉娘一進門起,眼睛就仿佛要粘上來一樣,直勾勾地盯著她。
永安公主用美人宮扇打了她一下,“看你這德行,見到美人就挪不開步子,幸好是女子。若是男子,如何了得,就這副好色的模樣,必是京中第一紈絝公子。”
梁纓的目光有所收斂,眼睛還是沒有離開雉娘,嘖嘖道,“公主嫂子,你怎麼不早點邀請胥少夫人來做客,纓兒倒是聽說過她長得好,沒想到長得這麼好。”
“多謝梁小姐誇獎,皮相父母給的,是美是丑都是不我們自己的功勞。”雉娘小心地斟酌,她可是聽說過,永安公主最為在乎長相,以前還曾說過要和二皇子換臉。
梁家小姐如此贊她,讓她心裡打鼓,就怕公主會多想。
永安公主斜一眼梁纓,“還是雉娘說話中聽,長得好也罷,壞也罷,哪是我們自己能決定的。本宮從前年少時,還曾和舜弟開玩笑,要和他換臉,嚇得舜弟跑到母后的跟前痛哭。”
她的話里並無一絲芥蒂,顯然對自己的長相併不是很在意,不知為何會有那樣的傳聞。
“皇姐還好意思提?那些日子我可是時常被噩夢驚醒,夢中總有個要來扒我臉皮的人。”外面傳來少年獨有的聲音,走進來的正是二皇子祁舜和韓王世子祁宏。
祁舜進門來,胥良川和雉娘都要行禮,祁舜卻先一步喚兩人,“表姐,表姐夫。”
後面的祁宏微一怔,也歡喜地喚道,“表姐,表姐夫。”
“胥少夫人哪裡成你的表姐了?”梁纓問祁宏。
祁宏撓下頭,他頭髮已經能束起,許是他自己忘了,不好意思地一笑,“我初見胥少夫人時就覺得十分的親切,也想著若是有這麼一個姐姐該有多好。她既然是皇伯母的外甥女,我叫聲表姐也是可以的。”
韓王比陛下年長,因為身殘,和韓王妃成親多年後,才得了祁宏一個獨苗,愛若珍寶。
梁纓聽他這麼一說,也跟著點頭,“你說的也有道理,按你這麼說,我也可以喚她一聲表姐。”說完她真的叫了一聲。
永安公主受不了地撫額,“我說你們一個兩個真是夠了,不就是看雉娘長得貌美,都上趕著認表姐。纓姐兒,你認什麼表姐啊,依本宮看,你乾脆認雉娘當親姐姐好了。”
“那可不行,我們又不是親姐妹,若真是姐姐妹妹地叫,別人會怎麼想。”梁纓連連擺手,還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胥良川。
梁駙馬一臉看好戲的樣子,胥良川不動如山。
雉娘細思著永安公主的深意,以她的直覺,公主不可能是要給她添堵的人。
花廳里突然靜下來,沒有一個人說話,梁纓的眼中全是狡黠,鹿皮靴子在地板上蹭了蹭。
所有人的都將目光投向胥良川,包括雉娘,胥良川臉色平靜無波,淡淡地道,“身為胥家子孫,應該謹守祖訓,胥家唯有嫡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