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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雉娘含笑目送執墨離開。

  她的手漫不經心地搓著手中的衣服,慢慢地眼眸眯起,兩手一使勁,將衣裙撕扯出一個大口子,這才擰乾放進盆中。

  客房內的母女倆在嘀咕著,埋怨董慶山不成事,又怪雉娘太狡猾,趙燕娘氣得躺在床上,天時地利人和,大好的機會,居然讓那死丫頭給逃脫,她盯著屋樑頂的蜘蛛網,越發的心煩氣燥。

  氣鼓鼓地穿鞋出去,任由董氏在外面叫喊都不停,逮住一個小沙彌就指責他們做事不經心,客房都沒有打掃乾淨。

  小沙彌聽到她說屋頂的蜘蛛,口中直呼阿彌陀佛,“女施主,上天有好生之德,出家人慈悲為懷,不能殺生,蜘蛛雖小,卻是生靈,不能妄動殺心,女施主戾氣太重,罪過罪過。”

  董氏趕過來,擠著笑,“小師父,小女失禮,望師父見諒。”

  此時,正好雉娘洗好衣物回來,將衣服搭在屋子側檐的橫繩上,撕裂的口子瞬間激起趙燕娘的怒火。

  “你是怎麼洗的衣服,怎麼會扯得如此大的口子,我看你分明是不懷好心,憎恨於我,才故意毀壞我的衣服。”

  雉娘雙手絞在一起,低著頭,“二姐姐,是雉娘的錯,雉娘不小心,才將衣服弄破。”

  小沙彌正是忘塵,他錯諤地看著這一幕,貌美的女施主好可憐,沒想到在家如此受欺負。

  董氏恨女兒不知事,急急地喝住趙燕娘,對雉娘道,“你姐姐今日脾氣不好,往日裡對你最為關心,你可不能與她心生間隙。”

  雉娘淚眼汪汪,不語流淚,忘塵胸有不忿,飛快地走遠。

  見無外人,董氏的臉立馬沉下來,不善地看著雉娘,厲聲道,“跟我進屋。”

  雉娘“撲鼕”一聲跪下,大聲哭喊,“母親,請您責罰雉娘,雉娘沒用,連衣服都洗不好,將二姐的裙子弄壞,您莫要生氣,要打要罰雉娘受著就是,求您消消氣。”

  趙燕娘一聽更氣,不管不顧,怒罵道,“你個小賤人,是不是存心將我的衣裳撕爛,那可是新做的,可得費十兩銀子。”

  十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夠平頭百姓全家兩年的嚼用,董氏本就是農女出生,對銀錢看得頗重,聽到浪費銀子,心都要滴血,臉色更是陰沉。

  不遠處的小院,有人在探頭探腦。

  雉娘看得分明,是執墨。

  董氏怒火中燒,就要上前拉她,她不起,撕扯間她倒在地上,伏地大哭,“母親,雉娘願跪在這裡,求二姐消氣。”

  小院的門打開,執墨扶著一位老夫人走出來,雉娘勾下嘴角,哭得越發的傷心。

  第10章 恩公

  此時正值當午,日頭毒辣,雉娘本就體虛,上山之後,一直沒有空歇,不是取水就是洗衣,這般跪在地上,哪能受得住,她身形晃動,綠裙細腰,如楊柳無依,讓人見之生憐。

  跋扈的嫡姐,狠心的嫡母,小白花般備受欺凌的庶女,任誰見了,都會在心中指責董氏是個苛待庶女的惡嫡母。

  胥老夫人朝這邊走來,她穿得樸素,素葛的褙子,梳著包頭髻,髻中一根木簪,別無他物,卻保養得極好,發未白,臉上也只有細微的皺紋,雙眼透著睿智的光,看到這一幕,輕描淡寫地道,“不知這位夫人緣何動怒,想要懲戒庶女,在自己府上即可,何必擾得佛門不得安生,空添污濁之氣。”

  趙燕娘見她的穿著,看起來不像是富貴人家出身,頓時不高興,“這位老夫人,不知內情,就不要瞎說,我這庶妹jian滑,慣會偷懶,我母親訓誡她,也是為她好,佛祖哪會怪罪。”

  胥老夫人淡淡一笑,“這位姑娘口齒不錯,你這jian滑的庶妹為你洗衣,你半點不感激,還說她偷懶,不知,她是如何偷的懶,與什麼都未做的姑娘相比又如何?佛門淨地,若是信口雌黃,顛倒黑白,小心佛祖降罪。”

  董氏也不幹了,這老婦人從哪冒出的,怎麼摻和別人的家事,她教訓庶女,與旁人何干,整個渡古縣,誰的身份還能有她高,竟敢當面訓斥她的女兒。

  “老夫人,我二女兒不太會說話,卻是實情,庶女犯錯,我在此教導庶女,也是希望她能改過自新,以後出了門子,也不惹夫家厭棄,打擾老夫人休息,實在是罪過,非禮勿視,請老夫人迴避。”

  “她確實不會說話,至少沒有夫人這麼會說話,你們既然已經打擾到我午後小憩,總不能攔著我老婆子看熱鬧。”

  董氏氣結,有心想痛罵,見她氣閒神淡,又拿不準她的身份,不停地對雉娘使眼色,雉娘確實頭暈,也就裝做根本沒有看到的樣子。

  這時,忘塵領著天音寺的監寺到來,監寺對著胥老夫人行禮,畢恭畢敬,聽到監寺口中的胥老夫人四字,董氏大驚失色,姓胥的老夫人,能讓監寺相敬的,只有那聞名天下的胥家。

  閬山書院是胥家所創,歷代院長都是胥家嫡系。

  董氏暗自後悔,兒子在書院讀書,她想巴結胥老夫人都求見無門,卻在寺中相遇,偏還是這樣的情況之下。

  她乾笑一下,套著近乎,“胥老夫人,我家老爺是渡古的縣令,也是我眼拙,有眼不識金鑲玉,多有得罪,望老夫人見諒。”

  胥老夫人可不吃這一套,以貌取人,前倨而後恭,這樣的人不值得相交。

  監寺的眼神一掃,就明白眼下的狀況,別看出家人四大皆空,不沾俗事,可監寺本就掌管寺中的財物,常與各家夫人打交道,對於俗世中的是是非非,清清楚楚。

  他口中說著阿彌陀佛,滿目慈悲,其實心中卻在比量趙家所捐的香油錢,值不值得就此得罪,忘塵也雙手合十,念著罪過罪過,指向趙燕娘,“師叔,就是這位女施主,要在寺中殺生。”

  “都是誤會,我這二女兒心最善,怎麼會在寺中殺生,許是小師父聽岔,實則是我家的三女兒,她平日裡最為調皮,瞧見屋樑上的蛛網,非要將它除去,這不,我正在教訓她。”

  胥老夫人搖下頭,這趙縣令的夫人,心太偏,這瞎話說得,誰能信,她口中調皮的庶女正跪在地上,猶如飄浮的水中花兒一般,弱不禁風,搖搖欲墜。

  反倒是心善的二女兒,橫眉怒目,看著就不是良善之輩。

  忘塵憋得臉發紅,“罪過罪過,出家人不打誑語,女施主這是在說小僧撒慌,佛祖無處不在,施主要慎言。”

  監寺往日裡慣會和稀泥,這些上山的夫人們可都是寺中的財主,趙家此次捐的香油錢不少,但忘塵相求,他必要賣個面子。

  “女施主,佛門清靜之地,不能喧譁,一蟲一鳥,都是生靈,不可犯殺戒,貧僧見施主近日印堂晦暗,與寺中佛氣相衝,不如請施主先行下山,以後心平氣和之時,再來與佛祖討經。”

  董氏氣得發暈,監寺這是在趕她們走。

  她自從當上縣令夫人後,還從未受過如此大辱。

  雉娘垂首含淚,讓人見之心疼,看在董氏的眼中卻如毒刺一般,不拔不快,燕娘說得對,這死丫頭不能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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