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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我是猜中了,這個也不難猜,如今咱家也算家大業大的了,京城裡也頗有關係,縱是有眼紅的,想來使壞,恐也要掂量掂量,卻是比不得大哥遠在南邊,且孤身一人,我聽紫安在信里提過,南邊的那些官員自成體系,難轄制的很,大哥本有些孤直,加上我聽說,皇上去年讓他緊盯鹽稅之事,要知道十之賦稅八九來自鹽稅,這個可是個棘手的差事,那幫南官,狗急跳牆,群起而攻之,大哥縱是清廉,也是架不住的,你快和我說,倒是出了多大的事”

  博武不禁重新打量蕙畹,洪先生常說,畹兒若為男子,一國之相也當得,原來自己還不信,今天聽她的一番話,才知道,看她平日裡隱於閨閣內宅,不想卻真真眼光犀利,對朝廷大事看的這樣清楚明白,一語就道破了關鍵,是啊!如今南邊九省的鹽政司聯名參了大哥一本,大哥就是有一百張嘴,恐這次也辯駁不開去的,人家下好了套,向你身上潑髒水,你那裡摘楞的清。

  想到此,博武眼中不免升起一絲希望,畹兒這丫頭素來機靈,沒準就能有個什麼法子,遂細細於蕙畹說了,原來今年一開年,博文因考評政績均優,故讓皇上點了個鹽政督查,卻是大大的升了官,博文也是意氣風發,立志肅清鹽政,以報聖恩,可鹽政之弊,已存在幾十年,先帝在時,都沒能肅清,如何是你一個小小督查去了,就能辦的了的。

  且那些官商勾結,經營多年,根深蒂固,同氣連枝,就是來了個總督,也是不懼的,何況你小小的督查,博文卻也有一招狠得,逃鹽稅是吧,那好,直接攔了私鹽進出的要道,不繳清鹽稅,這私鹽也休想再販賣,販賣私鹽,已經是朝廷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事情了,可博文卻較真的管了起來,擋了眾多人的財路,他還能好的了。

  不知怎的,下級官員彈劾了他一個受賄貪墨的罪名,博文自是不怕,可人家上下勾結,卻在博文府里的後院起出了髒銀和帳本,竟真真有博文衙門的印章,這一下,你百口莫辯,如今已經被上級督撫關押了起來,並聯合九省鹽政司參了博文一個貪污受賄。

  蕙畹不禁一驚。急忙道:

  “那大嫂和侄女他們可好”

  博武道:

  “世子正巧在南邊,得了信趕去了,所以他們倒還好,再說大嫂家裡也不是無名的百姓,他們自是也不敢太放肆”

  蕙畹不禁暗自咗舌,這就是典型的上下串通栽贓嫁禍,真是齷齪。心裡不禁暗暗著急,楊紫青雖是明君,卻最喜擺弄平衡之術,他是命博文去肅清鹽政,如今事情鬧成了這個樣子,蕙畹相信,楊紫青也必是能看出來,這是明顯的栽贓嫁禍,但蕙畹也清楚,到了這個時候,十有八九皇上會先平息鹽政的亂局,再做它圖,要平息亂局,首當其衝,就是要有一個代罪羔羊,而犧牲博文怎麼看都是最好的結果,不然能下旨把九省的鹽政官員全部罷免嗎,那豈不動搖了根本。

  想到此,蕙畹不禁大驚,不行,無論如何自己不能讓大哥有不測,大哥還這麼年輕,前程似錦,且嬌妻幼女,想到此,開口道:

  “紫安可說了什麼不曾”

  博武忙道:

  “世子言說他自會盡力保全博文,讓咱們再京里也想一下應對之策”

  蕙畹不禁暗驚,若紫安都這樣說,可見事情真的不好了,想必,他在那裡,是為了保著博文的安全,不然博文若這節骨眼出了不測,這罪名就真真坐實了,如今卻是要看楊紫青的態度了,若是他有心想保博文,就會直接命紫安把博文押送回來,再審理調查,若是他不想保,估計會即可招紫安回京。

  博文失去了紫安這個護身符,估計這輩子也別想進京了,想到此,急忙道:

  “皇上的意思可知道”

  博武一嘆道:

  “這兩日皇上歇了朝,上了摺子,也是不理會的”

  蕙畹不禁暗道不好,這楊紫青看來是打定了主意要犧牲博文了,不行,必須想法子改變他的決定,博武離開後,蕙畹左思右想,想到了一個主意,遂暗下決心,如今也只能如此一試了。

  正文背水一戰

  楊紫青這兩天正在煩心的時候,張博文的事情他心裡清楚,估計是鹽政司那裡上下勾結陷害於他,楊紫青很明白自己這一招棋下的過早了,其實也怪張博文冒失激進,當初自己就是看中了他穩妥的性子,才讓他進鹽政去試試水,如今不禁沒試出深淺,反而把自己搭了進去。

  楊紫青當然知道,這也不能怪張博文,他真的沒想到連上面的督撫都跟下面是一路的了,看來想一次肅清絕無可能,九省鹽政司聯名參張博文,這那裡是參張博文,這是變相的要挾自己,震怒之餘,楊紫青也心煩意亂的很,如今之計,唯有快刀斬亂麻,平息鹽政之亂,勢必張博文這顆棋子就不保,可是若是殺了張博文,於紫安和博蕙的情分上,又過不去,真真難辦。

  故此楊紫安這兩日歇了朝,避居養心殿誰也不見,胡康卻進來回道:

  “洪大人在宮門外候著見”

  楊紫青估計又是一個說清的,遂擺擺手道:

  “不是說了嗎,誰也不見”

  胡康卻呈上一篇文章道:

  “洪大人言道,皇上若不見也可,只這篇文章定要瞧瞧”

  “文章”

  楊紫青一挑眉道:

  “洪先生倒是越發沉得住氣了,竟不是來說清,而是來和朕談論學問的”

  說著打開一看,卻是三年前殿試的時候,自己出的那篇策論題,君子不黨,向下看去,開篇即引用了古典,《荀子》有云:

  “水火有氣而無生,糙木有生而無知,禽獸有知而無義,人有氣有生有知亦且有義故最為天下貴也。力不若牛,走不若馬,而牛馬為用何也?曰:人能群,彼不能群也。”

  中間闡述了朋黨之弊,合群之利,最後一句,古人云:

  “自古來,以個人好惡結黨營私、黨同伐異者,終不過分崩離析、身敗名裂,落得個生死兩茫茫。然,此真理也,是故君子群而不黨,小人黨而不群,然若小人得意,君子何當”

  一篇文章措辭犀利,直指弊政,雖有質疑君主之嫌,楊紫青也看出來了,卻隱約也是為了博文之事,卻不知這是何人所作,如此大才,堪當大用。想到此,楊紫青道:

  “胡康,先生可還說了什麼”

  胡康道:

  “奴才在宮門處瞧見,除了洪大人,旁邊還有一頂軟轎,仿佛有人,卻不知究系何人,洪先生只說,若皇上想要見這寫文章之人,他自當舉薦”

  楊紫青不禁笑了道:

  “洪先生倒是能掐會算的很,知道朕看了文章,必是要傳見的”

  遂道:

  “讓他帶著人進來吧,朕倒要看看,究竟是什麼人,值得這樣大費周章”

  胡康領命而去,蕙畹在軟轎里坐著,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的,雖說昨天想了這個破釜沉舟的主意,煩了洪先生搭橋,卻也知道不一定就成了,雖說洪先生對自己掰出來的那篇朋黨論頗為讚賞,其實蕙畹心裡也不知道如何救博文,且這篇文章有些質疑皇上,故也有幾分險,但是如今她也顧不得了,她只知道,勢必要讓楊紫青改變主意,押解博文進京來審。

  京里不比南邊,自己家關係眾多,怎麼也能緩上一緩,最不濟,至少性命無憂,以她對楊紫青的了解,看見自己的那篇文章,應該會召見自己的吧,那麼自己該怎麼說,才能讓他改了主意呢,正心裡掂量著,只見遠遠的胡總管走了出來了,蕙畹一喜,看來自己這破釜沉舟之計初步奏效了,胡康笑眯眯的站在宮門處道:

  “洪先生,您老可真有法子,這幾天皇上可是連後宮的娘娘們都沒見,您可是第一個,得咧,讓那寫得一手好文章的才子下轎吧,皇上召見呢”

  洪先生一笑道:

  “畹兒下來吧,隨為師進宮面聖”

  “畹兒”

  胡康心道怎麼聽著像個女子的閨名,遂好奇的看過去,只見,轎中伸出玉筍似地青蔥玉指,掀開轎簾,緩緩下來一個素裝麗人,一照面,胡康就認出了,正是那夜軟玉樓的通譯,不禁一愣,蕙畹緊走兩步上前一褔道:

  “臣女張氏蕙畹見過胡公公,胡公公這一向可安好”

  胡康更是一驚,指著她道:

  “哎呦喂!我的天老爺,原來是張小姐,這三年不見,倒是變了個樣,奴才眼拙,竟是沒瞧出來”

  客氣了幾句,轉頭看了洪大人一眼道:

  “洪大人,您可是會逗悶子,皇上要見那寫文章之人,怎的竟是張小姐”

  洪大人一笑道:

  “若是皇上要見的當真是寫文章的人,那麼就沒錯,正是她”

  胡康上下重新掃了蕙畹一眼,心思一轉,瞬間就明白了一二分,舊年間,瞧著這小姐就是個頗有才情的,但卻著意隱藏,糊弄了過去,看來不是個喜出風頭的性子,這一次,想是是為了救其兄才初露鋒芒的,瞧皇上如獲至寶的表情,真不知她這一進去是福是禍,想到此,心下不免一嘆,開口道:

  “都說張家一門書香,卻原來小姐更是高才,既如此,兩位裡面請”

  楊紫青手裡拿著文章,反覆的看了幾遍,愛不釋手,引古喻今,真真好一篇錦繡文章,不知卻是出自何人之手,怎的卻沒考科舉,倒埋沒了這許久,正想著,胡康進來道:

  “回萬歲爺,到了”

  楊紫青面色一喜道:

  “快傳進來,朕真真如久旱逢甘霖一般”

  遂有些急迫好奇的瞧著門口,團龍如意的門帘唰的打起來,洪先生躬身走了進來,身後卻款款進來一個窈窕少女,楊紫青不禁一愣,洪先生被賜了恩典,可以御前免跪,於是蕙畹前行幾步,跪下道:

  “臣女張氏蕙畹,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楊紫青不禁一驚道:

  “你是張蕙畹”

  蕙畹伏在地上道:

  “臣女正是”

  楊紫青略一琢磨,舉起手裡的文章道:

  “這篇君子不黨是出自你的手筆”

  蕙畹道:

  “臣女不才,賣弄一二,實實的有苦衷,請皇上恕罪”

  楊紫青手裡的文章啪的一聲甩在與書案上,洪先生和蕙畹都不約而同的嚇了一跳,洪先生急忙道:

  “皇……”

  楊紫青一擺手,示意他不要說下去,表情莫測的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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