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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嫣道:“這不挺好的嗎,她也算沒看錯人。”

  “好什麼啊?”清兒道:“那窮秀才窮的時候還好,後來當了官,可就成了狼子野心,為了討好上司,把壞了孩子的可兒送給了登州府的知府大人曹良功,養在外宅里,給那知府大人的母老虎婆娘知道了,帶著人闖到宅子裡一頓好打,生生把肚子的孩子打了下來,大冷天扔到海里,不是得好心人救上來,早沒命了,就這麼著,身子也壞了,您想這剛落了孩子的女人,身子最是嬌氣,大冷天扔到海里,能保住命真是造化了,還虧了安大夫呢,只不過,聽說命是救回來了,以後再不能有孕,那窮秀才可是缺了大德了,病好了也無處可去,就跟著二姑娘了。”

  鳳嫣嘆道:“倒真是個可憐人。”由陸可兒忽的想到了自己,當初若不是鳳娣一心相護,處處防著裴文遠,自己的下場,恐比這陸可兒也好不多少去,天下負心人何其多,竟難尋一個知心的人。

  清兒打量她的神色低聲道:“我聽著今兒二姑娘有理兒,往哪兒尋安大夫這樣的品性的人呢,雖說有些木呆,可人好,性子更好,就瞧他對書齊那個耐心法,就不是尋常男人能有的,將來不定多疼自己的孩子呢,若大姑娘嫁了,這一輩子指定受不了委屈,二姑娘這是花了大心思替姑娘謀劃,您就不看別的,瞧瞧二姑娘這一片苦心也該好好想想。”

  鳳嫣忍不住臉一紅,白了她一眼道:“你這丫頭莫非瘋魔了,大晚上的不睡覺,胡說八道什麼,莫不是瞧著麥冬跟牛黃過得好,也想著嫁人了不成,倒是有個現成的,你跟麥冬好,她嫁了牛黃,你乾脆就嫁給狗寶,你若答應,明兒我就跟鳳娣說,趕著過年也把你嫁過去,省的在我跟前嘮叨這些有的沒的。”

  清兒道:“這明明說大姑娘跟安大夫的事兒呢,怎轉到奴婢身上來了,奴婢嫁誰不嫁誰的無妨,橫豎有大姑娘這個主子戳著,誰還敢欺負奴婢不成,倒是大姑娘您的終身大事兒,可得好好想想,二姑娘最會瞧人了,只二姑娘都說好的人,那就真是沒挑了,您沒見二姑娘連小王爺都不待見嗎。”

  鳳嫣嘆口氣道:“她哪是不待見,你們瞧著她面兒上不在意,心裡不知怎麼糾結呢,她也不是鐵疙瘩,這一晃都兩年了,能沒點兒情分嗎,她是忌諱小王爺的身份,得了,鳳娣主意大,她的事兒我,這個當姐姐的也管不了,讓她自己拿主意去吧,至於安大夫,如今瞧著是好,只怕將來當了官,又是一個樣兒了……”

  清兒暗罵裴文遠,缺大德了,把她們姑娘害的,都不信這世上有好人了,清兒道:“大姑娘不用想這些,咱二姑娘什麼人,您還不知道啊,沒有把握的事兒,萬萬不會做,尤其干係到大姑娘的終身大事,二姑娘比誰都怕大姑娘受委屈呢,安大夫的師傅,二姑娘也喊一聲師傅,就是如今皇上欽點的太醫院院判王大人,我聽人說,學醫這行里,師徒堪比父子,有這麼一位師傅,還有二姑娘,您怕什麼?”

  鳳嫣伸手戳了她的腦袋一下:“夜了,快睡吧,明兒還得早起呢,鳳娣病著,家裡的事兒我得瞧著些,各家的年禮該預備了。”

  清兒忙進去鋪床,灌了湯婆子塞子被子裡暖著,出來道:“說起年禮,瞧二姑娘的意思,小王爺哪兒莫非不送了?”

  鳳嫣道:“往年都送,今年不送,成什麼了,明兒我問了鳳娣再說。”

  年禮兒?鳳娣這才想起,還有這麼檔子事兒,依著她,還送什麼啊,雖說沒說清道明,可鳳娣覺得,兩人的關係也差不多就這樣了,也沒有再走下去的必要,等開春,皇上一賜婚,兩人就算徹底掰了,不過掰之前,這年禮還真不能省,可送什麼呢,真讓人頭疼,前兩次可都是投機取巧,這次可麻煩了。

  鳳嫣見她愁的那樣兒,忍不住笑道:“買賣上那麼難的事都沒見你這樣過,至於嗎。”

  鳳娣忽的想起什麼道:“我記著城外有個燒瓷器的窯是不是?”

  鳳嫣點點頭:“是有一個,怎麼想起這個了?”

  鳳娣道:“這就成了,可兒給我拿紙筆來……”

  慎之上了台階,還沒進屋,先把管事叫過來問:“冀州府的年禮送來了嗎?”

  管事苦著臉道:“可是說呢,這眼瞅就小年了,往年這個時候早到了,今年不知怎麼了,莫非是大公子病著,忘了這檔子事了。”

  慎之嗤一聲道:“病什麼?早好了,想來是有別的心思呢。”

  正說著,忽的外頭小廝跑進來道:“大管事,許貴兒回來了。”

  大管事真是鬆了一口氣:“可來了,再不來,這個年也甭過了。”忙著迎了出去,許貴兒捧了個老大的盒子進來。

  慎之看了少卿一眼道:“好傢夥,今年的禮倒大,莫不是糖畫吧。”

  許貴兒搖搖頭,把盒子打開來,慎之探頭一看,不禁失笑,暗道這丫頭也算費心了,抬頭瞧了眼少卿,果見陰了數天的臉晴了不少,眸光里隱約的歡喜遮都遮不住。

  少卿把裡面那個瓷人拿出來,端詳半晌兒,問許貴兒:“這是她畫的?”

  許貴兒忙點頭:“畫了足足一天呢,又親自拿到冀州府外的窯口裡,瞧著上色,瞧著燒,大公子說,就這一個燒的最好,就讓裝盒子送來了。”

  慎之扒頭瞧了瞧那大肚子瓷人,又看了看少卿道:“別說,真有些像呢,尤其這張沒有表情的臉。”

  少卿看了他一眼問許貴兒:“慎之的是什麼?”

  許貴兒忙道:“少爺的年禮兒是頂帽子,是用王家三舅爺從蒙古那邊捎回來的皮毛做的,是大姑娘的針線。”

  慎之臉色一喜:“在哪兒呢,我瞧瞧。”

  許貴兒道:“已送到侯府去了。”

  慎之急忙站起來道:“那我先回去了。”說完不等少卿在說什麼,快步走了。

  許貴兒目光閃了閃,心說,五少爺這個心思恐要落空了,大公子哪兒心心念念要把大姑娘嫁給安子和呢。

  如今許貴兒算是明白了,只大公子想幹的事兒,就沒有幹不成的,就拿當初的裴文遠來說,硬生生就讓她給攪黃了,不過裴文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就是了。

  少卿摸了摸那瓷人的眉眼兒,慎之說的是,這眉眼神韻,真跟自己脫了形一般,可見她嘴上什麼都不說,這心裡還是有自己的,想著,不免高興起來,遞給跟前的人:“擺在寢室的架子上。”

  回頭問許貴兒:“她的身子可好了?”

  許貴兒道:“安大夫施了針,配著藥吃了幾天就好了,只安大夫也說,這回真是險的很,若不是大公子機警,捂住口鼻,便僥倖保住命,這一輩子也甭想再生子了,晉王兩口子這招兒也太過陰損了些,卻在太子宮干出這樣事兒,真真讓人不知道該說什麼?”

  少卿臉色一沉道:“江南的事兒過去了,他是心裡出不來這口氣,才尋鳳娣的麻煩。”

  許貴兒道:“可晉王就不想想,就憑江南散瘟,毒害太子,哪件事兒不夠殺頭的罪過了,若不是皇上有意護著,晉王還能好好的去賞梅宴上喝酒嗎,早進宗人府大牢了。”

  少卿目光閃過狠戾:“趕了一路下去歇歇吧,過了年跟我下江南。”

  許貴兒一愣,心說又去江南做什麼,回去琢磨了一宿,才琢磨出點兒影兒,小王爺莫不是要把晉王給辦了,前頭好歹看在兄弟的份上,還留著兩份情面,可晉王對大公子下手,那就是真是找死。

  而開春三月二十八是晉王的壽辰,各地的孝敬的壽禮都會送來京城,這裡數著邱思道是晉王麾下的新寵,裴文遠也投奔了晉王,這兩人莫不是幹了什麼事兒,要說,晉王也真沒成算,若不動大公子,也不會觸怒小王爺,這麼一來,不用想也知道,明年有的折騰了。

  又是一年臘月二十三,今年小年的掌柜家宴,擺在了原先夏家的宅子裡,忠叔一早就讓人收拾了出來,就在前頭大廳里,兩邊兒的穿堂都打開,點了炭火盆子也不覺得冷,地兒也大了不少,足能擺下十二桌席,灶上殺雞宰羊,早就預備好了,年年這一天是余家最要緊的日子,這一年比著一年的熱鬧,正應著余家一年比一年的興旺。

  今年尤其熱鬧,大門上貼上了喜慶的春聯,裡頭的小門上貼了倒福字門神,穿堂外,挑高的大紅燈籠,一落晚,齊齊點起來,里外通透,那喜慶的年味兒,讓人一進來就能感覺到。

  各鋪子裡的掌柜差不多都到齊了,三五成群的說著話兒,不知誰提起劉瑞跟常志去年擊掌打賭的事兒來:“今年常志跟著大公子去了江南,這賭約可沒法兒應了,要不明年吧!劉瑞你敢不敢跟常志再賭一回?”

  劉瑞哼一聲道:“都不是慶福堂的人了,還賭什麼?”

  眾人一愣,常志一腳邁進來,幾個人忙圍過去跟他打了招呼,低聲掃聽:“你跟大公子走的近,跟我們透個話兒,江南的大掌柜怎麼成了馬方那小子了,那小子算什麼啊,說起來,還不就是當年回春堂一個站街的夥計嗎,跟了大公子才一年就成精了,你瞅他牛的,都沒邊兒了,論資歷,論本事,哪數得上他啊。”

  劉瑞卻慢悠悠的晃過來道:“馬方怎麼了,雖說不如某人的本事,可有一樣卻比某人強多了,那就是忠心,知道自己怎麼回事,知道沒有大公子的提拔就沒有今天,人家知道知恩圖報,不像某人挖著心眼子攀高枝兒,也是,這人各有志,眼望著錦繡前程呢,趕明兒混個烏紗帽,能光宗耀祖,慶福堂的大掌柜算什麼,誰瞧得上啊。”

  眾人一愣,看了看常志,又看了看劉瑞,常志臉色有些不好看:“劉瑞你跟這兒說什麼風涼話,要是你,我不信你還能留在慶福堂。”

  劉瑞道:“我沒你這樣大的本事,能攀上小王爺,再說,我知足,我就想著在慶福堂干一輩子,養妻活兒,過我的小日子,不像你野心大,打從進了慶福堂開始,你就想著出路呢,可你小子這事做的太不地道,你就是想走,提前知會大公子一聲,大公子還能攔著不成,偏偏那邊兒都弄好了,才跟大公子說,常志,你現在是得了好機會,可你不想想,若沒有大公子提拔你,你小子現在還是個夥計呢。”

  牛黃過來道:“劉瑞你也是,都這份兒上了還說這個做什麼,這事兒誰也不怨,只能怨咱慶福堂的廟小,留不住他這尊大佛,不過,這給皇家當差可不容易,就算將來能混個一官半職,往後可還不知怎麼樣呢,你沒看見胡有慶的下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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