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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聽見道:“什麼人喊救命,江德安你過去看看。”

  邱思道心裡暗道,裴文遠這廝真是個廢物,讓他在下頭盯著,就是怕有這種事兒,這倒好,直接驚動了太子。

  江德安過去,不一會兒帶著那一家三口子過來,跪下,安子和一見那婦人懷中的孩子,忙接過去道:“這孩子……”

  那婦人病急亂投醫,忙磕頭:“大夫,神醫,救命啊,我這孩子今兒一早還好好的,不知怎麼忽然就暈死過去,抱去給郎中瞧,只說讓我預備後事,想我夫婦就這一個孩兒,真要有個好歹,不是要了我們的命嗎,聽那郎中言道,今兒慶福堂跟松鶴堂在藥王廟斗藥,讓我過來或許有救,神醫救救我的孩子吧。”說著又磕頭。

  安子和道:“你且莫急,這孩子有救。”說著執針取穴,水溝、印堂、後溪透勞宮、湧泉、合谷。曲池、少商、四fèng、大椎、足三里。依次取兩三穴,印堂、少商、四fèng,刺破,出血如黃豆大小,再瞧那孩子,已然止住抽搐,雖仍未回復神智,已平靜了許多。

  常志忙跟馬方道:“快把咱們慶福堂的定寶丹送過去,這一局咱們就贏定了。”

  馬方眼睛一亮,忙跑了進去,還沒等他送上定寶丹,卻聽胡有慶道:“此症合該用我松鶴堂的紫雪散。”

  已然送了過來,馬方還想著,安大夫是他們慶福堂的人,還能不拒絕嗎,誰知安大夫一聲不吭的把松鶴堂的紫雪散給孩子灌了下去,不多時,孩子轉醒過來,叫了聲娘,那婦人歡喜的不行,應了一聲道:“你可把娘嚇死了,嚇死了……”說著忙抱著孩子給安子和磕頭,給太子爺磕頭,這才抱著孩子去了。

  太子看了眼鳳娣,又瞧了眼胡有康道:“你們這斗藥,其中有一場是治急,本宮說的可是?”

  兩人忙道:“正是。”太子笑道:“那剛才這婦人之子,可算得急症?”

  兩人同時道:“自然。”

  胡有慶卻道:“太子爺,若論斗藥,剛才那婦人之子用的卻是我松鶴堂的紫雪散。”

  太子皺眉看著他,在京里的時候,卻不理會胡有慶是個如此急功近利的主兒,且還兼著卑鄙無恥,這臉皮厚的都能當城牆了,明明是人家慶福堂的安子和醫術高,他非要送上他松鶴堂的紫雪散,即便有了效用,這功勞也不能算他一家的吧,這么半天了,可沒見人安子和吭一聲。

  胡有康道:“二弟,我松鶴堂的紫雪散雖有用,到底還是安大夫的醫術高明,想來若用慶福堂的定寶丹也是一樣,且安大夫仁心仁術,實乃醫者表率,這治急一場,莫若也算平局吧。”

  太子笑道:“到底是松鶴堂的東家,這份氣度令人佩服,只不過,若此場再成平局,可就真正難分高下了。”

  胡有康道:“尚有治內一局,可辨輸贏。”

  太子道:“既如此,那就瞧這最後一局了,大公子可認同否?”鳳娣道:“慶福堂毫無疑義。”

  一時鳴鑼鼓響,第三場開始了,積善堂的管事送了兩個人過來道:“這兩個是三日前送過來的……”積善堂的管事未說完,就聽安子和插進來道:“這兩人有甚症狀?”

  那管事看向太子,太子擺擺手,示意他說,管事才道:“剛送來的時候,就是拉肚子,今天卻又開始吐了……”正說著,其中一人嘔一聲吐了出來,瞬間眾人皆掩鼻,奇臭難聞。

  鳳娣腦子裡忽的划過什麼,迅速看向安子和,已聽安子和喃喃的道:“莫非是疫症……”一句話出口,眾人臉色皆變。

  鳳娣忙跪在地上道:“啟稟太子殿下,斗藥之爭他日再議,當前還是速速散去百姓,隔離積善堂,若真是疫病,也免於擴散。”

  太子點點頭:“邱思道還愣著幹什麼,速速驅散百姓,隔離積善堂。”

  “大公子,咱們鋪子裡的夥計,今兒一早有一個有症候了,是不是送去積善堂?”

  鳳娣道:“送去積善堂只有一死,還是送去後頭小院裡吧,切記把那夥計用過的東西物品燒了,用石灰掩埋,告訴別的夥計,記著吃安大夫給的藥,夥計住的屋子記得每日通風,被褥拿到外面日頭下曬,另外小,院裡頭的東西,必須天天用開水煮過,進去送飯的出來的夥計,要用石灰水洗手臉。”

  正說著許貴兒進來道:“大公子,江公公來了,正在外面待客廳中。”

  鳳娣暗道,他來做什麼,卻也不敢怠慢,忙迎了出去:“江公公怎麼有空來?”

  江德安苦笑一聲:“太子爺是讓奴才來問問大公子,安大夫那藥可研究出來了,這城裡城外每天抬到義莊的屍體都快燒不過來了,再這麼下去,恐這天下之美的杭州城可就成死城了,更糟糕的這疫情還在往外擴散。”

  鳳娣道:“太子殿下可好?”

  江德安道:“行苑裡照著公子說的法子,天天消毒呢,這麼著,昨兒還抬出去倆呢,太子也無事。”

  鳳娣道:“不若讓太子先行回京。”

  江德安搖搖頭道:“若是前頭太子爺走便走了,還好說,如今有了疫情,太子爺若走了,讓老百姓怎麼想,太子爺說了,身為儲君當與百姓共患難。”

  鳳娣暗道,這位太子倒真不是個貪生怕死的,比周少卿都強些,周少卿正以三天一封信的速度催她回去呢,生怕她的小命搭在這兒,可這種節骨眼兒上她若走了,可就前功盡棄了,雖斗藥最終沒分出高下,到底讓常志說對了,杭州百姓都知道了慶福堂,若現在走了,將來再想進來可更難了。

  江德安道:“對了,還有一事,太子殿下吩咐奴才要把大公子接去行苑。”

  鳳娣一愣,眼珠一轉就想明白了,指定是周少卿,讓她回去無果,索性讓太子接她去行苑,可她去行苑有什麼用,想到此,鳳娣道:“如今形勢,我在慶福堂里,或許還更有用些,太子爺儘管放心,若安大夫研究出對症之藥,我會速速報與太子知道。”

  送走了江德安,狗寶跑進來道:“大公子,咱們庫里的逍遙散,紫金丹今兒就搶光了,別的藥號里這類藥可都翻了數倍甚至數十倍的價兒,咱家昨兒新到的那些,若是跟別的藥號一樣漲價,可發財了。”

  鳳娣道:“這樣的財,咱慶福堂發不得,若發了這種財,咱們也就別開藥號了,常志,速去傳消息,把兗州府,登州府,冀州府的逍遙散紫金丹都給我調過來,從明天開始,咱們慶福堂不開張了,只送藥,不止逍遙散紫金丹,照著安大夫說的那些防治的法子,寫出來,跟著藥一起送,有多少送多少。”

  狗寶道:“大公子,這麼著咱可賠大方了。”

  鳳娣道:“就算把慶福堂都賠進去,若是能救人,也值,快去。”

  忽聽冷炎的聲音道:“還是我讓兄弟們傳消息更快些,且如今外頭都知道南邊的疫情,雖慶福堂這些藥肯白送,在旁人眼裡卻價值千金,若起貪念,恐這些藥也送不來杭州城了。”

  鳳娣想想也是,忙躬身一禮:“如此多謝大哥。”

  冷炎目光一柔:“你也當多在意些才是。”

  鳳娣一愣,雖跟冷炎結拜了兄弟,認真說,兩人真正相處的日子並不多,算起來,倒是冀州府他還是冷大的時候,兩人倒是常在一處,以鳳娣對冷炎的了解,這人不是個會說這種話的人,而現在卻說了。

  鳳娣抬頭看向他,見他面色雖冷,眼裡卻柔光閃現,鳳娣神經再粗,也明白了什麼,雖明白卻也不知該如何應對,鳳娣忽然發現,自己竟然是個不會拒絕的人,周少卿是懼與他的身份權勢,不敢直接拒絕,這冷炎不是周少卿,自己卻也不忍拒絕。

  而且,他也不容自己拒絕,已經率先開口道:“大哥需北上一趟,明兒一早啟程,這一去恐要兩月方能回來。”

  鳳娣道:“如此,大哥一路順風。”冷炎看了她半晌兒,微微嘆口氣,轉身走了。

  鳳娣鬆了口氣,是夜,鳳娣剛睡下就覺腹中絞痛,一夜瀉了七八回,鳳娣這心都涼了,還說救人,自己都要搭進去了,鳳娣讓人把自己住的小院封了起來,連跟前伺候她的婆子都趕了出去,她覺著,自己要死也要死的有尊嚴一些。

  自打穿越過來,鳳娣頭一次覺得自己跟死神距離如此之近,第二天早上,鳳娣開始吐,依著症狀而言,她這個算比較厲害的類型,吐完了,剛躺下,就聽外間屋的門響,鳳娣撐著身子道:“沒聽見我說話啊,都不許進來,誰也不許,滾。”

  “你叫誰滾呢?”鳳娣一愣,看向來人,半晌兒方道:“你怎來了?”

  周少卿哼了一聲:“我再不來,你的小命就沒了。”說著抱起她往外走,鳳娣急忙道:“我這病可過人,回頭過給你,可就是兩條命。”

  周少卿低頭看她:“我都不怕,你怕什麼,還是說,你怕跟我一起死?”

  鳳娣忽覺胃裡一翻,嘔一聲吐在了他的身上,然後看向他,卻發現,他並無任何厭憎之色,眼底流瀉出的反而是心疼和擔心。

  鳳娣忍不住心裡一軟,或許自己真快死了,她竟然覺得這個男人很好,好到她胸腔里那顆心都不覺撲騰起來……

  ☆、第75章

  韋莊的菩薩蠻說:“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鳳娣覺得這聽雨樓便有幾分這樣的意境,這裡是周少卿杭州的別院,她住的這個聽雨樓臨著西湖,只一推開窗,便是水光瀲灩碧荷團團,尤其一落雨,靠在窗前的軟榻上,聽著窗外點點滴滴的落雨聲,讓人無端生出幾分惆悵。

  如果不是病的要死了,這樣意境很美,雨小時候,新雨打碧荷,大珠小珠落玉盤,雨大時,又仿佛千軍萬馬呼嘯而來,在這自成一統的小樓里聽雨,哪裡還想的起俗世的紛紛擾擾,有時候,鳳娣會想,若是能在這個小樓里死去,或許也是一種幸福。

  在這裡她什麼都不用想,不用管,什麼余家,慶福堂,藥號,買賣,這些都跟她再無干係,只有這個小樓,還有小樓外的滴滴答答的雨聲。

  忽的珠簾叮噹,鳳娣沒回頭,知道是周少卿,他已經陪自己在這裡住了十天,她沒死,但也沒好,周少卿是帶著她師傅王子正來的,她師傅一來就進了慶福堂後頭的小院,跟安子和一起開始研究治療這次瘟疫的藥,目前還沒有成功,如果成功了,恐怕自己第一個就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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