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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娣嘆了口氣,夢再美也是夢,永遠不可能成為現實,現實中,她跟周少卿之間,簡直就是天與地的距離,還是好好做她的買賣吧,把慶福堂開遍大江南北,銀子堆成山,到那時,想怎麼花怎麼花,想著這些,頓時豪情萬丈,把碗裡的粥吃了,兩個婆子撤了下去。

  馬方進來道:“大公子,裴先生在外頭呢,說有話要跟大公子說。”

  鳳娣挑了挑眉,剛才就聽見裴文遠跟許貴兒說話了,只不過就想晾一晾他:“讓他進來。”

  裴文遠這個憋屈就別提了,說到底,這院子是他買下的吧,怎麼鳳娣一來就成她的了,自己反倒成了客,而且,不管灶房的廚娘,還是昨兒來的那倆婆子,根本不搭理自己這茬兒,雖說三餐茶飯一頓沒少,可這口氣實在難平。

  越想越生氣,索性來尋鳳娣,來了就給許貴兒馬方擋在外頭,說要通報,裴文遠氣道:“我是她姐夫。”

  馬方不說什麼許貴兒可不管那一套,再說,馬方來的晚,不知道裴文遠的底細,自己可從頭看到尾,當日跟著小王爺去慶福堂總號的時候,裴文遠那個窮勁兒,飯都有上頓沒下頓,身上的衣裳破的補丁摞補丁,也就比街上要飯的強點兒有限,要不是大公子動了善心,這會兒不定早餓死了。

  巴望上了余家這門親,才算一腦袋扎進進銀子堆了,按說,吃余家,喝余家,花余家的,怎麼也得心存感激,想著知恩圖報吧,這位倒好,哪兒還沒到哪兒呢,就端起姐夫架子來了,不說現在還娶大姑娘,就算真娶了,在大公子跟前也端不著架子,就他們家小王爺跟大公子在一塊兒,還得由著大公子的性兒來呢,你個窮酸的裴文遠,算個屁啊,這也就是在這兒,要是在王府里,他貴大爺一腳就給他踹出二里地去,什麼東西啊。

  想到此,許貴兒皮笑肉不笑的道:“我說裴先生,莫說您跟大姑娘還沒成親呢,就算成了親,我們大公子的屋子,您也不能沒頭沒腦的亂闖吧,您好歹是讀書人,這點兒規矩都不明白?”說著哼了一聲:“在這兒候著吧您。”

  裴文遠氣的差點兒沒背過氣去,可是沒法兒,這些奴才跟他們主子一樣狗眼看人低,等自己有天出人頭地,先把這些奴才給收拾了。

  裴文遠氣哼哼的進來,見鳳娣在炕上坐著連起來的意思都沒有,頓時更氣了,鳳娣看了他一眼不涼不熱的道:“讀書人不都是起五更,睡半夜,頭懸樑,錐刺股的刻苦攻讀嗎,怎麼裴先生這麼閒,還有空來我這兒串門子?”

  鳳娣這句話險些把裴文遠想說的噎回去,略定了定神道:“先不說身為女子當三從四德,就你昨兒半夜出去,天亮才回來,像什麼樣兒,我跟你姐姐雖沒成親,卻也定下了,若不知道還罷了,知道了不管,卻又是我的不是了。”

  鳳娣忍不住噗嗤一聲樂了:“怎麼著,你還想管我?”

  裴文遠昨個就想了,你不讓我痛快,我也得給你添添堵,所以昨兒想了半宿,琢磨今兒一早來發難,哪知鳳娣一睡就睡到了晌午,這番話可是裴文遠昨兒想了半宿才想出來的,自覺合情合理,卻不想鳳娣聽了笑成這樣,裴文遠臉色有些難看:“你笑什麼?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鳳娣點點頭:“先生說的對,合情合理,可那是別人,我是誰,先生莫非忘了,我是余家的二姑娘,可也是慶福堂的大公子,從我頂著大哥哥的名兒出來管事那天起,三從四德在我眼裡就是狗屁,莫說你還不是我姐夫,就算你是,也管不到我頭上,還是回去念你的書去是正經,咱醜話可撂在前頭,裴先生若是名落孫山,可別怪我不認你這門親。”

  裴文遠氣的臉都紅了,指著她道:“你這是什麼話,難道你應下親事,就是看中我能金榜題名不成。”

  鳳娣笑了:“先生這話說的,你是讀書人,除了金榜題名熬個官噹噹,還能幹什麼,若名落孫山,你一個一文不名的寒門子弟,如何配得上我余家的門第,這些事兒,想你自己比我清楚得多,不正是拿準了這些,才把我姐姐的赤金鐲當了嗎。”

  裴文遠不想她竟知道這個,訕訕的道:“那,那個,我要贖回來的。”

  “贖?倒要問先生,你拿什麼贖?”

  “我,我,等我金榜題名,難道還缺這區區二百兩銀子不成?”

  鳳娣點點頭:“那先生還等什麼,趕緊回屋刻苦攻讀才是,眼面前可就這一條路了。”

  裴文遠咬咬牙:“我一定會高中。”

  鳳娣道:“那就好,我這兒先恭喜先生了。”

  鳳娣後來想想,或許是自己那些日子的擠兌,真把裴文遠給刺激到了,所以,這小子為了爭這口氣,臨陣磨槍了一把,就管用了,也真讓她鬆了口氣,這樣一來後頭的事兒才好辦,也不枉她在京城跟他耗了這一個多月。

  放榜的那天一早就有禮部的來送喜報,雖未中一甲頭三名,二甲第十名也算不差了,殿試過後,賜了進士出身,就候著吏部的安排,一般二甲多是外放到地方,從七品知縣開始往上熬,這裴文遠得中以後,本來想在鳳娣跟前顯擺顯擺,可從他考完那天,鳳娣就回冀州了,到放了榜也沒見回來。

  裴文遠這口氣還沒出來呢,就開始想著,怎麼謀個有油水的肥官兒,可他一沒門路,二沒銀子,有心找鳳娣幫她疏通,可連人都見不著,怎麼說話這些,眼瞅著同榜的一個個都外放了出去,就他這兒沒音沒信的,裴文遠急了一嘴泡。

  孫繼祖這天來辭行,孫繼祖是二甲十七名,外放到登州府外的安平縣任知縣,為了謝裴文遠過去的收留照顧之情,在八珍樓定了席面。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孫繼祖道:“安縣雖是個窮縣,好歹我算外放了一方的父母官,熬上三年,若得造化,說不得能換個好點兒的地方,裴兄這兒總耽擱著可不是事兒,若是日子久了,說不準吏部都把這檔子事兒忘了,裴兄也不是我,無依無靠的,只能聽天由命,裴兄未過門的妻族是做大買賣的,手裡又不缺銀子,上下疏通疏通,放個好地方,比什麼不強。”

  裴文遠心裡的難處,著實說不出口,只得應著送著孫繼祖走了,從八珍樓回來一路上就跟狗寶商:“狗寶你心靈兒主意多,你說你家公子該怎麼著妥當?”

  狗寶道:“要小的說,公子也不用愁,您如今中了進士,這龍門就算跳上去了,富貴榮華還遠嗎,不定吏部的大人們是想著給您安置個好地兒,所以才落在那些人後頭。”

  狗寶幾句話說的裴文遠心情略好了些,到了家門口,還沒進院子,就見門前停著一輛馬車,瞧著甚是體面,裴文遠下了馬,就見車上下來一個四十上下的婆子,瞧穿著打扮卻像媒婆。

  裴文遠剛這麼想,那婆子已經上前來一福:“婆子給進士老爺道喜了,您大喜啊。”

  裴文遠一楞,忙問:“不知喜從何來?”

  那婆子道:“也不瞞您,我這兒給您說親來了,說的不是別家,正是吏部尚書府的三小姐,您說這算不算大喜呢……”

  ☆、第64章

  “尚書府的三小姐?”裴文遠愣了愣,狗寶忙堆起一個大大的笑臉道:“可不是喜事嗎,大喜事,咱裡頭說,裡頭說,老在門口算怎麼回事呢。”說著七手八腳把媒婆拽了進去,迎到堂屋裡奉上香茶,再一瞅裴文遠還立在院門外呢,那臉上痴愣愣,不知道是喜是憂。

  狗寶目光閃了閃,忙出來道:“公子怎麼不進去?”

  裴文遠道:“狗寶,你是不是忘了,我跟你們家大姑娘早定過親了。”

  狗寶嘿嘿一笑道:“我說公子唉,這當口您怎麼犯傻了,往哪兒找這麼好的事兒去啊,吏部尚書府啊,先不管吏部尚書多大的官兒,就說公子您的前程,可捏人手裡呢,這親事你不應成啊,你就預備著坐一輩子冷板凳吧,小的可聽說,上屆科考二甲的進士們,還有在家等著外放的呢,您要是捨得下這頂烏紗帽,小的也不勸您什麼了,再說,這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誰不撿著高枝兒攀啊,您跟大姑娘一沒成親,二沒過禮,說到頭也不是夫妻,您另選高門,退了這門親事,誰樂意說讓她說去,以後您是吏部尚書府里的女婿,您這仕途就好比乘船遇上順頭風,一路這麼順下去了。”

  裴文遠道:“要不,把我娘接來商議商議。”

  狗寶道:“成咧,小的明兒一早就動身回去接老太太。”

  裴文遠進去跟媒婆說:“婚姻大事當遵循父母之命,奈何我母親尚在冀州府老家,明兒一早就讓家下小廝去接,等母親一來,必然給府上回音,您看這樣可好?”

  那媒婆笑道;“那您可快著些,不是我們大人瞧上公子的相貌人品,這尚書府的女婿,可輪不上您呢,得了,我先去了,你好好思量思量吧。”

  沒等到第二日狗寶動身,天一擦黑,裴家老太太就來了,裴文遠真是驚喜交加,暗道,莫非這真是自己的命數,和該著的造化。

  迎著母親下車,本想說這事兒,卻瞧見送他母親過來的牛黃,便道:“是大公子讓你送老太太來京的?”

  牛黃忙點頭:“小的這兒先給姑老爺道喜了,家裡頭接著信兒歡喜的不行呢,大公子就說,想必姑老爺還要等吏部的指派,一時半會的也回不去,老太太這心裡頭惦記著,就讓小的送老太太過來了。”

  裴文遠道:“大公子怎麼沒來?”

  牛黃道:“姑老爺有所不知,冀州府的鋪子裡出了些事兒,大公子哪兒脫不開身子呢,讓我跟姑老爺說,莫著急,過不了一兩日,大公子就來京了,到時候再商量,老太太既送到了,小的還得連夜折回去,這就跟姑老爺告退了。”

  裴文遠巴不得他趕緊走呢,揮揮手道:“去吧。”

  等牛黃一走,扶著他娘進了屋,把吏部尚書府三小姐的親事告訴了他娘,他娘一聽指著他道:“娘白養活你這麼大,到如今連高低貴賤都不分了,這還用想什麼,守著吏部尚書府的姑娘不要,卻她一個商戶家的庶出丫頭不成,這事不用商量,明兒就把那媒婆請來,先應下這門親事再說。”

  裴文遠道:“若應下這裡,余家的親事怎麼好?臨走可都定下了。”

  他娘道:“莫說定下了,就是成了親,這會兒有尚書府的姑娘,你也得給我寫休書。”

  狗寶在旁邊瞅著這老太太這咬牙切齒的樣兒,不禁暗道,這母子倆可真是活生生的白眼狼兒,就不想想當初什麼樣兒,不是余家周濟著,這老太婆早都病死了,這倒好,眼瞅著有高枝了,把過去的救命之恩都忘的一乾二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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