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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此,也難保這些人的忠心,最好沒確定之前,不能冒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對不對?”鳳娣不禁搖頭嘆息:“真複雜,好麻煩,既如此,不如讓我師父私下裡開了方子,調製成丸,尋太子跟前可靠之人,照著時候吃不就好了。”

  少卿一愣,心說,對啊,如此簡單就能解決的事,自己怎麼沒想起來呢,想著忍不住柔聲道:“還是鳳兒聰明。”

  鳳兒?鳳娣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著實有些扛不住,半天才道:“周少卿,我不得不告訴你,我還有個姐姐,且,我姐姐的名字里也有個鳳字。”

  那意思就是你這麼叫不合適,周少卿顯然沒想到這一點兒,他只是覺著,兩人這般在一起,應該更親昵些,卻沒想到這一層,便琢磨著再給她起一個,一時卻想不起合適的,只得作罷。

  鳳娣道:“其實固本培元就用獨參湯也可以,皇宮這麼大,莫說百年老參,恐上千年的都有,煎了每日吃上一盞,不出半年,太子殿下必能痊癒,本來也不是什麼大病。”

  少卿好笑的道:“你不說自己是個半吊子嗎,這會兒又明白了?”

  鳳娣撇嘴道:“我瞧病是個半吊子,好歹看過我家的家傳醫書啊,你不是我家的醫書能醫死人肉白骨嗎,知道這些有什麼奇怪,哎呀,好熱鬧……”說著已經出了胡同口,外頭果然人山人海,一條長街順著貢院牆,從這頭一直延伸開去,一眼望不到盡頭,竟不知有多少里,兩邊兒垂掛各色花燈,照的一條街如白晝一般。

  大姑娘,小媳婦兒,不管你是達官貴人還是販夫走卒,到了這兒都是觀燈的老百姓,這一點兒上瞧,當今皇上還是挺聖明的,不然,也沒有這樣的盛景了。

  鳳娣都看花眼了,除了花燈,還有各色玩意,捏麵人,套娃娃,猜燈謎,賣甜糕,吹糖人,畫糖畫的……應有盡有。

  周少卿拉著她在畫糖畫跟前站定,等圍著的小孩子散了,跟那畫糖人的一指給我畫這個……

  然後鳳娣的形象就變成了,左手舉著一個超級大的糖畫,右手提著一個大胖娃娃的燈籠,連她自己都覺得太幼稚,正想把糖畫遞給周少卿,忽聽他道:“瞧,四通當。”

  鳳娣一抬頭,只聽啪一聲響,金星四濺,沖向空中,一簇簇銀花散開,絢爛奪目,異彩紛呈,隨著啪啪聲不絕於耳,無數銀花競相盛放,瞬間點燃了夜空,便街上的花燈都黯然失色起來,看著眼前的火樹銀花,鳳娣有些傻了,抬頭看向周少卿,周少卿笑道:“喜歡嗎,這可算大熱鬧?”鳳娣忽的發現,此時此刻,她幾乎忘了這個男人的身份,她們就是簡簡單單的男女。

  “打鐵花兒,這是哪府公子弄來的稀罕玩意,怎在四通當跟前,就不怕惹惱了咱們哪位冷麵的小王爺嗎?”

  胡宗華立在松鶴堂二樓,看著看著對面四通當門口的熱鬧搖頭,胡有慶目光一閃道:“你再瞧瞧底下的人,正主子怎麼折騰,下頭的人還敢管不成。”

  胡宗華定睛看過去,只見一片火花閃過,照見了四通當門前的兩人,一個正是素有冷郎君之稱的小王爺周少卿,另外一個身量略小,雖男裝打扮,卻也能瞧出女子之態,不禁道:“模樣兒雖不差,卻也算不上傾國之姿,怎入了小王爺的眼,這位可是有名兒的冷心冷情,去年我送他一個胡女,他都退了回來,那胡女可是難得一見的尤物。”

  胡有慶道:“你當那是尋常丫頭嗎,那就是頂著余書南的名兒,鬥垮回春堂的余家二姑娘。”

  ☆、第63章

  “這麼說,太子宮的事……”胡宗華剛說到此,胡有慶急忙攔下他低聲道:“仔細隔牆有耳。”

  胡宗華點點頭,又往下瞧了瞧道:“看著真沒什麼特別,一個年紀不過十五六的丫頭,能有多大本事?”

  胡有慶哼了一聲:“你莫小瞧了她,先不說冀州府跟兗州府的事兒,就是年前這檔子事兒,我可是親眼瞅見的,你別看她年紀小,心思手段可一點兒不少,皇上跟前,尋常的丫頭豈不都嚇的說不出話了,她卻侃侃而談,且能顧忌到不得罪各方勢力,說出的話滴水不露,且膽大心細,那般境況下,不但宣揚了她家慶福堂的名聲,還讓皇上御賜了祖訓,這是尋常丫頭能做出來的嗎?”

  胡宗華道:“便她再有本事,跟咱們胡家有甚干係?不說皇上點的余家供奉,讓她尋藉口推了嗎,想來,這丫頭還是知道自己斤兩的。”

  “你糊塗。”胡有慶搖了搖頭:“這樣明擺著的事兒,怎都瞧不出,這丫頭精著呢,心裡知道,以咱們胡家在太醫院的勢力,她余家的慶福堂想插進來,是禍不是福,這也是我覺著這丫頭心機深沉的原因,若別的藥號遇上這樣的好事兒,還不屁顛屁顛的應了,偏她推了,且讓小王爺帶過話來,那意思是讓咱們胡家知她的情兒呢。”

  胡宗華道:“咱們胡家的松鶴堂,在大齊挑了頭,藥行裡頭數著咱胡家呢,她這般倒是識趣。”

  胡有慶卻道:“我先頭也是這麼覺著,後來想想不對,余家的慶福堂如今卻不可小覷了,三十一家鋪子,之所以趕不上咱松鶴堂,是因為松鶴堂有朝廷供奉,若不算這筆進項,就論鋪子,恐咱家比不上慶福堂呢,況,她後頭有周少卿撐腰,你也瞧見這意思了,周少卿可不是玩玩這麼簡單,是正兒八經的上心了,若周少卿想娶她,她就是未來的小王妃,你叔叔我見了都得磕頭,她犯得著討好咱胡家嗎。”

  胡宗華愣了愣道:“那她這是……”

  胡有慶道:“我琢磨了兩天才琢磨出點兒頭緒來,這丫頭莫不是想進江南?”

  “什麼?”胡宗華道:“叔叔是說,她要把慶福堂開到南邊去。”胡有慶點點頭。

  胡宗華臉色一變:“這是要跟咱胡家別苗頭不成,莫非當咱胡家也是那不中用你的回春堂了,她若是敢去,我就讓她吃個教訓,知道知道我胡家是什麼人。”

  胡有慶道:“你莫莽撞,她手裡拿著皇上的御賜祖訓,往鋪子裡一擺,就算你是封疆大吏,一品大員,也不敢把她慶福堂怎麼著,現在想想,這丫頭沒準在太子宮裡就想好了,這御賜祖訓就是她慶福堂下江南的護身符啊。”

  胡宗華道:“想咱胡家在江南起家,盤踞上百年,根基深厚,又有叔叔在朝堂坐鎮,便她後頭有小王爺戳著,大不了兩不相擾,各自做各自的買賣也就是了,江南這麼大,藥號也不止松鶴堂一家,這麼多年不也相安無事嗎,只她認了咱胡家在江南藥行里的地位,就讓她慶福堂開幾個鋪子也不算什麼。”

  胡有慶點點頭:“這次把你叫來,也是想囑咐這些,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若咱們松鶴堂跟慶福堂鬥起來,即便最後咱松鶴堂勝了,恐怕余家也完了,以這丫頭在兗州府的作風,是個捨得出來的主兒,真要是逼急了,陪上她余家的底兒跟咱們斗個你死我活,咱胡家也落不上什麼好,她余家若是敗了,她只要往王府一嫁,慶福堂還不說立起來就立起來。”

  胡宗華道:“照這麼說,咱胡家若跟這丫頭斗,必敗無疑了。”

  胡有慶道:“也難說必敗,畢竟她身後有人,咱們胡家也不是沒有,只不過,那樣一來牽動的勢力太多,真因為兩個藥號爭鬥,鬧成朝堂上的黨爭,你想想,咱們皇上是什麼人,能坐視不理嗎,鳳子龍孫捨不得,至多關起來,旁人恐要抄家滅祖,以絕後患,哪才胡家的是大禍。”

  胡宗華忙道:“侄兒受教了。”

  正事兒說完了,胡有慶想起一件私事來,瞥了他一眼道:“我怎麼聽見說,你最近總煙雨樓跑呢。”

  胡宗華有些訕訕:“不過應酬著去過兩次罷了。”

  胡有慶道:“雖說買賣應酬,免不得要往這些地方去,到底不是乾淨的所在,咱們胡家雖數代經營藥號,卻也是詩書傳家,那樣兒地方還是少去的好。”

  胡宗華低下頭應著,胡有慶嘆口氣:“你爹這兩年身子不好,不大管事,松鶴堂交在你手裡,我知道你打理的甚好,也是辛苦,這麼著,若是真撂不下,索性納進府來,比你總往煙雨樓送銀子強。”

  胡有慶眼睛一亮,忙跪在地上道:“瓊裳本也是良家女子,祖上跟咱們松鶴堂一樣也是開藥號的,後來遭了jian人陷害,家裡的買賣敗了,爹娘都去了,就留下她一個孤零零的女子,被拐賣到煙雨樓,是個清白人家的姑娘。”

  胡有慶哼了一聲道:“哪煙雨樓做的皮肉買賣,要的是真金白銀,不編上幾個有來有去的故事,似你這樣的男人,又怎麼會上當,得了,既你中意,納回去好好過日子就是了。”

  胡宗華忙道:“侄兒謝叔父成全。”美滋滋的起來,想著回去就跟瓊裳說這事兒,她不定多歡喜呢。

  要說胡宗華也活了二十八年,孩子都有好幾個了,後院也是妻妾滿堂,可就是沒見過瓊裳這樣的女子,說冷不冷,說熱不熱,你覺著她跟你冷了吧,性子柔順的伺候你一回,都恨不能上天,若說她熱吧,一轉眼就冷著臉趕你走,弄的胡宗華來也不是,去也不是,想丟開又舍不下,想親近又不得法兒,這些日子把胡宗華鬧的連覺都睡不踏實,早有心納她家去,又實懼家規,如今叔父既發了話,他爹自然也攔不得了,越想心裡越著急,恨不能一步邁回去才好。

  胡有慶見他那樣兒,忍不住搖搖頭:“你自己瞧著辦吧,我先回去了。”胡宗華忙道:“恭送叔父。”等胡有慶走了,叫了跟前的長隨過來,叫備馬車,連夜趕了回去不提。

  且說鳳娣,十五這晚上足逛了大半宿才算盡興,周少卿送她回來的時候,天邊兒都翻了魚肚白,她也著實累了,困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周少卿還想跟她說兩句話兒,一見她立在哪兒都前仰後合的,不禁搖搖頭,放她進去了。

  瞅著她進了院,周少卿一轉身,正瞧見空中別樣璀璨的啟明星,正在月亮邊兒上,不禁笑了,記得她說要當啟明星,那就當他身邊兒啟明星吧。

  轉過天,鳳娣直睡到晌午才起來,昨晚上她回來的時候,就多了兩個婆子,許貴兒說,是小王爺讓過來的,說大公子跟前沒個妥帖的人,不放心,大公子在京城的這些日子,就讓這兩個婆子跟著伺候,待公子走了,仍讓她們回莊子上就是了。

  鳳娣點點頭,有時候想想,周少卿對自己實在的不差,又想起昨天四通當跟前的火樹銀花,那樣絢爛的火花,真能眩惑人的心志,自己終歸還是個女人啊,即便知道周少卿的手段挺俗套的,卻偏偏這樣俗套的手段能取悅自己,那一刻她差點就動心了,或者說,那一刻她動心了,過後卻又回到了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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