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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此,扶著余忠起來道:“我應下不難,卻有幾件事需的說在前頭。”

  余忠忙道:“姑娘請說。”

  鳳娣道:“俗話說,天無二日,國無二主,咱們家也一樣,若讓我主事就得聽我的,我主事一天,聽我一天,我主事一年聽我一年,買賣上的事兒既交給我,便不許第二個人插手,隨著我怎麼做,這是一,忠叔可依嗎?”

  余忠不禁倒吸了口氣,雖二姑娘說的有理,可她一個才十四的姑娘家,若不聽人言的胡來,可不更是雪上加霜嗎,卻又一想,如今余家的境況已經壞到底了,便再壞能壞到哪兒去,請二姑娘出去,本來就是死馬當作活馬醫的主意,哪還有後路可尋,再說,二姑娘今兒發落周勇兩口子的事兒來看,又豈是個胡來的。

  想到此,便道:“好,老奴應下姑娘。”

  鳳娣卻道:“不怕忠叔過意,您老應下可不成。”

  余忠道:“二姑娘放心,太太那裡由得老奴去說。”

  鳳娣點點頭:“再有,生意上的來往帳目,不可瞞我,各個鋪子裡的掌柜夥計,不管後頭是誰的門路人情,若有絲毫差池,由著我發落,這是二。”

  忠叔點頭:“這是自然,既姑娘主事,余家的夥計掌柜自當聽命,前兩條老奴應下了,不知姑娘可還有三嗎?”

  鳳娣望了他半晌兒,忽的輕笑起來:“忠叔您莫不是試我呢,既讓我主事,難道當一個兩手空空的擺設不成。”

  余忠目光一閃裝作不懂的道:“姑娘這話從何說起?”

  鳳娣道:“忠叔就莫哄我了,我余家百年基業靠的可不是空口白話,傳世百年越發興旺的慶福堂,若沒有我們余家祖傳的三百張配藥的方子,恐怕咱們慶福堂的招牌早沒了,誰還記得我們余家呢。”

  余忠忍不住笑了起來:“哈哈,老天開眼啊,余家百年基業不該毀於一旦,二姑娘您真是我余家救命的菩薩,我余忠果然沒看錯人。”

  ☆、第6章

  送著忠叔出去,進了外間屋,就見鳳嫣披著衣裳起來了,在炕邊兒上坐著,不知聽多久了,一見她進來忙扯過她道:“我知道你主意大,卻也要想好了,女扮男裝頂著大哥哥的名兒出去,本來就險之又險,更何況,這可不是出去玩,是做買賣,便你再聰明,如何斗得過那些男人,余家又不比從前,這個褃節兒上,太太不出頭,卻讓你一個姑娘家出頭,像什麼話,忠叔也糊塗了不成,怎麼就應著太太來逼你了。”

  鳳娣倒有些感動了,先頭只道姐妹就這麼回事,便親近也不過是大難來時,彼此做個依靠,如今這幾句話倒是處處為自己著想的。

  想到此,身子一倒靠在鳳嫣懷裡:“我知道姐姐擔心我,卻如今我余家的這般,太太不出頭,大哥哥病著,若我也躲著,可還指望誰呢,余家若倒了,太太好歹有個娘家可靠,你我又該依靠何人,豈不成了失群的孤雁,不定給什麼人she殺了去,余家若能好起來,你我才能安生,姐姐將來也能尋一門妥當的親事。”

  鳳嫣自是知道這些的,卻忍不住道:“你只想著我了,你自己呢,老太太當年掌管咱家買賣,太太可都進門了,你一個姑娘家,若讓人知道傳出去,名聲還要不要了,便余家好了,誰又敢娶你家去。”

  鳳娣忽的輕笑起來:“沒人娶我便不嫁,若在意這樣的事兒,便再好也嫁不得,況,他便想娶,我還要挑揀挑揀呢。”

  鳳嫣忍不住笑了起來,點了點她的額頭道:“不害臊的丫頭,這樣的話都說得出,我等著瞧你怎麼挑揀個稱心如意的回來。”

  姐倆兒個說笑一陣,見夜深了,便進屋擁被睡下不提,再說余忠,心裡頭著急把這事兒譜了,便也不管夜深雪大,從鳳娣這兒出去又去了東正院。

  見了王氏,把鳳娣的話原封不動的說了一遍,王氏略皺了皺眉道:“旁的還罷了,那藥方若給了她,恐不妥,雖她是余家女兒,到底將來要嫁到別家去的,這藥方可是余家的根本,若她帶出去,豈不斷了余家的財路,將來慶福堂可還怎麼開的下去。”

  余忠聽了不禁暗道,倒真想得遠,眼前可都過不去了,還想以後,王氏的心思他是知道的,眼瞅兒子指望不上,便指望著孫子呢,總歸一樣,慶福堂就得握在她手裡,誰也甭想分走,有這樣的心思倒也不怕,你倒是別往後縮啊,這時候知道替自己打算了,既如此,怎麼不出去先把這爛攤子收拾了呢,一聽二姑娘出頭了,倒來留後手了,便宜也沒說都讓一個人占了的,當誰是傻子呢。

  更何況,二姑娘說的不錯,若沒有這三百張藥方,主什麼事,想到此,余忠臉色略沉道:“太太倒是想的長遠,既如此,二姑娘也別出頭了,太太既捏著方子,明天先把門外要帳的打發了,再去官府把慶福堂的人命官司了了,從此就什麼都不怕了,這事兒老奴管不得了。”

  說著站起來要走,王氏一愣,若她真有這樣的本事還能指望二姑娘嗎,忙讓人攔住道:“忠叔慢走一步,咱們不是商量嗎,我也沒說不給,只怕日後便宜了外人。”

  忠叔回過身道:“眼前先得過去才有日後,太太是明白人,這個道理不用老奴再跟您說了吧。”

  王氏臉色一暗,嘆口氣道:“春桃去屋裡把頂櫃最上頭那個檀木匣子拿下來,不大會兒功夫春桃端著個匣子出來,放到炕桌上,王氏從腰上摘下鑰匙串開了外頭兩把鎖,拿出裡頭小一圈的盒子,上頭竟鎖著四把鎖,王氏一一打開,裡頭是個蠟封油紙包著的方子。

  拿出來看了看,跟忠叔道:“這是老爺彌留之際交我收著的,卻只有一百五十張,剩下一百五十張,沒來得及交代就咽氣了,我正想問忠叔呢,平日老爺配藥都是您老跟著,可知另外一半方子的下落?”

  余忠道:“另外一百五十張在老奴這兒收著呢,這是當初老太爺的意思,怕都擱在老爺手裡,若有個閃失,定福堂就開不下去了,分著擱,便一半沒了,留下另一半也可支撐著,不至於倒了。”

  王氏這才知道,原來余忠手裡竟然握著余家半邊兒產業呢,王氏不禁想,便自己不應他,讓二姑娘主事,恐他也有法兒的,想到此,不免惴惴,卻又想,余忠說的倒是大實話,如今哪還能想以後呢,能熬過眼前再說吧。

  第二天一早,鳳娣剛起來梳洗畢,三百張成藥方子就送到了她手裡,鳳娣便跟著余忠到後頭帳房院子來,帳房先生早候著了,案頭一摞帳薄子,鳳娣看了都眼暈,卻也得硬著頭皮翻了翻,讓人把這些送到她房裡,以後得空再看,當前得先解決外頭堵著府門的債主。

  便問余忠:“外頭到底欠了多少帳?都是些什麼帳?有沒有定下何時還?”

  余忠道:“冀州府一共八個鋪子,照著規矩都是年底一總結帳的,今兒是臘月初三,若按往年的規矩,臘月二十三小年之前,定會把各家的帳都結算清楚的,不賒不欠,帳不過年,這是余家的規矩,外頭哪些人是瞧著慶福堂封了,怕帳爛了,這才忙著堵門要錢,八家鋪子一年的藥材款都沒結,算起來至少要五萬兩銀子之數才能過去年關。”

  余忠說完,不禁度量二姑娘一眼,見這麼大的數目說出來,二姑娘臉色都沒變,也未露出絲毫驚詫,且她緊跟著問了句:“怎麼八個鋪子一年的藥材款才這些?”

  余忠暗了點了點頭,俗話說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雖二姑娘沒管過事,這頭一句話卻正問到了點子上。忙道:“姑娘有所不知,兩萬兩隻是鋪子裡尋常的藥材,那些貴重的除了當天柜上用的量,剩下的都所在祠堂後的庫房裡鎖著呢,這是當初老太爺定下的規矩,且這些大都是往年的存項,便當年置辦的,也都是提前給了銀子的,不算在這裡。”

  鳳娣終於鬆了口氣,不得不佩服余家老太爺,這樁樁件件,都想在前頭了,居安思危才是一個合格的生意人,也怪不得慶福堂能在老太爺手裡發揚光大,有這些珍稀的藥材做底兒,余家就到不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開口道:“這麼說,還有二十天的時間?”余忠點點頭,鳳娣站起來道:“如此便不著急,忠叔你讓廚房熬幾桶薑湯抬出去,讓外頭那些人每人吃上一碗,這天寒地凍的,別回頭帳沒要著,再把命搭進來,可不值當了,我換身衣裳就出去,今兒必會給他們一個交代。”

  余忠自然知道她是要換衣裳,心裡也真服了這位二姑娘,這一招雖說明擺著邀買人心,可有用啊,先讓外頭這些要帳的人,喝上暖呼呼的薑湯,二姑娘這個余家大少爺,再出去交代清楚,這些人還能有什麼話說,萬事都得講個理字,說下大天來,還沒到結帳的日子呢。

  鳳娣前腳一進院,後腳春桃就來了,後頭跟著兩個小丫頭,一人手裡捧著個老大包袱,到了近前,先行禮進了屋打開包袱道:“這是太太讓奴才送過來給姑娘穿的,都是今年現做的,大少爺還沒上過身的衣裳,帽子,鞋,身上的配的荷包墜飾,都一套套的搭配妥當,大少爺雖說瘦,到底是個男人,骨架子比姑娘大些,昨兒晚上,這些衣裳,都照著姑娘的尺寸改好了,姑娘試試若不合適,老奴再改也不費什麼事兒。”

  鳳嫣拿了一套姜紅繡著團花壽字的袍子,拽著鳳娣進裡屋換了,把她的髮辮打撒,總到頭頂挽了髮髻,戴上一頂鑲著獺兔毛邊兒的帽子,對著銅鏡端詳了端詳,見這般打扮起來,更比平日多了幾分英氣,越發好看,不禁打趣道:“哪裡來的公子,怎生了這麼俏模樣兒,比姑娘家還俊呢。”

  鳳嫣幾句話說的俏皮,鳳娣不禁站起來似模似樣的微微躬身:“這位姑娘,小生余書南這廂有禮了。”

  姐倆互相看了一眼均忍不住笑了起來,待鳳娣一出來,春桃跟兩個丫頭也愣了愣,春桃半天才回過神來道:“別說二姑娘這麼一扮上,倒真像呢,不是知道底細的,如何看的出是個姑娘,只以為是誰家的俊公子呢。”

  鳳娣道:“媽媽就別打趣了,若不是大哥哥病著,我何必做這個出頭椽子去,既裝扮好了這可就該去了。”

  說著邁開大步出了屋,直到了前頭門上,剛出大門就聽見外頭一陣吵嚷:“我說余大管家,您這薑湯雖好,可不對症啊,我們身上再冷,也抵不上心寒,你說的再好聽,慶福堂可是封了,你們老爺也入了土,你余家縱有底兒,幾萬銀子呢,能拿得出?還有你們那位大少爺,那天在靈堂可聽說暈過去救了半天,這才幾天兒,就能出來主事了,這話莫不是哄三歲孩子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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