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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撂下這句話,宛若疾步而去。趙睎在原地站了好久,耳邊一直迴蕩著這句話,仿佛魔咒一樣不斷重複,鑽進他心裡,覺得跟一團火一樣燒灼的他五臟六腑都難過。

  小春子在一邊看的心驚膽戰,早知道有這一天,可沒想到,這一天這麼快就到了,皇上要十一爺娶柳家的嫡女為妃,說是過了年就行冊封禮,十一爺力爭了半天也沒用,偏這會兒傳出,姑娘跟睿親王的婚事,這不正好火上澆油了。

  十一爺聽說蘇姑娘進宮,急巴巴趕過來,表明心跡,可人蘇姑娘根本就沒那意思,如果蘇姑娘樂意,側妃也不難的,偏偏蘇姑娘不樂意,給人家個正妃,人家還嫌棄呢,這事多難辦。

  趙睎立了足有一刻鐘之久,忽然轉身,直直往御書房那邊去了,小春子心裡暗暗叫糟,自己這位爺,可要鬧到什麼家業啊!急忙趕上去勸:“爺,爺,十一爺,這事兒您昨個可都求了皇上一下午了,皇上都沒應,您現在過去再求,估摸也沒大用,說不準,皇上還會遷怒蘇姑娘,到那兒會兒,可更難了……”

  趙睎腳步一滯,忽然扭頭:“你的意思,就讓我眼睜睜看著宛若嫁給皇叔嗎?皇叔不過就是個鰥夫,而且比宛若大那麼多,還不如哪個柳彥宏呢,早知如此,當初我何必去理會柳彥宏,讓宛若直接嫁進柳府不就得了”

  小春子暗暗苦笑,心說,可不是嗎?這事可都是這位祖宗整出來了,本來人家蘇姑娘好好的姻緣,都讓他毀了,如今好容易睿親王樂意,這位爺難道還要去破壞不成。

  想到此,小春子道:“不如十一爺就別管蘇姑娘的親事了,蘇姑娘若是嫁進王府,也算個正經的宗室皇親,和您還是可以常見面往來的,豈不更好”

  “什麼更好?”趙睎眼睛一瞪:“你真當我糊塗嗎,她嫁給皇叔,就成了我的嬸嬸,難道以後我要叫宛若嬸嬸,即便能見面,也不會自在了,不成,我不能讓她嫁給皇叔,她就得嫁我我……”

  趙睎說完,根本就不再聽小春子勸,快步就進了乾正殿,直接闖進御書房,撲通就跪在地上:“父皇,兒臣不娶柳彥玲那個瘋丫頭,兒臣要娶宛若,只娶她一個……”

  “胡鬧!”

  趙璣一怕桌案,站了起來,圍著他轉了兩圈,忽然彎下腰去:“你娶蘇宛若,就娶她一個,小十一,你真有出息啊,不過就是個女人罷了,就把你堂堂一個皇子,弄得五迷三道的,可見蘇宛若就是個禍水的根苗。”

  趙睎心裡咯噔一下,急忙道:“宛若怎會是禍水,兒臣自小跟她一處長大,她又曾救護兒臣與危難之中……”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盛怒的趙璣打斷:“什麼救護你?那本就是她蘇家做下的大逆不道之事……”

  說完這句,怒氣倒是消下了一些,把趙睎扶起來,語重心長:“如今清江用兵,柳家那丫頭,我瞧著性子挺好,雖沒蘇宛若聰明,這樣的女子才好,太聰明了,以後就是禍,得了,你去吧,這件事待父皇再想想吧!”

  趙睎一聽,這是有門的,怎麼說也有點希望了,趙睎懂得見好就收,也不敢再胡纏下去,他出去了,趙璣眼裡划過一絲陰霾,這蘇家王家留著,終歸是禍害。

  王家這幾年,讓他連消帶打,如今也成不了氣候了,這蘇家不過依附王家而生,只這個蘇宛若的確有些麻煩。

  趙璣眼前忽然划過蘇宛若那張明淨的小臉兒,那丫頭姿色尋常,可除了姿色,樣樣出挑,琴棋書畫,騎she弓馬,最難得是聰智,那種慧智,令小十一深深著迷,這才是最可怕的,女人的姿色能鮮艷幾時,這種慧智,才能夠長遠吸引住男人的目光,尤其趙琅也對那小丫頭上心了,足以見得,那丫頭真不凡。

  自己那個弟弟,趙璣很清楚,持才傲物,清高孤絕,尋常女子豈能入得他的眼去,趙璣的確沒想到,自己布置了多年的計劃,這個小丫頭竟成了最大的變數,怎麼處理這丫頭,趙璣如今真有幾分頭疼。

  如果趙睎不跟著攪合,把蘇宛若嫁給趙琅當續弦倒可,賢妃雖有過錯,畢竟也是多年的夫妻,若是王家能安分了,不妨考慮放王家一條生路,只是蘇家實在可惡,當年雖是陰差陽錯,可綁架皇子也該殺頭誅九族。

  而且以蘇宛若那小丫頭的性子,不會甘心為妾吧,不然,十一今兒也不會過來鬧這一場,因為宛若,趙璣這邊也真犯了難。

  再說宛若出了宮門,跟外祖母坐在車上,老太太望著她嘆口氣道:“本來外祖母還說問問你的意思,可願嫁進親王府去,如今看來,能嫁進去,說不準真是你的造化了,至少那是一方安生天地,能護佑的你平安,外祖母經過多少大事小事,這次,恐是咱們王家一族滅門的大禍至了。”

  王家的大禍也不是朝夕便至的,卻也異常迅速,十月二十,北辰南夏交戰與清江之上,一番惡戰,北辰勉強抵擋住南夏大軍,卻損失慘重,亂軍中,四皇子中箭受傷,柳長清休整後,急報回京,詢聖意,是否送回京中養傷。

  皇上下旨駁回,說身為皇子,更應身先士卒,別的兵將傷了,也沒見回京養傷的,皇子與兵將又有何不同。

  皇上這大義凜然的旨意一下,的確振奮軍心,只可惜這父子之情,未免太過冷漠了些,賢妃得信兒,本來就沒好的病更沉了,撐著病體,大冷的天,在乾正殿外跪了半個時辰就暈厥了,抬回藏月宮救治,已是出氣多進氣少。

  趙璣踏進藏月宮的時候,賢妃已經不行了,躺在床上,根本就起不了,眼睛就那麼直直望著趙璣,仿佛要看透這個跟自己同床共枕了多年的男人一樣。

  趙璣揮手遣開身邊宮人,這最後的一刻,他知道得讓她明明白白,趙璣坐在床邊,看著她,目光依舊溫軟,仿佛這麼多年都沒變過,可從他嘴裡說出的話,卻令賢妃透體冰寒。

  “冰月,你怨朕不念多年的夫妻之情,你又何曾顧念過雲兒,雲兒初進宮,你屢次設計害她,這些就不提了。就提她有孕之後,雲兒喜甜食,每日一盞薏米紅豆粥,德妃,淑妃,輪番送到雲兒跟前,那時朕還特特詢了太醫院院正,你們幾個倒好,私下買通御醫,跟朕說,哪個粥對孕婦極好,後來,朕偶然翻藥書典籍才發現,薏米是好,可性卻寒,多食可導致滑胎小產,朕急忙讓雲兒停了,可那時已經過了幾月,最終雲兒早產而死,難道這不是你私下授意的,你倒聰明,撇了個一乾二淨,可惜依然沒瞞過朕的眼去,因此,你怨什麼,你為了昶兒甘願冒死求朕,何曾想過雲兒,生十一的時候多痛苦,每每想及此,朕都恨不得讓你也嘗嘗那滋味。至少昶兒如今還好端端活著,你也享了這麼多年尊榮,你還怨什麼……”,

  ☆、事易時移

  賢妃本有些迷濛的眼,忽然睜大,瞬間又暗淡下去,不可置信也不過一瞬而已,是啊!她早就該想明白了,皇上這些年都在布局,一步一步的布局,德妃淑妃那個下場,她賢妃怎可能獨善其身,只是前些年她還有利用價值,她身後的王家也是幌子,才得到他頗多恩賞榮寵。

  這一切說白了,都是為了一個女人,雲嬪,雲嬪並非大臣之女,而是皇上微服私訪,從民間帶回宮的女人,因此即便再受寵,到了嬪位已頗受非議。

  雲嬪很美,那種美,皎皎如月,即便在美女如雲的宮中,雲嬪依然那麼出挑,她的美麗就如花中之王,在她身邊,她們這些嬪妃都成了綠葉,後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在一身,雲嬪進宮後,這句話就幾乎成了北辰後宮的最真實寫照。

  皇上寵她,愛她,兩人在一起的情景,不像皇上妃子,就跟尋常的夫妻一樣親密,那種親密,是後宮任何一個妃嬪都得不到的,甚至沒見過的,集寵於一身,也就集怨於一身,賢妃他們為了自保,為了家族,怎麼可能放任自流,在這宮中不爭的結果,悽慘無比,所以只有爭。

  賢妃總想著,即便皇上後來真知道了,念在多年的夫妻份上,也不會太狠,可她錯了,在趙璣眼裡,除了雲嬪,別的女人都如同糙芥,德妃,淑妃,她賢妃也一樣,沒有一個例外,甚至她們生的兒子,也得不到他這個父皇的眷顧。

  這一切都是為了給雲嬪報仇,這一切都是為了給雲嬪的兒子鋪路,賢妃忽然覺得,生無可戀,萬念俱灰也不過如此了,只是昶兒啊,她的兒子……

  想到此,賢妃忽然伸出手抓住趙璣的衣擺,她抓的很緊很緊,緊到趙璣衣擺上明繡的五爪金龍咯的她手都疼了。

  賢妃努力吐出幾個字:“我的……錯,嬪妾一死謝罪罷……了,可……昶兒是終究是皇上的……皇上的皇子,還有我……王家一族……”

  賢妃喘著氣,斷斷續續祈求著,卻也說不了太多話了,趙璣目光卻依舊淡然冷漠的開口:“昶兒若甘心,自然是朕的皇子,若有異心,也是亂臣賊子,你王家亦然。”

  賢妃忽然眼睛睜大,身子忽然一軟,倒在榻上,手上抓著的擺也鬆脫開了,眼睛卻沒閉上,趙璣伸手蓋住她的眼,半響才起身出去。

  北辰文昭帝三十一年十月二十七,藏月宮賢妃薨,享年三十八歲,賢妃喪,昭帝大慟,封賢妃為皇貴妃,葬人妃寢,這是記載於史上的,實際上,隨著睿親王妃跟賢妃一前一後隕落,王家一族也徹底跌入谷底,雖不至於門庭冷落,卻也車馬稀。

  賢妃雖是宛若的親姨母,到了這時候,宛若也沒心思再為了賢妃難過,因為她夜夜的噩夢成真了,承安死了。

  清江一站,四皇子負傷,亂軍中,承安卻離奇失蹤,兵將沿江尋了半月之久也沒找到人,卻在十一月中,在清江下游找到了承安的屍體,早已不成樣子,只是身上的衣裳還能大致分辨出就是承安。

  屍身就地焚燒,送回京的只是承安的一壇骨灰,宛若連個衣裳角都沒瞧見,就葬入了蘇家祖墳。

  宛若大病一場,到了臘月里才見好轉,人卻瘦的不成樣子,這還虧了睿親王,特意遣了太醫進蘇府給宛若診脈瞧病,不然,以蘇王兩家如今的光景,再也請不動太醫了,更別提那珍貴的補品,跟流水似的,送進了蘇府來。

  親事雖還未定,可睿親王這份心意,已是明明白白,如今的宛若,卻對這些不怎麼理會的,倒是有些信命了,生死禍福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病是好了大半,可心神總是恍恍惚惚的,經常坐在窗前發呆,以前的調皮性子,竟一夕間全數改了,整個人懨懨的毫無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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